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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盤算

  中午的席面亦是從巷口的品升館叫來的,卻是早些時日就特地定下的,八兩銀子的魚翅席。


  一多半的銀子都花在了頭道的白扒魚翅和桌子當中的那翁佛跳牆上了。


  羅氏不知怎的,頗有些不自在。


  孩子們卻是不管這許多的,這樣的菜色就是年節亦是吃不到的。


  就是方慶常被方良帶著上外頭吃酒席,也自來沒有吃過這樣的魚翅席。眼見上首俞阿婆、方良與秦連豹已是謙讓著動了筷,早就按在筷子上的右手瞬間伸向了面前的炸蝦球。旁人俱還未反應過來,他已是朝身邊的兄弟姊妹碗里各丟了一個蝦球,自己才一個一口的吃了起來。


  花椒也是唬了一大跳,她兩輩子也沒吃過這樣規格的席面呀!


  這還有什麼說的,吃唄!


  大吃大嚼大快朵頤,待擦嘴下桌時已是腆著肚子不會動了。


  許氏親自擰了熱巾子過來給她敷臉擦手,摟著她問:「舅娘還燉了陳皮梨子湯,我們椒椒要不要吃?」


  花椒摸著小肚皮嘻嘻地笑:「謝謝舅娘,我待會再吃。」


  許氏呵呵地笑,讓素羅帶著花椒玩兒,素羅脆生生地應了。眼見方良拖著六哥跑回了自個兒屋裡,忙囑咐他領著弟弟好好玩兒,不準淘氣。


  方良隨口應了,拿出新得的空竹與六哥看。六哥則是掏出了一直揣在懷裡的桑皮紙,折了紙摔炮與方良聽,屋子裡那叫一個熱鬧。


  素羅聽到動靜進去看了一回,笑著出來又領著茴香花椒去了自己的屋子,陪花椒過了會兒家家,又拿了梳篦教茴香梳頭玩兒。


  還未及笄的小丫頭,能梳什麼髮式,不過是雙丫髻、雙平髻,雙螺髻、垂掛髻這樣后垂分髾、左右對稱的髮式罷了,其實說起來都是大同小異的。


  可素羅卻能花樣翻新,巧用梳篦裝飾髮式。眼見茴香開竅,能夠舉一反三,更是高興了起來,教的也更帶勁兒了。


  茴香頭上從來沒有這樣花哨過,摸著自己的頭髮,心裡竄出一個想頭來,卻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開口。


  素羅卻是看得分明,就爽快笑道:「怎麼了?和我有什麼不好說的!」


  茴香紅了臉,可到底還是說出了口:「我大堂姐今年就要出嫁了,二表姐能不能教我兩個成親后梳的髮式?我想家去后教給我大堂姐。」


  素羅就咯咯地笑:「你這可是問對人了!別的還罷了,我從七八歲上就開始學梳頭,卻是再拿手不過了,府裡頭能勝過我的可沒幾個,我教你就是。」說著又非常內行地問她:「你大堂姐是什麼臉型,頭髮有沒有你多,身量有多高?」


  茴香不好意思地抿了嘴笑,略想了想,一一告訴了素羅知道,素羅略一思量,已是道:「那我先教你梳個百合髻罷,你大堂姐新婚的時候正好梳,又好看又吉利……」


  茴香自然道好,捏著玩具的花椒倚在茴香身邊,瞪大了眼睛看著素羅手指翻飛,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變換出了各種髮式,不由驚呼連連,逗得素羅大笑:「你這小東西,還和小辰光一樣好玩兒。」


  堂屋裡方良亦是大笑著給秦連豹敬酒,卻是舌頭都大了。秦連豹也喝的面似關公,卻是滿臉的苦笑,再沒想到吃起快酒來的方良比吃慢酒更叫人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轉的性子。


  羅氏亦是哭笑不得,再沒想到大中午的這就喝醉了。同秦連豹亦是一樣,亦是詫異不已,往年這頓午飯從來恨不得連著夜飯一道吃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俞阿婆與許氏婆媳二人卻是一清二楚。


  都知道方良這都是高興的緣故。


  方良如今有成算了,有些事兒外頭不會瞎嚷嚷,可卻願意同老娘妻子說一說的。


  比如秦老爹答應教他壅制白芹的事兒,比如說他想在莊子上壅白芹的事兒,再比如說他發的願。


  俞阿婆和許氏別的還罷了,光是聽說秦老爹肯教方良壅芹菜,就已是歡喜的無可不可的了。


  由著他們郎舅兩個吃酒談天,俞阿婆由羅氏扶著進房,告訴她:「我聽你大哥說,過些天那位郭掌柜要擺席請你公公吃酒,你家去跟你婆婆說一聲,就說我說的,到時候請她一道來,我陪著她進府給老夫人和老姐妹們拜個年,也同我說說話,上回過來還未說上幾句話呢!」


  羅氏笑著應了,俞阿婆點了點頭,又問她家裡的白芹壅的怎麼樣了:「那天你大伯小叔子趕著回家,我怕耽誤事兒,也沒顧得上問。」


  這卻是說的臘月二十九,秦連虎領著秦連鳳按著約定將最後十斤白芹送進府里祭祀的事兒。


  羅氏就道:「具體的我也不很懂,只是聽說白芹長得不錯,這樣冷的天也未有凍傷。」


  俞阿婆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說著又拉著羅氏往自個兒身邊坐了坐,悄聲道:「我知道你家的規矩,大年三十晚上必是要坐下來商量商量一年的生計,說說各人的打算的,今年你公公婆婆可說了你們家要怎麼壅白芹了嗎?」


  說著也不待羅氏說話,已是道:「依我說,姑爺他們兄弟幾個的手藝雖不說丟下,可心思精力卻是可以往白芹上放一放的……」


  方良那天回來就同她說了,那郭掌柜給了兩百錢一斤的價格收購秦家的白芹。


  初時她同許氏都覺得這未免也太低了些,那郭掌柜未免也心黑了些了。可聽完方良的解釋后,再一想,這會子往京城的運河還未解凍,不能走船,何況水路也太慢了些。想要儘快將那白芹運去京城,就得靠快馬,不遠千里送去京城,這運費可不是走水路能相較的。何況她還聽秦老娘說過,那白芹水頭十足,略放一放就得敗壞,想來損耗更大。


  這七七八八的都得算上去,這價格也確實不能算低了。


  自然不能和府里給的價格相比,畢竟那三兩銀子的價錢,卻是夾雜著許多旁的東西在裡頭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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