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不送了。」
唐三藏冷淡的看了一眼夜醉,隨後擺了擺手,「如果願意的話,今兒晚上就在我百花樓住下,我會安排最好的姑娘陪你們倆,也算是對你們二人千里迢迢跋涉到中州的回報了。」
說完,唐三藏便站起身來,轉身向外走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蕭玄感覺胸膛一陣灼熱,一個「卍」字佛印浮現出來,接著,一陣金光放出,一道身影緩緩從金光中浮現出來,站在了唐三藏身後。
「三藏,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如來那虛幻的身影站在唐三藏面前,唐三藏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接著雙手合十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三藏參拜如來上神。」
「免禮吧,現在的我,可不再是什麼上神了。」
如來搖了搖頭,隨後看了一眼周圍,眼中露出一絲悲憫的神色,「三藏,這些年,你就是這麼過來的?真是難為你了。」
「沒什麼難為不難為的。」
唐三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能夠得到眾神的賞賜並且活下來,我的下場已經很好了,最起碼,沒有落到魂飛魄散的下場。」
「魂飛魄散?你是指悟空嗎?」
如來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意,而聽到這話,唐三藏面色陡然大變,臉色一白,接著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如來的虛影,眼中浮現出一絲複雜的意味,「如來上神,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件事……還提它幹什麼?」
「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放下吧?」
如來蹲下身,用虛幻的手輕輕拍了拍唐三藏的肩膀,淡然說道:「當年我不在天界,若是我在,斷然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後來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對此,我覺得很抱歉。」
唐三藏自嘲般笑了笑,「沒什麼好抱歉的,天帝權威面前,縱然是如來上神,怕是也沒法違抗吧?」
「若是天不可違,我又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呢?」
如來指了指自己虛幻的身體,「我想你也應該聽說了焚帝的事情,我只能告訴你,當年我和焚帝同帝釋天一戰,我們三人神魂均受到重創,所幸焚帝帶著恆火逃了下來,焚帝治理人世,而我受傷太重,這九百年,一直都在極北冰原之中養傷,三藏,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么?」
「您想說什麼?」
唐三藏抬頭看向如來,後者站起身來指著身後的蕭玄,淡淡的說道:「這個少年得到了恆火的承認,他是這世間最後的希望,但是恆火離開大西天極樂世界,已經導致這片天地間陰陽失調,你應該能感覺到,這人界之中,有一股暗的力量在不斷的滋生著,所以,我要你重走西天之路,帶著蕭玄,將恆火送回大西天極樂世界。」
如來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唐三藏耳邊響起,聽到如來說「重走西天之路」,唐三藏頓時覺得心中一陣絞痛,彷彿當年的命運重新出現在他面前一般,只不過不同的是,當年是如來讓他去大西天極樂世界求取恆火,這一次,是如來要求他帶著恆火重走妖冥路,將恆火送回大西天極樂世界。
「如來上神,我……不想去。」
唐三藏猶豫了許久,方才將最後三個字說了出來,只是說出這三個字,就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唐三藏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如來盯著唐三藏,臉上的表情依舊無悲無喜,「你是在為了當年的事情自責嗎?」
「自責?我為什麼要自責?」
唐三藏忽然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著如來,聲音都顫抖了起來,「當年我選擇相信絕心觀音,我為了保住悟空念了緊箍咒,可是我得到了什麼?天眾還是殺了悟空!甚至連八戒和悟凈都受到牽連!我為什麼要自責?我做到了我應該做的,可是天眾呢?是他們不守信用!」
「三藏,面對你自己的內心吧。」
如來伸出手指,停在唐三藏眼前,表情悲憫,「你想的,並不是要保護悟空,是因為你心裡害怕,你害怕的,就是和天界反目,對么?」
聽到這話,唐三藏如遭雷擊一般,彷彿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空,跪在了如來面前。
是的,當年他就是害怕,他們歷經磨難,在大西天極樂世界取回了恆火,本應該封神成聖,可是卻因為孫悟空搶走了恆火,所以導致帝釋天震怒,唐三藏害怕,害怕原本屬於他們的功勞被抹殺,害怕和天眾反目,所以他在當時孫悟空和神將戰鬥的時候念了緊箍咒,導致孫悟空的死亡。
這些年之中,當年的往事無數次浮現在心頭,唐三藏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是天眾不守信用,他念緊箍咒,是為了救悟空,不是為了殺他,每每閉上眼睛,他的耳邊都會迴響孫悟空當年的吶喊。
「師父,你為什麼要出賣我?!」
唐三藏痛苦的閉上眼睛,如來看著唐三藏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三藏,面對本心,方才能放下執念,看破虛妄。」
「這次讓你重走西天之路,也是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一次讓你改過自新的機會,知道么?」
「我還有改過的機會么?」
唐三藏痛苦的搖了搖頭,「如來上神,悟空死了,被剖心車裂而死,難道我重走西天之路,就能讓悟空活過來么?」
「能。」
如來輕描淡寫的一個字,讓唐三藏頓時睜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來想要抓住如來的肩膀,可是如來只是虛幻的幻影,唐三藏伸手抓了個空。
「如來上神,要怎麼做才可以?我……」
「佛曰,不可說。」
如來搖了搖頭,「只要你重新踏上西天之路,你和悟空,八戒,悟凈都有再相見的機會,一切的因果輪迴,都在西行之路中,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告訴你。」
「現在我重新問你一次,三藏,你願意擔負起這個使命,重走西行之路,將恆火送回大西天極樂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