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永不凋零的薔薇
主曾說過，雨降落給壞人和好人，陽光也會溫暖壞人好人。
它們對誰都是平等的。
在如燎原燃盡黑夜的光芒照亮大地時，水雀化為一道紅色的血箭撞上了俞老。
俞老也不敢大意，升騰起全部的脈能，匯聚成一面黑暗的霧層，高聳如牆，他想擋住後面的萬丈的晨光，也想擋住洶湧而來的水雀！
「來吧！受死！」
怒吼著，張牙舞抓，沸騰如水般沖向飛馳而來的水雀。
轟！
巨大的震蕩掀翻無數的塵土，將它們推向四周，將方圓近百米的植被，砂石平推彈飛，滾動狂暴。
化為廢墟的土壤路，水雀躺在地上已鮮血淋漓，看著徐徐升起的朝陽，虛弱的閉上眼睛沐浴著最後的溫暖。
可遠處依舊有人不給她享受最後的溫暖。
砰！
一堆砂石炸起，俞老從裡面飛沖而起，猶如脫困野獸。
他甚是狼狽，斷了一隻手，撕裂的胳膊顯得血肉分離，粘帶著那個斷裂帶手臂，他一把扯掉那個斷手，只要他還能回到聯邦，就能用再生儀再生手臂，只是自己的修為想要提升，那就很難了……
他掏出一塊玉佩，那塊玉佩已經變成暗紅色，由血色染滿，這是某個大人物送給自己的，亦是自己最終的保命手段，要不是自己身上有這塊蘊含著保命能量的玉佩，自己必然死的粉身碎骨！
能造就自己這般狼狽下場的，是那個瘋女人，他想到這裡，頓時扭過血跡斑駁的頭，像是逼急瘋癲的野獸四下搜尋著水雀。
終於，他看見了躺在不遠外的水雀，同樣的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他顧不上斷手之痛，彈地而起，一躍而落，來到水雀面前，枯槁入骨地手一把抓起了水雀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俞老已沒有了當初玩弄之心，「我的確小看了你的潛能。」
「咳咳……」被掐住喉嚨的水雀咳嗽，想掙脫，可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她只能垂吊在俞老的手臂上等待著下一刻的死亡，她選擇緩緩閉上眼睛。
俞老本想掐斷了這個女人的喉骨，可她卻看見她的嘴唇在呢喃，她莫非在求饒？
好奇驅使之下，他不禁稍微鬆開她的喉骨，豎起耳朵傾聽。
「用劍之人……必……亡於劍下……」
聽清楚這話，俞老不由氣急敗壞。
「你！」
水雀卻是緩緩閉上眼睛，陽光下，她想起了很多年前認識那個人的時光。
「哼，那就送你上路吧！」俞老絲毫沒有半點憐憫，這一趟的狼狽險些丟掉小命，是他意想不到的。
在荒原上，哪怕晨光照耀著大地，冰凍的寒溫依舊還未得以驅散，可俞老敏銳的覺察到一絲與眾不同的寒意，那是多年積累而成的危機意識。
他不禁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去，在他後面，在荒原上飄散的晨露化為霜珠，最後凝結成一面瑰麗的冰霜花，它晶瑩剔透有著八個鋒利的尖角，它形成的瞬間卻是眨眼之間，緊跟著便是在半空中啟動，如同豎起的利刃，旋轉滾動，呼嘯飛馳而來！
經歷了與水雀殊死一搏的俞老已沒了多餘的保命手段，惜命怕死的他猛然如見鬼了一樣顧不上水雀，隨手如同扔垃圾一樣扔掉她，炸毛般遁走！
可在他身形四周，更多的冰霜刃在形成，它們如出一轍，滾動疾馳，不約而同的鏢射向俞老！
呼嘯破空的聲音像是死神揮下的鐮刀聲，俞老拼盡全力擊出僅存不多的脈能，將面前如轉動齒輪切割向自己的這些冰霜利刃拍碎。
蓬蓬蓬——
