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煩惱(一)
電閃雷鳴伴隨著大雨的景象,周魚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清濟市也會下大雨,而且一下就會持續好幾天,這很讓人期待。
水滴從窗子上滑落下來,留下了一條條曲折的豎細,漸漸消失,或是直接被下一滴水抹去,留下新的痕迹。
窗外能看到的只有雨,其它的建築都模糊不清,連樣子都看不清楚。
回過身來,周魚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至少給把核能手電筒或是核能火機啊……」
雲層很亮,這是唯一的光源,從窗子照進來已經減弱了不少,勉強能看清東西,不過都是他不太想看到的東西。
四列課桌椅整齊的排列在這個大房間里,前後有黑板,是間可以容納六十個人的學校。
教室是周魚最不喜歡的地方之一,除非能從課桌抽屜里找到一本小說或漫畫。
黑板上有這一次的任務提示,同樣很短,而且這一次目標很明確:
「和聶莎一起逃離教學樓。」
聶莎是個女性的名字,這裡指的就是學校,簡單明了,可以想象過程會有多麼曲折。
坐到好多年前自己曾經坐過的位子上,把腳翹到桌子上,像個老闆。
這是學生時代不敢擺的姿勢,被老師看到了肯定要被罵,現在來擺有些幼稚,卻莫名的帶感,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舒爽。
等了一會,聶莎沒有出現,外面沒有聲音,用【盲目】也看不到任何人,只好出去找她。
走到教室門前,周魚抬手伸向門把,停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他有點害怕。
這裡不是天神小學,不是童守小學,不是藤美學園,不是夜見山北中學,但終究還是個學校,與白天的喧囂相比,夜晚的校園實在恐怖,而且這還是夢裡的學校。
鼓起勇氣擰動門把,周魚推開教室門,外面是更暗的走廊,他關閉了【盲目】,免得隔著牆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存在。
「Hello,Lisa?」走出教室,周魚叫了一聲,看了看走廊兩頭,沒有看到那個抽搐不已的女人,撫了撫胸口,朝著樓梯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覺得脖子僵硬,導致肩膀有些沉重,彷彿有手壓在上面一樣,總覺得身後有什麼聲音,又不敢回頭,怕遇到回頭殺。
樓梯間也沒有燈,無論是向上還是向下的樓梯,都黑得看不見底,像是直通地獄。
周魚選擇了往下走,任務是要出去,在遇到聶莎之前可以先檢查一下出口,反正無論如何都會碰到聶莎的,而且時間一定很好。
他連自己在幾樓都不知道,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腳步聲很輕,卻能聽到迴音,彷彿走廊里有人,卻又看不見。
「別是小孩別是小孩別是小子別是小孩……」周魚越走越怕,嘴裡不停的念著,給自己壯膽。
男鬼一點也不嚇人,來多少都不怕,女鬼稍微苦手,但有諸多恐怖影視、遊戲練膽,基本都是以女鬼為主,已經稍微有點免疫了,可小孩子實在恐怖,如果突然蹦出來一個,他可能會嚇得走不動路。
好不容易下到一樓,緊張得都忘了數層數,周魚拉了下教堂樓的大門,紋絲不動,用劍刃也切不開,雖然已經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路都沒遇到什麼情況,膽子稍微大了一些,周魚開始一間教室一間教室的尋找聶莎,可一直找到了最頂樓都沒找到,整棟教堂樓里空無一人。
「怪了,難道還沒來?」周魚走到六樓最裡面那間教室的窗口向下看去,樓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看不到樓外有沒有人。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說話聲,嚇得一激靈。
聲音來自上方,隔著玻璃聽不清楚,窗子又打不開,只好使用【盲目】。
然而【盲目】失效了,他抬起頭,視線穿過天花板,看到樓頂,卻沒有找到一個人,而說話聲還在持續,中間夾雜著輕笑,但笑聲並不嚇人。
回到樓梯間,周魚看到了通往天台的樓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記錯了,剛才那裡明明只有一堵牆的。
上到天台的樓梯間,剛要推門,門突然被拉開,紅光乍現,把他嚇得驚呼一聲。
他是驚呼,對方是尖叫,一個紅通通的燈籠掉在地上,一個嬌小的身影軟倒在地,仍在尖叫不已。
