第七十四章 地下酒館
夕陽的餘光在車身上的雕紋之間跳躍著。紅髮少年看向車內,在明亮魔法燈燈光下各種奢華的裝飾,讓他感覺自己彷彿被扔進了水銀池裡。所幸很快,他的所有視線立刻被一位穿著斗篷,臉龐被寬鬆兜帽掩蓋住的女人給吸引住。
「艾莉娜女士?」克倫迪爾瞪大了眼睛。
「唉,我剛才和他打賭,賭您上車后才發現。」艾莉娜微笑著,掀開兜帽,「是不是他露出了破綻?」
這時,克倫迪爾才注意到艾莉娜身邊的一位同樣穿著斗篷的人,他掀開黑色的兜帽,滿臉不耐。
「我猜的。」他說,實際上從兜帽中露出的銀髮暴露了艾莉娜的身份。
「那還好。」銀髮少女撫平了身上廉價斗篷的一處摺痕,「這樣誰都認不出我來。」
「艾莉娜,您是與老師一起出來的嗎?」
「你猜。」
「我……」
「猜謎遊戲玩完了嗎?」滿臉不耐,有戴著小眼鏡的瘦弱少年打斷道,他看著因為之前尷尬而臉色通紅的克倫迪爾,「艾莉娜,冒著打破學院的規則並不是為了在校門口玩猜謎遊戲。」
克倫迪爾盯著史比削瘦的臉,思索著反擊的語言。
「您一定是去黑市對吧。」讓克倫迪爾有些驚訝的是,自己的主人居然接受這種批判,不,一定是因為禮貌的緣故。
「啊,這個,不是,當然不是。」克倫迪爾連忙抬起雙手否認道。
「親愛的艾莉娜小姐,這位親愛的同學說了自己是去黑市。」那名瘦弱的少年推了推眼鏡,帶著一種天生的自負繼續說道,「那麼我能不能先下車?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忙。」
他甚至沒有看車外的人一眼,克倫迪爾的臉變得糟糕了起來,
艾莉娜帶著希望問道:「噢,親愛的克倫迪爾同學,您一定知道黑市在那裡,並且還會帶我們去。」
在艾莉娜的請求下,克倫迪爾壓根沒有拒絕的能力,他十指糾纏在一起,看著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睛準備答應。
但是他忽然想到黑市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實在不適合一名美麗高貴的小姐。如果那些可惡的流氓看到她美麗的容顏對她不懷好意怎麼辦?
「這個.……這個.……您堂哥知道后一定會把我撕成兩半。」他眼睛望向別處。
「還撒上孜然,烤個九分熟。」那名瘦弱的少年抬起下巴,盯著他,眼鏡反射著鄙夷的白光,隨後他看向艾莉娜說道:「看你親愛的克倫威爾同學被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我們還是回去繼續討論下,在精靈幻想文學下設定與語感分析。」
「我叫克倫迪爾,小眼睛。」克倫迪爾心懷憤怒盯著那名少年,他的拳頭緊握,回應道:「我知道黑市在哪裡,還知道一條近路。」
「啊哈哈,那請帶我們去吧,這位同學想買一些直銷的材料還有配方。」艾莉娜臉上帶著笑容,圓場道,「這位叫史比,性格比較激烈但實際上是一位好人,他是我的家庭教師負責教我文學。」
她說完,向史比介紹道:「這位克倫迪爾同學是一位元素天才,我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向他請教,也算是我的半個老師。」
史比勉強點了點頭,出於禮貌他板著臉對克倫迪爾說道:「很高興認識您。」
「我……我也高興認識您。」礙於艾莉娜的面子克倫迪爾違心地回答道。
就是一個小貴族吧,傲氣可不低。
克倫迪爾上了車。
「坐那跟司機說吧。」艾莉娜指著前排。
車墊是天鵝絨的,家境貧窮的少年坐上時,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柔軟光滑的絨面。這種東西他五歲時第一次見過,鎮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師用來放置《元素經》的盒子里就有薄薄的一層天鵝絨。在他六歲時,僅僅是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他的右手就被打得兩天都拿不住叉子。
這樣一個昂貴、危險的東西被坐在屁股底下,克倫迪爾難免有些僵硬,他就好像坐在針墊上一樣。儘力一邊用最小的動作,一邊對永遠不會開口與他說話的畢露娜指路。
於是三人就駛向了命運的轉折點。
吵鬧的地下酒館充滿了酸啤酒的臭味、腐爛的木板味,各式各樣的人在木質的圓桌旁。
或高舉裝滿麥酒的馬克杯
或大口大口啃著油膩的烤肉
或者是伴著發酸的葡萄酒吃著干硬的麵包。
不高的房樑上掛著幾個昏暗煤油燈,它們對驅逐黑暗的貢獻還比不上在酒館中間一條長長的火溝。火溝上架著粗大的燒烤架,大塊大塊的烤肉被串在粗粗的鐵棍上,旋轉著,滴下金黃色的油,讓燃燒的木材升起一縷縷青煙。
酒館的九個門中的一個被推開,一位披著斗篷身材纖細的金髮女郎緩緩走下了階梯,她雙手提著一個被布蓋著的籃子,綠色的眼眸帶著失望看著這個酒館。
三教五流的聚集地,明顯不是一個好地方,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前途,她居然要在這種地方販賣洛洛卡牌!說好的高級產所呢?但是金髮女郎轉念一想,這可能是一個考驗。
於是她鼓起勇氣,掀開自己的兜帽,露出如金粉一般的秀髮與柔美的容顏,她開口喊道:「洛洛卡牌直銷!」
清麗的女聲引來的卻不是顧客,而是四名腰間帶著包有金屬木棍的流氓。
舞台上搔首弄姿的脫衣舞女與火熱的火溝,已經讓他們饑渴難耐,清麗的女聲吸引住了他們的目光,金髮女郎纖細的身材讓他們決定上前。
群星眯著眼睛,看著圍上來的四人警惕地向後走了一步,「你們要幹嘛?」
她不標準的若菲亞語讓對面四人勇氣大增,外地人總是最好欺負的。
「別害怕,小妞。」一位酒槽鼻咧嘴笑著,露出了金牙,「我們只是想和你玩玩。」
他一旁的小弟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說道:「老大,她是一名精靈。」
此時,因為酒館里的光線問題,他們才看到那從金色秀髮中冒出來的長耳朵。
「怕什麼?」他吐著酒氣說道,「玩玩而已,她又不知道是誰?」
「但是哈薩克的守衛們.……」
「別再說那些愚蠢的鐵罐頭!」他生氣地推了同伴,「你以為我會怕他們?還會怕一位精靈姑娘?」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他笑著走向群星,打了一個酒嗝自顧自地說:「跳個舞怎麼樣?」
群星一隻手伸向自己的腰間,那裡有一根玻璃棒,能轟出一道可觀的連環閃電,但是明顯它很不適合處理眼前的事情。而她本身又不過眼前四位精蟲上腦的流氓,就這樣她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尷尬境地。
她開始後悔自己居然聽信了那位滿口跑火車血精靈的話,在他自稱自己是「泛多元宇宙吟遊詩人組織的老闆」時,她就應該離開,天知道那是什麼組織。她後悔愚蠢地來到這個世界賣什麼可笑的「洛洛卡牌。」
就在那名酒槽鼻,伸著咸豬手離她只有三步圓,群星打算讓酒館多出一陣閃光時,一道滑稽的男聲從一旁傳來。
「嗨,聽聽我的新歌怎麼樣?約德爾調調喲!」一位矮小的半身人忽然從一旁跳到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