爆開的冰霜在空氣中化為霜花，最後再度組成別的冰霜利刃，旋轉飛向俞老。
俞老已無路可退，在空中胡亂拍碎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冰霜利刃，冰霜利刃層層炸碎，可數量依舊不多不減。
俞老有些抓狂了，不禁怒吼咆哮著。
「誰！」
「給我滾出來！」
荒原盡頭出現了一個人，白衣白褲，俞老終於發現了對方，不禁一抓探入虛空，虛空抓出一根巨木，橫掃這些冰霜刃，巨木如標槍一樣投擲向對方！
巨木頓時停在半空，如果湊近一看，巨木是硬生生被凍結在空氣冰霜中，慢慢與地面水汽接連，最後滲透進木頭裡面，轟然炸碎。
俞老浮在半空中，傲然看著對方在逆光中的剪影，他看不大清楚對方的模樣。
只見對方突然停下來，在地上撿起了什麼，然後拍拍乾淨，只聽見他說了句。
「終於找到你了。」
然後舉起那被塵土包裹著的什麼東西，如同一根長條形的木棒？
砰。
那木棒炸開，在陽光下，顯露出鋒利的寒光。
那是一柄戰刀！
他徐徐放下，斜提著，赤著腳開始狂奔，背光沖向俞老。
俞老慌張頓時四下搜尋著自己的鐵釺，猛然發現了斜插在地面的鐵釺，他俯衝而至，用最大的力量抽出插在土壤廢墟里的鐵釺，不顧一切的橫掃砸向飛沖而來的那人！
嘭！
那人竟然沒被震退！
自己的手竟然有了半點顫抖，對方卻穩穩噹噹的將戰刀的利刃架在鐵釺後面。
「是你？」俞老滿目震驚，無法相信親眼所見。
「是我。」花非凡微微一笑。
「不可能！」俞老氣急敗壞有些顫抖的大叫道。
「一切如你所見，沒有什麼不可能。」花非凡冷冷的看著他。
「你……」俞老害怕了，不過他依舊不相信眼前這個小毛孩會短短几個小時內就恢復痊癒傷勢，甚至修為突飛猛進！
「那就讓我再送你上路吧！」俞老依舊篤定相信著自己的實力可以壓制這個不自量力的年輕人。
「那就來試試吧！」花非凡也同樣的篤定自信。
俞老怒吼一聲，鐵釺化為滿天黑影，展現出他此生格鬥戰技的全部絕學，鐵釺的風裡前面卷裹著殘暴的力量刺向花非凡的每一次死穴。
可花非凡的銀雀戰刀卻化為層層疊疊的刀牆，鏗鏘的迎擊對方的鐵釺進攻。
見密集的鐵釺狂攻不下，俞老不得不傾盡全力轟然一擊，擊中花非凡揮砍而來的戰刀。
花非凡被砸向地面，地面頓時飛沖而起無數的木樁，花非凡展現出了驚人轉身，手中的戰刀鋒利劃過，幾道光線飄過，那些本該沖向他的木樁紛紛斷碎，化為滿天斷木。
當他回過神來，卻發現俞老竟然伺機遁走！
「這個老不死的！」花非凡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製造機會自己逃走。
花非凡本來還想著和他打個痛快的，沒想到這個老傢伙竟然想著逃走了。
罷了，既然這樣，那就成全他吧。
花非凡運轉脈能，抬起手，脈能自身體湧出，在手掌匯聚一團寒冷刺骨的光球能量，他猛然拍入地面！
半空中飛掠狂沖的俞老顧不上老臉，能活下去才有機會去顧及老臉，現在自己保命最重要。
可他沒想到地上嘭嘭涌動，似乎有什麼動靜，不好，顯然是有什麼東西要追來。
他不得不咬牙加速，脫離這個年輕人在說。
然而，事情的突變還是超乎了他的預想，嘭嘭嘭——
冰錐破土而出，如同導彈，精準的射向他！
他猛然揮動鐵釺掃動，將這些冰錐砸碎，可冰錐如雨後春筍，接連不斷的迸射而起。
他不得不突進受阻，還得分心出來對付這些冰錐。
然而更大的在後面，花非凡手中虛抓著旋轉著一面如圓形鏡子的冰刃！
抓準時機，他猛然甩飛出去，這面高達一個人的圓形冰刃滾動的如同鋸齒，它飛向俞老。
