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神樹
「這鍋得太白來背，好好的非要把我名字定成『便當』，不吉利。」周魚嘴裡念叨，鉚足了力氣拚命跑。
雨滴拍打在臉上，冷不丁在眉心來上那麼一下，十分難受，像是古代的滴水刑，不過現在已經顧不上身體的感受了，七拐八繞的跑出去二百餘米，身後突然傳來夢魘的慘叫，他這才停下來，向後看去。
「新人？」剛一回頭，身旁就有聲音響起，而且離得很近。
周魚又被嚇了一跳，只見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美麗女性站在他身旁，深褐色的長發披在身後，穿著一件濕透的紅色長裙，手持細劍，看模樣應該是個拉丁人。
從她身上可以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就像是有超大型車輛呼嘯著從面前駛過，哪怕絕對不會被撞到，慢得連風都沒有帶起來，人還是會忍不住往後退幾步。
他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剛醒來不到半小時。」
「到月柱去，這裡太危險。」她用細劍指了指月柱，不再多說什麼，跳上屋頂，往前一躍，像炮彈一樣飛出去很遠，在空中拉出一道紅影。
「這就是傳說中的絕頂高手了吧。」周魚扒著一間矮屋的牆頭，夠出頭看著她的背影，羨慕之極。
高手的勸告不聽就是作死，等那個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他便繼續往月住跑去。
小廣場上的那些人也終於趕到了，將手中的武器像冰鎬一樣挖進夢魘身體里，攀到夢魘身上開始放火，巨大的夢魘身上亮起了點點火光，火勢很快蔓延開來。
紅裙美女的出現再次讓周魚放下心來，她肯定有著很高的零力，對夢魘來說美味無比，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人，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無可挑剔的珍饈美饌。
可這樣的想法差一點又讓他長眠不醒。
被點燃后，超凡夢魘嘶吼著，突然跳起來，跳向了周魚的位置。
周魚沒有回頭，很專心的跑向月柱，根本不知道夢魘跳過來，自己已經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
巨大的蹄子轟然落在頭頂之上，仍被建築物頂住了，卻有一股極強的衝擊力灌進身體，周魚感覺自己的腦袋炸了，彷彿滿天烏雲把一個憋了很久的響雷和大量閃電揉捏在一起，塞進他的顱腔，再把所有能量一次性全部釋放出來。
他凝固在原地，緩緩往前倒下，倒下的途中就已經失去知覺，臉狠狠的砸在地上。
夢魘落地時的震動導致掛在它身上的狩夢人紛紛掉下來，這些都是敢於迎戰夢魘的人，實力不俗，就算摔下來也沒什麼事。
其中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落地后，無意間看了一眼夢魘的腳下，微微一愣，衝過去攔腰抱起昏迷的周魚，跑出來躲到一間房屋後面，想了想，又退回了腳底。
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地方比夢魘的腳下更安全。
夢魘的肩上，紅裙美女扶著釘進夢魘臉頰的細劍，身體前傾，看著下方。
她有豐富的戰鬥經驗，一眼就看出來這隻夢魘的行為模式不正常，以往的夢魘就算遭到圍攻、就算全身著火，也會在第一時間對零力最高的人展開攻擊，這隻居然跳起來，還剛好落在先前遇到的新人頭上。
這只是巧合嗎？
…………
…………
在一間小屋的角落裡，周魚睜開眼睛，看到屋裡還有一個人，身材高大，背對著他站在門后，看著屋外的瓢潑大雨。
「你救了我？多謝。」他坐起來揉著太陽穴，試圖減緩頭疼。
那人回過頭來，是個西方人，穿著長長的黑色教士服，頭髮短、發色淺，沒有任何錶情，聲音低沉：「夢魘是大家合力殺死的，不用謝我，我只是把你帶到這裡而已，剛才夢魘跳起來正好落在你頭上，你被震暈了。」
周魚不相信夢魘是「正好」落在他頭上的，但又不知道原因，只好苦笑著說道：「我叫便當，你不僅把我帶到這裡，還護在門口，謝你是理所當然的。」
「我叫新月。」那人指著周魚身旁的一件黑色長衣說道：「剛才給你找了件衣服，你是新來的吧？對月城有些什麼樣的了解了？」
