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暫時無危險
誰都不希望成為史蒂夫·金小說里的男主角,特別是他的那些心理驚悚故事,可偏偏周魚就趕上了這樣的事,他被綁架了,關在一間布置成卧房的地下室里,手和腳被鐵鏈拉著,躺在床上,幾乎無法動彈。
陸婷毫無疑問是個瘋子,她為什麼會這麼瘋,周魚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像《Misery》里的主角保羅·謝爾頓一樣倒霉,這裡不是月城,腳被砍了就再也長不出來了。
她看來是打算把他長期關在這裡的,期待著他也會喜歡上她,周魚也知道這並不是她的一廂情願,和他的意願無關,而是因為當一個人的生命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中時,心中就會產生一種微妙的依賴感,時間一長就無法自拔,把那些來解救自己的人當作敵人,最後成為綁匪的幫凶,這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也就是說,陸婷暫時不會傷害他,可問題在於,謝爾頓只是兩人一屋,而這裡是三人一屋,陸帆也在這裡,讓情況變得更為複雜,偏偏周魚還傷了陸帆的手,這使他自己的手也陷入了危機。
陸婷給周魚餵了杯水就出去了,沒忘了關門、上鎖,門很沉重,似乎是金屬製成的,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長時間。
周魚知道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陸帆應該一直都是她的幫凶,所以才會有人想要殺他們,不知道她禍害了誰,估計對方的家人知道是誰幹的,可找不到證據,明著又干不過陸家,於是花錢僱人來個簡單粗暴的報復,可惜被他給攪黃了。
「這鍋得素姐來背,要不是她的話,我那天晚上就不會出現在酒店門口,陸家兄弟肯定都被砍死了。」周魚嘆了口氣,他倒是不後悔保護了陸婷,畢竟那時她是僱主,也沒有表露出傷害他的意圖,那麼自己該盡的義務還是得盡一下。
沒過多久,陸帆又走進屋來,他的右手打著繃帶、裹著紗布,懸吊在脖子上,臉色蒼白,看起來有點虛弱,應該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不過他的雙眼還是很有神的,死死盯著周魚,眼中滿是怒火。
周魚本不想激怒他的,可看到他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打石膏了?傷到了骨頭?」
一提這事,陸帆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惡狠狠的問道:「你的刀呢?」
「刀?什麼刀?」周魚愣了一下。
「你刺破門,砍斷我手的刀,被你扔到哪去了?」陸帆瞪著眼睛問。
「斷了?哈哈哈哈……」周魚不知死活的大笑起來,笑得身體都抖起來了。
「你還笑?等我找到那把刀,非把你兩隻手都砍下來!」陸帆的臉漲得通紅,手斷了肯定流了不少血,估計現在全身血液都集中到臉皮下面了。
「別誤會。」周魚靈機一動,說道:「你的手可不是我砍的,我離開房間沒多久就昏倒了,哪來的刀砍你的手?肯定是別人砍的,砍完之後又把刀帶走了,說不定就是襲擊你們的那伙人。」
陸帆一愣,皺起了眉頭:「可是我出來后沒有看到別人,走廊里只有你一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周魚一本正經的說道:「走廊里只有我一個人,就說明是我砍的?那人要麼等你出來后殺了你,要麼砍了你的手立即逃跑,難道你還要等在走廊抽根煙再走?再說了,我當時頭暈腦脹,只想著離開,誰知道你在哪個房間里?你以為我會透視不成?」
「呃……」陸帆啞口無言,周魚句句在理,他確實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哪個房間,不可能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去開門,唯一的解釋就只有透視了。
「可是……」想了半天,他憋出一句:「可是我看到那把刀和你那天戴的護臂里的一樣。」
「你這就是先入為主了。」周魚一臉失望的表情:「我臂甲里的劍刃上又沒有什麼特殊標識,世界上有九成的匕首或劍都是那個樣子的,一樣有什麼好奇怪的?再說了,如何真是我,既然知道你見過我臂甲里的劍刃,幹嘛不換一把?還有,你說走廊上只有我一個人,難道把陸婷給忘了?我不是說是她下的手,只是在反駁你的觀點而已。」
陸帆睜大了眼睛,但眼中不再有怒火,只有驚愕和狐疑。
周魚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對了,陸婷得的是什麼病?我看著像是無情型人格障礙(sociopathy),應該是環境因素造成的吧?讓我猜猜,是家庭原因?和你們的父親有關?這病也不是不能治,只是不好治,發病的時間不長吧?應該儘快去看心理醫生啊,在情緒衝動的時候,她可能六親不認的。」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的。」陸帆搖著頭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周魚鬆了一口氣,不管陸帆相不相信他的話,至少短時間內不會進來砍他手了;不管離間計管不管用,至少給陸帆植入了這個想法,說不定以後可以利用。
暫時是沒有死傷的危險了。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時間,這間屋子裡沒有鍾,又剛睡了一覺,還不呆,他只能看著天花板發獃。
「素姐他們應該開始行動了吧?」
腦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周魚忽然睜大了眼睛,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睡了很長時間。
陸帆的手斷了,就算立即去醫院,也要接受斷肢再植手術,這種手術是很複雜的,需要把骨頭固定住,把血管連起來,需要花很長時間,還得繼續住院觀察,陸帆已經離開醫院來到這裡了,莫非自己已經睡了好幾天?