俞老擊碎周圍的冰錐，回過頭髮現了飛馳而來的冰刃，他鐵釺掃向那面冰鏡，可他的鐵釺剛落下，就要轟在哪面冰鏡的時候，它竟然砰的一分為二，化為兩面圓鏡，這還不是最後，兩面化為四面，四面化為八面！
旋轉的圓形冰刃漫天胡亂的繞著他身形四周旋轉，俞老拚死掃碎，可無孔不入的冰刃還是在他身上切割起一道道蓬勃迸濺的血霧。
他怒吼著，咆哮著，抗爭著。
當他以滿身的創傷與鮮血淋漓掃清那些冰刃時，停下來喘息時，他愕然的看著四周，因為在他半空中四周，層層疊疊里三層外三層油無數細小的冰錐對著他，環形構築出一個包圍圈。
他絕望的張開嘴笑笑，看著那些鋒利寒冷對準自己的冰錐，滿嘴的鮮血讓他知道了自己再無生還可能。
最終自己還是栽在了名不見經傳的小菜鳥手裡啊！
他張開雙手，接受著命運。
等待許久的冰錐驟如暴雨般從四面八方穿透而去！
嗖嗖嗖——
那道身影在半空中化為蓬勃的血霧，直至被冰錐吞沒。
花非凡找到劍鞘將長劍插在背後，他走到躺在廢墟中宛如沉睡著的水雀面前，他半蹲下將她緩緩抱起，給了一條冰蠶她吃下，她蠕動著吞下厚，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如獲新生的男人，終究不是自己最想見到的那張面孔啊，她有一絲的落寞，可什麼也沒說，將頭靠在他的懷裡沉沉睡著，任由他帶著自己向遠處走去。
鮮血自她的腿上，手上，滴落，一滴一滴的澆在這片乾涸的戈壁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水雀突然示意他停下來。
花非凡抱著她放下來，盤腿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緊緊抱著她，生怕寒風扯走她更多的溫度。
「我可以求你兩件事嗎？」她虛弱的靠著在在懷裡說。
「嗯。」花非凡摸著她的頭髮，突然發現她的頭髮很柔順。
「把我給你的信帶給我父親。」說這，她抬起手抽出一張疊好的信紙，遞給自己。
「你可以自己帶給他的，我帶你回去。」花非凡說著，想抱著她起來，可她扯住他，不讓他起來，花非凡沉默，最終收下，「還有呢。」
「前面是不是有野花？」水雀虛弱的挪娜頭。
花非凡抱著她往前走了好多步，來到一片荒草叢生，野花遍布的地方坐下來。
「真好。」水雀用盡全部力氣欣慰般的笑了笑，「那就……把我埋在這裡吧。」
花非凡一僵，下意識從腰間的一個背囊摸出雲蠶或者靈笙給她吃，她伸手按住他輕輕搖頭。
示意一切都沒用了。
「我帶你回去。」花非凡還是不甘就這樣放棄，頓時想抱著她站起來。
「回不去了，留在這裡陪陪我。」她凄然安慰道。
「不，一定還有什麼辦法的。」花非凡有些顫抖。
「真好啊。」水雀突然笑笑，然後伸手抱住他，「在離開這個世界前還能遇到你。」
花非凡一怔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或是安慰自己。
「不要找那些人報仇，你還太弱小，鬥不過他們的。」水雀像是在做最後的交代，生怕花非凡最後衝動的去復仇。
「你要記住啊，回憶是無花的薔薇，是會永不凋零的。終有一天……你會遇到真正愛你的人的……」
說完，水雀依在他肩膀上，像是睡著了一樣，恬靜優雅。
花非凡輕輕摟著她，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他雙眼滿是霧氣朦朧告別著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