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章 貓侍（三）
「其實我是只不正常的貓。」太郎吃著魚，忽然開口說道，眼睛盯著魚，沒有去看周魚。
「正常本來就是個模糊的定義，和大多數貓一樣你就是正常的貓？和大多數人一樣我就是個正常的人？照這個標準，『正常』也只是『平庸』的不平庸說法罷了，我寧願不正常一些。」周魚苦笑著說道，他真心希望自己的不正常只有「一些」的程度。
太郎吐出一片魚鱗，看了他一眼，繼續****魚肉：「可是不正常分好的和不好的，我是屬於不好的那一種。」
「不好的不正常才是正常情況，總去奢望好的不正常，反而會把你的不正常往壞的不正常那邊推。」周魚編著繞口令，把玩著手裡的那片魚鱗，問道：「到底什麼情況？看你的情況像是被別的貓排擠了，在這種貓狗大戰的情況下，多一隻貓就多一點戰鬥力，不應該還出現排擠現象，莫非你的不正常……會坑隊友？」
太郎搖了搖頭：「我的不正常不會影響別的貓，可我也不能增加戰鬥力，貓的運動能力在動物界算是最頂尖的，可是戰鬥力不行，而且狗有人幫忙，真打起來，多一隻貓少一隻貓也沒什麼區別。」
「是啊，貓欺負下小型犬還好，遇到中型、大型犬，貓確實沒什麼勝算，那你們還怎麼打，貓打不過狗，貓仆的數量又不可能和狗奴相比，而且很可能永遠也沒辦法相比，做狗奴沒危險，動物又沒有人類的劣性，服侍它們不太可能受虐待，包括剛才那隻吉娃娃對我也不算壞，就態度差一點而已，想安穩過日子的人肯定占絕大多數，質量差得遠、數量差得遠，怎麼打？」周魚皺起了眉，他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
「我們的勝算就在於貓侍，真正的貓侍是很厲害的，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真正的貓侍。」太郎嘆了口氣，低頭看著面前的魚。
周魚恍然：「所以貓和貓侍之間是有某種約束力的吧？我剛才一直覺得很奇怪，你讓我當你的僕人，我答應后你幫我打開了項圈，可是打開之後我居然可以隨意行動了，想去哪就去哪，甚至可以殺了你，沒有任何約束力，看來是這個原因了。」
太郎嘆了口氣：「每隻貓都能有一個貓侍，每個人類都要有自己的貓主才算完整，如果貓主死了，貓侍也會死，而貓侍認了主之後，就會變得像貓一樣靈活、敏捷，在黑夜裡也能看到東西，而且和貓主的親密度越高，實力就越強，這就是貓和貓侍的約束力，人類的運動能力很弱，但不缺乏攻擊手段，有了貓一樣的身手，你們會變得很強，我沒辦法建立和貓侍之間的聯繫，我的僕人沒辦法變得像貓一樣，所以……」
周魚笑了起來：「原來是因為你沒有貓侍被排擠了，你以前找過不少貓侍吧？都跑了？」
太郎點了點頭：「和貓呆在一起，被狗抓到了就只有死路一條，有靈活的身手還可以逃，沒有的話根本逃不掉，那些人要走我也可以理解，畢竟誰也不想死。」
「真是只善良的貓啊。」周魚拍了拍太郎的腦袋。
「你現在什麼都知道了，你走吧，我不會怪你的。」太郎俯身又去吃魚。
「走？去哪？」周魚微笑著問道。
「隨便去哪都行，你自己也說了，想去哪就去哪，別被狗看見就行了。」太郎撕下一塊魚肉，別過腦袋嚼著，後腦勺對著周魚。
過了一會，它沒聽到他說話，也沒聽到他離開的聲音，忍不住又轉過頭來。
身旁的人果然不見了，太郎四處張望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或許是吃飽了，或許是沒了胃口，垂著頭往來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隻手托住它的腹部，把它撈了起來，太郎猛的轉過頭來，驚訝的看著周魚。
「看來你不僅善良，還很單純啊。」周魚托著它，繼續往前走去。
「你……你……你怎麼……」太郎趴在他手臂上，四肢和尾巴垂向地面，下巴、嘴唇、鬍鬚上還沾著些血。
「剛才你不是看到我跑得很快嗎？不會比貓侍差多少吧？怎麼沒一點高興的樣子？」周魚打斷了它的結巴。
「你跑路姿勢和真正貓侍不一樣，跑得快也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有什麼好高興的。」太郎舔著嘴唇說道。
「懂了，指路吧，去你們貓的大本營，告訴排擠你那些貓，你有貓侍了，真正的貓侍，比它們的貓侍厲害一萬倍。」周魚又拍了拍它的腦袋。
太郎還一腦袋漿糊，聽到了厲害一萬倍這句話，但是沒怎麼在意，好奇的問道：「我的貓侍……指的是你？」
「當然，必須是我。」周魚拍了拍胸膛。
「那真正的貓侍又是什麼意思？」太郎又問。