一大群人衝過來,都拿著手電筒,照著周魚,把他眼睛晃得睜不開來。
這是一群高中生,一共七人,四個男的三個女的,被周魚嚇得坐在地上那個女生長得清秀漂亮,只是被嚇得太慘,叫得嗓子沙啞,面容扭曲。
「各位好,我是便當。」周魚用左手遮住眼睛,揮了揮右手。
這個天台被弄成了一個可以納涼的地方,上面有頂棚,周圍有鐵絲網,呆這裡也不怕被雨淋。
幾名學生互相對視,高子最、最壯的那個男生問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周魚理直氣壯的問道,這些夢中的角色雖然有自己的意識和思維,但通常都不怎麼聰明。
「我們在試膽。」一個胖子悶聲說道。
「打著紅燈籠試膽?我看也不用試了,你們膽子都很大。」周魚豎起了大拇指。
「怎麼?你要參加?」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問道。
「必須的,不過我要和聶莎一組。」周魚觀察著眾人的視線,想從他們的目光里找出聶莎是誰。
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地上那個女生。
「你怎麼認識我?」她捂著胸口,好奇的問道。
「我……我看到這學校有血光之災,所以趕過來降妖除魔,你就是聶莎?我掐指一算算出來的。」周魚被瑪格麗特的夢境嚇得夠嗆,怕又遇到個做清明夢的,開始給自己編身份了。
「掐指一算?」聶莎站起來,皺著眉說道:「我不信,那你再掐一下他們的名字吧。」
「那可不行。」周魚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不是人人都能掐算出來的,能算出你的名字是因為咱們有緣份,其他人沒有。」
「你是胡說八道吧?哪有算人名字的。」一個個子很矮的男生不屑的說道。
「出家人不打逛語,我雖然算不出你的名字,但知道你口袋裡有包紅塔山,裡面還有四支煙。」周魚故作高深。
「嘿!還真准。」矮個子男生被震住了。
「出家人?哪有和尚算命的。」聶莎狐疑的問道。
「哦,是聽師兄們經常說這句話,聽習慣了,我是帶髮修行的,師父派我出來雲遊天下。」周魚單掌合什,行了一禮。
「那你說我身上帶著什麼?」聶莎還是不信。
「你帶著一包餐巾紙,還有一支圓珠筆、一本便簽本。」周魚隨口說道,這是肯定不會看錯的。
「倒是沒錯。」聶莎點了點頭,又問:「你說血光之災是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泄露,總之我們都被困在了這裡,接下來就要找到出去的辦法。」周魚突然發現佛家那些話很好用,一句天機就可以止住別人的詢問。
「困在這裡?我們先前上來的時候還沒事的。」個子最高的男生皺起了眉。
「那怎麼辦?」胖子慌了,臉上出現了害怕的神色。
「不管啦,我們繼續來玩試膽。大不了這次兩個人一組。」馬尾辮女生又撿起了那個摔熄滅的紅燈籠。
「這要是在恐怖片里,你這樣的人第一個就掛啊。」周魚嘆了口氣。
「和尚還能看恐怖片?」馬尾辮不滿的說道。
「就是,我看你就是在騙人。」矮個男生冷哼一聲,馬尾辮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我們走吧。」周魚沒理會矮個男生,向聶莎說道。
馬尾辮立即說道:「好啊,正好現在八個人了,你就和聶莎一組,去試膽吧,我們每個人都在某間教室里藏了一個東西,自己的不許拿,都拿齊了才能回來,誰的時間最短,誰就獲勝。」
「好啊,我也不相信什麼血光之災,便當大師恐怕是看到了紅燈籠的光,所以才說血光吧。」聶莎微笑著說道。
周魚想了想,點頭道:「好吧,但是你不許離開我半步。」
「喲,想占我們家聶莎的便宜啊?」馬尾辮笑著說道。
周魚比他們大不了幾歲,不過工作的時間不短了,氣質和學生完全不同。
「別亂說。」聶莎的臉微微一紅,白了馬尾辮一眼。
「帶手電筒行不行?這紅燈籠影響發揮。」周魚越看那個紅燈籠越覺得瘮人。
幾人商量了一會,同意了周魚的要求,馬尾辮遞上了她的手電筒,說道:「好吧,不過你們兩人只能有一把手電筒。」
「行,周魚接過手電筒,和聶莎一起走下樓梯。
天台樓梯間的門在他們身後重重的關上。
周魚還不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夢境,剛開始還以為是恐怖的,聶莎正在做噩夢,可現在看來,似乎又沒那麼簡單。
兩個人一起走,比一個人摸黑走要舒服多了,聶莎膽子確實不小,居然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他們決定從一樓開始搜索,順便看看門能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