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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實力

  這說的並不對成績感到意外的自是當事人秦連豹同大堂哥。


  順順利利的過了前兩場的「經義」和試帖詩,秦連豹自是知道再覆所試的「史論」並時事策,必是會加深一些難度的。


  他自己還則罷了,倒是有些擔心大堂哥。


  畢竟經義說難也難,可到底已有完整的套路和程式。


  大堂哥從十四歲上就開始習作制藝,雖才初窺門徑,到底也算熟讀四書五經。能引經據典,這就不難。


  當然,若是束股發揮己意的時候能收的漂亮,使經義的思想更甚一層,顯得神完氣足,這就再好不過了。


  至於試帖詩,只要能夠遵守「八戒」,對仗能夠工整,用典自然,這就行了。


  這也是反覆訓練過的,不管是姚氏學塾里的先生也好,還是他也罷,也沒少捉題。


  可「史論」同時事策多是治國安邦、國計民生的時政,畢竟朝廷開設科舉,本意就是為了選拔人才、尋求治國安民的良策。


  只如此一來,時政的針對性就極強,可不是讀了兩本聖賢書就能應付過去的,還需要考生對時政時務有一定的了解關心,以及思考的深度和廣度。


  這也是秦連豹最為擔心的所在。


  好在看到題目的時候,知道大堂哥斤兩的秦連豹已是鬆了一口氣。


  而大堂哥在那一刻,對於一直沒能摸到邊際的縣試或者說科考路,也終於捅破了那麼一層窗戶紙。


  總算明白自己這十餘年的努力,可不僅僅是為著縣試做準備的,一直有些上躥下跳不大安頓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


  果然,出場之後,秦連豹同心態平和的大堂哥關在屋子裡,叔侄兩個又寫又說了半晌,把三場考試的內容默記了下來,秦連豹就知道問題不算大了。


  又把題目答案都收了起來,打算帶回去給家裡其他的小小子們鼓鼓勁兒。


  大伙兒聽說后自是喜出望外的。


  只是到底還未發案。


  不說本就比秦連豹同大堂哥還要緊張的羅氏,抑或對大堂哥這幾天來的變化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花椒,哪怕是早在正場成績出來之後就信心滿滿篤定了的俞阿婆,不到最後發案,一顆心總歸是懸在半空中的。


  不過不比羅氏同俞阿婆同許氏只能留在家裡等消息,花椒卻是同秦連豹幾個一道看到這個消息的。


  縣衙前的八字牆前,早已吹鼓鳴炮、人山人海。八字牆上,圓形的榜單依次排列。


  花椒被秦連豹頂在肩上,瞪大了眼睛在榜單上尋找秦連豹同大堂哥的名字。


  卻是方慶的眼睛比花椒尖多了。


  畢竟花椒雖早已知道這會子就是這樣的圓形榜單,可當頭一遭看到實物的時候,還是有些一摸兩隻腳,不比方慶,之前曾兩次過來看榜,早已熟能生巧。


  再加上花椒哪怕並不是真小孩,可到底偏居一隅,哪裡能比得上方慶這個地頭蛇的。


  眼睛一刮,就從一堆方張左胡施這蓮溪的五大姓里發現了一個別姓的考生,眼睛一瞪,才知道正是自家姑丈,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姑丈,姑丈,你在這呢,你考進縣前十啦!」


  一句話,「唰」地一下把周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花椒也順著方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可腦子裡卻是在想方慶那起承轉合的語氣,想到方慶的「務實」,也不知道他是在替秦連豹高興還是遺憾。


  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已是在頭團上看到了秦連豹的名字。


  握著秦連豹的雙手晃了晃,盯著那名字看了好一會兒,花椒又趕忙去找大堂哥的名字。


  這回卻是花椒的眼睛比方慶好使多了。


  也或許是因著大堂哥之前兩場一場名列三團、一場並列二團的緣故,方慶在找到秦連豹的名字之後,直接就跳過頭團,一徑看向了二團。


  心裡還在打鼓,今兒可一共就孤孤單單的五團榜單,可別落出五團去。


  卻沒想到大堂哥也進了頭團。


  雖是吊車尾,在圓形榜單一點鐘的位置,可這也是頭團呀!


  花椒可是知道發榜發案的時候,一張圓形榜單上只會按照順序取五十名,逆時針排寫,俗稱為「團」。


  八字牆上一共也就張貼了五團榜單,也就是這次蓮溪縣一共也才錄取了二百五十人。


  沒想到大堂哥最後一場竟考進了前五十。


  簡直是喜從天降。


  歡喜加倍,花椒比方才看到秦連豹名字時還要歡喜。


  秦連豹也是喜形於色,同花椒一樣,也比看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更加高興。


  卻是高興於後繼有人,而且大堂哥可能一場更比一場考得好,這卻是著實不易的。


  大堂哥卻穩住了。


  哪怕擠出人群之後,與姚氏學塾的族長、先生、考生們碰面,知道他是姚氏學塾這一批十餘個考生中考的最好的一個,在大伙兒的恭賀之下,在先生「孺子可教也」的感嘆之下,也到底端住了。


  只看向秦連豹的目光,卻滿是佩服。


  而這邊姚氏學塾的考生們,不管是榜上有名還是無名的,看向秦連豹的目光就複雜的多了。


  這些人中,有如大堂哥一樣的少年學子,甚至於還有兩個十六歲以下的所為「神童」。


  卻也有幾個二三十歲的青壯年,俱是姚氏一族的子弟。


  他們處在禮詩圩那樣的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的家風之中的姚氏子弟,打從會走路會說話起就開始念書,卻始終屢試不第,考不過秀才這一關。


  這心裡的憋屈和無力,簡直無法言表。


  可別人不了解,他們卻是知道秦連豹早年輟學,荒廢了近二十年才始發奮,不過苦讀兩載,頭回參加縣試就考了個第七,把一眾以往佔據頭團的方張左胡施五大姓的子弟都壓在了名下。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有些不忿。


  這運氣也委實太好了些。


  花椒居高臨下,看著幾人掩飾不住的情緒,不由撇了撇嘴,她可並不覺得自家老爹這是運氣使然。


  秦連豹確實是兩年前才開始用功,可進步神速,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要知道每每在輔導過他們這一串小字輩功課之後,秦連豹還要獨自讀書至三更天,甚至於四更天才會就寢。無間冬夏,矢志不懈。


  冬則十指難屈,夏則掌滿蚊血。


  一具油盞,一人獨坐,默讀冥悟,書味盎然,這又豈是尋常人能做到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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