「太好了。」周魚抓起長衣披在身上：「我對月城、零力和夢魘有了一定的了解，對月神樹和夢符還什麼都不知道。」
長衣破破爛爛的，像是恐怖片里的殺人狂經常穿那種，好處是夠長，能遮羞，只不過僅著一件大衣，光著腳丫子露著腿杆子，像個暴露狂。
「那先去看月柱。」新月說著往外走去。
這是離月柱前小廣場最近的建築物之一，出門就是小廣場，雨依然很大，雲層的厚度沒有絲毫減少，仍像是用久了的日光燈一樣不斷閃爍。
周魚看著天空，好奇的問道：「是『零』而不是『令』，也就是說月城的雨永遠不會停？」
「偶爾會停，但下雨比不下好。」走在前面的新月解釋道：「很多人都懼怕暴雨，月城上空的烏雲可以看作是這裡最大、最強的夢魘，當雨停的時候，它就會把雷與電釋放出來，無論多強的人和夢魘都無法承受，所以雨一停就必須呆在屋子裡，大部分零晶就是夢魘被閃電劈死後，外散零力在那附近形成的結晶。」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雨停之後就是尋找零晶的最好時機了。」周魚說著，又開始思索：「夢魘越厲害，形成的零晶越好，但是那個區域也越危險，不如在可以保證安全的地方殺夢魘有效率，除非能讓自己的『氣味』不被聞到。」
小廣場上有不少人，都光著腳，大多穿著睡衣，也有一些男的赤著上身，穿條大短褲的。
潛龍也在廣場上，遠遠看到周魚，立即躲到了一伙人後面，他先前一見到太白出手就立即衝上去和夢魘戰鬥了，表現得英勇無比，沒有留意周魚這邊的情況。
遠處的一棟建築物屋頂上，身著紅色長裙的拉丁美女默默注視著周魚，輕輕抿著嘴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更遠處，太白站在兩棟建築物之間的陰影中，看著那個靜立在雨中的紅色倩影，她認識她，一個因名字暴露了吃貨屬性的女人，月城進步最快、最受矚目的強者之一。
「她為什麼在看著他？莫非也發現了異常？」太白開始考慮情報分享的事，她看到的那個異常太驚人，不太適合拿出來討論。
…………
周魚跟在新月身後，剛走進月柱，就抬著頭張著嘴，呆立在了原地。
月柱的內部空間很大，一共三面牆壁，有三扇一樣的門，本以為能看到最上面，也就是雲層里的部分，可離地五十米的位置就有密封的天花板，擋住了視線。
天花板下方就是月神樹的樹冠，冠幅大而厚重，枝葉繁密，讓周魚合不攏嘴的就是樹冠的造型。
樹冠和人類的大腦一模一樣，就連腦回溝都清晰無比，下方是灰白色的樹榦，很細，微微彎曲呈「S」形，像是人的脊柱，若是在現實世界，這麼細的樹榦絕對不可能撐起那麼大樹冠。
無數藤條從樹冠里垂下來，剛好觸及地面，有的是單獨一根，有的是好幾根纏在一起，到最下端才分開，一部分藤條旁邊躺著人，手臂上纏著藤條，人的數量和上方的藤條數量對應。
「通過那些藤條就可以進入夢境，連接一根藤條的叫一藤夢境，五根的就叫五藤夢境，以此類推，藤條越多代表任務越難，最好是幾個人同時進入降低難度。」新月說著，從門邊的地上撿起一個和小臂差不多粗長的圓筒。
圓筒的材質和那些建築物一樣，由細小的沙粒組成，筒上有著七個凸出來的八個方框，排列很齊。
「用手掌抵住兩端就可以看出你的零力是多少，達到一百才能進入藤條夢境，不到一百的話我帶你去獵殺夢魘，很快就能到。」新月把圓筒遞給周魚。
周魚接過圓筒，用手掌抵在兩端，圓筒上的沙子劇烈震動起來，幾秒后，倒數第三個方框中心有一個尖角朝下的正三角形凸出來。
新月解釋道：「有幾個三角就代表數字幾，三角的排列方式和楔形文字的數字很像，沒有三角就表示零。」
「那我整好一百點。」周魚高興的放開了手，三角形立即消失不見。
新月點了點頭：「躺下來握住藤條就能進入夢境了，進去后注意觀察周圍，在你附近一定會有如何讓織夢人醒來的提示，也就是任務，夢境的難度和你的現有零力成正比，完成任務后得到的零力和夢境難度成正比，你這次進入的夢境應該很簡單，失敗的可能性很小。」
「好，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周魚滿臉期待。
新月想了想，說道：「如果你的任務成功完成了，在離開夢境的時候就可以得到一個夢符——第一個夢符只要有100點零力就可以得到，必定是【青芒】，也就是你的專有武器。」
「明白了，祝我好夢。」周魚急忙走到一根藤條旁躺下，握住藤條，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