這個問題是很嚴重的,成年人失蹤后的四十八小時最關鍵,超過七十二小時,再找到人的希望就渺茫了,他被打了麻醉,如果已經睡了好幾天,意思就是素姐一直都沒能找到他?
「陸婷和陸帆是有經驗的,說不定真能把珠絲馬跡都清理乾淨,素姐他們一定不會放棄找我的,可是沒有線索,找起來就太困難了。」周魚躺在床上想道。
「通過月城倒是傳遞消息,可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最多只能報平安而已,不行,必須儘快想辦法自救!」
他開始思索自救的方法。
鎖鏈非常牢固,床也是一樣,要掙脫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讓陸帆或陸婷打開,那麼上廁所的時候呢?上廁所的時候不僅可以活動,還有可能弄清楚自己在哪裡。
想到這裡,他大叫道:「還有人在么?我想上廁所怎麼辦?」
沒有人回應,兄妹二人似乎都離開了,外面靜悄悄的。
於是周魚每隔一段時間喊一句,喊到第十九次時,終於響起了打開門鎖的聲音。
「你也太不負責任了,綁架也就罷了,還把我扔這不管,就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你。」看著走進來的陸婷,他抱怨道。
「抱歉,我只是去處理一些事情,以後不會了。」陸婷說著從床下拿出個便盆,問道:「你想上廁所?我幫你。」
「別!」周魚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我只是問我想上廁所的時候怎麼辦,不是說現在要上,我可不要你幫我,你要麼讓我恢復一點自由,要麼看著我憋死,隨便你。」
「可是你身手太好,我怕讓你恢復自由,你會傷害我。」陸婷皺著眉,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你看我像是這麼衝動的人嗎?咱別的不行,心態好,我把你弄死了,不一樣得困在這裡直到餓死?」周魚想拍胸口,可惜手被鎖鏈拉著。
陸婷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吧,我給你換成長鏈子,不過你可不許亂來。」
說著她走出門去,回來時吃力的拿著四根較長的鎖鏈,至少能讓周魚下床。
她先鎖開周魚左腳的鎖鏈,換好,再換右腳的,接著是左手、右手,四條鎖鏈換完,立即退遠。
「放心,只有一隻腳我都可以殺死你,你看我動腳了嗎?」周魚起身坐在床上,活動著有些僵硬的關節。
這是實話,他確實有無數機會殺死陸婷,但對他的逃跑沒有任何幫助,沒有動手,也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將來再爭取更多東西。
陸婷點了點頭,拿著換下來的鎖鏈往外走:「床下有便盆和痰盂,你要上廁所就自己解決吧。」
「你就不能弄個衛生間。」周魚嘆了口氣。
「衛生間就在外面,等過段時間就讓你出來。」陸婷說著,關上了門。
「還懂得循序漸進,理智的瘋子才是最可怕的。」周魚這樣想著,開始翻找床頭櫃。
沒什麼能讓他撬鎖的工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床頭柜上的燈給拆了,找一點可以用的零件,但是鎖鏈上的銬環用的是很新式的鎖,不是輕易就可以撬開的,這樣做反而會失去信任,不如不做,床是固定在地面的,拉不動,能拉動也沒辦法拖著逃跑。
沒有找到脫離鎖鏈的辦法,周魚也不著急,因為著急也沒用,要脫困還有兩個人可以利用,也就是把他綁架來的那兩個人。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