「你給了我真正的、沒有任何條件與約束力的自由，所以我是真正的貓侍，是我想要做你的貓侍，而不是因為能夠變強或是性命相連才成了你的貓侍當然，稱呼上我還是叫你太郎，什麼大人、陛下的，叫起來太羞恥。」周魚撓著它的耳根說道。
「可是……你剛才不是走了嗎？」太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繼續清理嘴唇。
「沒走，我只是想試探一下，看你說那些話是不是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想跟著你，看你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行動，可是我突然意識到，用人類的思想來衡量貓是錯誤的行為，那樣太人類了，我決定不想那麼多，就一心一意當你的僕人好了。」周魚笑著說道，步子邁得很輕快。
太郎歪著腦袋看著周魚，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果然不正常。」
「不正常的人才有資格做不正常的貓的僕人。」周魚把太郎放到肩上，叮囑道：「抓緊。」
…………
貓的大本營並不是一個特定的地方，而是黑夜，通往大本營的指路標，就是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
不到天黑是找不到大本營的，天黑之後，在太郎的帶領下，周魚來到了今天晚上的聚集點。
聚集點就是河邊的一塊空地，離販賣人類的「冷凍市場」較近，據說這只是眾多聚集點中的一個，每個城市附近都會有一個聚集點，也可能在這個夢境里只有這一個聚集地。
這裡有數百隻貓、數百名貓侍，其中一些貓失去了或是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貓侍，畢竟與人接觸不是件容易的事，四處巡邏的狗警車也限制了它們的行動。
太郎是唯一一隻無法和貓侍建立連接的貓，來看挺出名的，它蹲在周魚肩上，不管周魚走到哪裡，都會有貓或貓侍看著他們，小聲的議論著，偶爾會有冷笑聲響起。
每一隻貓身後都會站著一名貓侍，大多數都是年輕人。
周魚不能算是真正的貓侍，這裡沒有光源，只有暗淡的月光，他也沒有夜視的能力，只能開著【盲目】，閉著眼睛走。
「喂，太郎，你以為找個瞎子，就能隱藏你是只廢貓的事實嗎？瞎子看不見，可是聽得到啊。」一隻年紀頗大的波斯貓大聲說道，引起了一片嘲笑聲。
太郎別過頭，沒有去看它。
蹲在波斯貓旁邊的一隻科拉特貓向周魚說道：「瞎子，你是太郎雇來假扮貓侍的吧？」
太郎輕聲嘆了口氣，它能夠忍耐，卻不會習慣這樣的言語。
周魚轉過去對著它們，微笑著說道：「我是太郎的貓侍，真正的貓侍，太郎給了我自由，別無它物，所以我不能算是它用貓賦予貓侍的能力雇來的。」
這話立即引起了很多貓和貓侍的不滿，更多泛著綠光的眼睛向他們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站在那隻波斯貓身後的貓侍皺著眉向周魚問道，他的眼睛也有綠光，只是沒有貓的那麼明亮。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說無論太郎廢不廢，都是只好貓；無論太郎的貓侍瞎不瞎，都是個好人。」周魚笑著說道，看起來彬彬有禮。
「厚顏無恥！居然自己說自己是好人，通常只有壞人才會說自己是好人。」科拉特貓的貓侍是個女人，尖聲尖氣的說道。
「所以才奇怪啊，為什麼只有壞人才能說自己是好人，而好人說自己是好人就要被當成是壞人呢？難道好人不能說自己是好人，只能說自己是壞人？那這個世界豈不是好壞不分、是非顛倒了？」周魚開啟了嘴炮模式。
「狗都能奴役人，這個世界難道不是好壞不分、是非顛倒的？」另一個年紀較大的貓侍向周魚問道。
「那得看你站在什麼樣的角度去看，人奴役別的動物就是正常的，別的動物奴役人就顛倒是非？我倒是覺得對於很多動物來說，被人類統治的世界才是最可怕的，貓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儘管統治世界這種可笑的想法只有人會有。」周魚借用了吉娃娃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你放屁！世界就該由貓來統治！」那名貓侍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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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