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我有我的初衷
今天是國慶后的第一天上學，陳燁顯然有些適應不了，臉上帶著濃濃的困意，公交上好幾次差點睡著，等堅持著到了學校，一進校門感覺到不對勁，總好像有人在喊自己似的，可回頭四處搜尋，只有嘻嘻哈哈的學弟學妹們在鬧騰。
「大概是睡眠不足引起了幻聽吧……」
將書包換了個胳膊，雙手用力揉搓臉頰，一聲「陳燁」的清脆喊聲，清晰地響在背後。
「不可能是幻聽啊！」
陳燁再次停步，看見一個初中的高挑學妹想要躲閃，卻被四周的同學哄鬧著推到前面。
陳燁「啊」了一聲，很懵，什麼情況這是？
「陳燁師兄，她喜歡你，想問你能不能做她男朋友——」
學妹當中有個膽子大的喊了起來，那高挑學妹立刻急了，擠過去想要捂她的嘴，剩下的全在那哈哈大笑看熱鬧。
「不能早戀，要好好學習呀——」陳燁很正能量地說了一句，完全忘了那天晚上跟徐衡做的羞羞事。
他擺擺手繼續往前走，不料高挑學妹忽然跑到前面，一鞠躬說：「師兄，能跟你拍張合照嗎，我會好好學習的！」
這是什麼狀況？這又是什麼待遇啊？我難道成了校園之星了嗎？這尷尬症要犯了好不好！
高挑女生也是個洒脫女漢子，乘著陳燁發愣，跑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微微墊腳湊到他肩膀那兒，沒有貼上，還有分寸，掏出手機啪啪啪一陣連拍。
陳燁苦笑連連，後面的學妹一窩蜂湧上來，各種拍照、各種賣萌、各種女漢子。
折騰了七八分鐘，這群學妹心滿意足地跑了，嘰嘰喳喳跑得飛快，一個個還臉帶羞澀。
「我說你們的矜持剛才哪去了呀！」
頭昏腦脹地來到教室，第一時間與徐衡四目相對，陳燁總算是能夠正常思考了，笑眯眯地跟她揮手打招呼，結果發現伍彥在座位上成了怒目金剛，大眼睛瞪著像是要冒火，急忙過去跟她說：「伍彥，你猜猜我剛才在外面遇到什麼事了？」
「還用猜嗎？」
伍彥吸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第一堂課的課本，用手往門口一指：「是不是遇到這種狀況了？」
陳燁抹頭一瞅，我的天，又一大群學妹擠在門口，逛動物園似得朝這邊張望，還指指點點嘰里呱啦得亂興奮。
「都是阮聃這傢伙害的！」
陳燁抓過伍彥面前的課本，豎起來擋住自己的臉，唉聲嘆氣道：「還能不能好好上學了，還能不能好好當個高中生了，我還想偶爾做點壞事不當個正兒八經的好學生啊！」
「別擔心，這種情況持續個兩三天就會好了，初中的學妹單純好熱鬧，就圖個新鮮勁。」伍彥在旁邊勸他，不再計較他一進門先跟徐衡打招呼的事情。
「但願如此啊！」陳燁很不爽地嘟囔。
這時外面突然跑進來一個學妹，估計是中二病晚期，到了陳燁桌前竟然單膝跪地，虔誠地說：「萬能的學習之神啊，請將您的智慧和技巧賜給我吧，我會虔誠地向你祈禱！」
當所有人都以為陳燁絕對懵逼了的時候，他們看見陳燁站了起來，表情莊重地拿起課本，輕輕撫過學妹的頭頂，放聲說道：「我虔誠的信徒，快快站起來吧，你不用低下高貴的頭顱，你不用向任何東西下跪，你甚至不用向神祈禱，哪怕我是萬能的最高神！我虔誠的信徒啊，我賜福你，你會成為自己的神的！」
哇——哈哈——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驚掉了下巴，然後，全都發自內心地大笑起來。
經過這麼一處鬧劇后，教室外面終於安靜下來，偶爾有零零散散過來看傳說中神一樣存在的，也只是假裝路過，偷摸往裡掃一眼，也不管看沒看見陳燁，想來回去肯定是要跟或同桌或朋友描述上一番的。
上午的課程很快結束，到了午飯時間，陳燁遇到了麻煩，他很為難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現在是徐衡的男朋友，沒道理去食堂吃飯不一起，可是伍彥怎麼辦，他們以前都是形影不離的。
說來也奇怪，往常一到午飯時間，伍彥絕對動作迅速，拽起陳燁就往食堂跑，可今天，她坐那一動不動，盯著課本發獃，同學陸續都走光了，她還是沒動彈。
陳燁心裡在想，「伍彥，你倒是說句話啊，哪怕說句吃飯去，我就能順勢喊上徐衡了呀。」
這樣僵持下去可不行，總不能等徐衡主動過來喊自己吧，那也太不男人了！
正為難呢，冷不丁瞧見阮聃從門口一閃而過，陳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將他喊了進來，問他幹嘛去，阮聃不明所以，說吃飯呀，陳燁啊了一聲，笑道那剛好，我們一起去。
說著站起來推了下伍彥，「走，吃飯去了」，又回頭笑眯眯地喊徐衡，「徐衡，一起吃飯去呀！」
「好啊！」
徐衡高興地跑過來，看見伍彥悶悶不樂，阮聃明悟似得撓頭，倒是搞清了狀況，也不放心上，主動對伍彥說：「伍彥，我們走吧。」
伍彥嘆了口氣，強硬不起來，面對這麼可愛的小女生，她怎麼也強硬不起來啊！
到了食堂，陳燁拿腳踢了下阮聃，不容置疑地說：「我幫她們倆打飯，你幫我打飯！」
阮聃哭喪著臉，老老實實拿了兩個餐盤跟在後面去了，心道：「這都是哪門子冤孽啊，我跟這比電燈泡都不如，命苦啊！」
伍彥和徐衡並排坐著，兩人都看著陳燁的背影，一個嬌小可愛，一個明媚動人，可氣氛卻越來越尷尬。
伍彥突然開口了：「他性子很隨和，跟什麼人都談得來，所以經常會讓人誤會。」
徐衡好奇地問：「誤會什麼？」
「總是有人誤會他喜歡自己，然後跑來表白，最後傷心而去咯。」伍彥說完吐了口濁氣，為了能順利說出這番話，她可是拼了老命。
徐衡笑道：「哦，幸虧我沒誤會。」
伍彥愣了，緊張地說：「嗯？你們確定關係了？」
「是啊，確定了呀，他答應了，做我男朋友，就在，嗯，前天晚上。」
徐衡說完，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而是擔心地看了伍彥一眼。
伍彥捏緊了小拳頭，鼻子呼呼噴氣，最後問道：「你很喜歡他嗎？」
徐衡道：「很喜歡！」
伍彥又問：「有多喜歡？」
徐衡想了想，伸手挽住了伍彥的胳膊，幽幽說道：「你有多喜歡，我就有多喜歡……」
……
發現伍彥一整天都秧秧的沒精神，晚自習在去戴獎突擊課的路上，陳燁有些擔心地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說就是覺著沒勁，然後看著陳燁，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很不爽地說：「你才多大，那麼著急幹嘛？」
說完她加快腳步跑到了前面去。
陳燁糊塗了，追上去問她：「什麼著急啊，我是不大呀，什麼事情我著急了啊，伍彥你說什麼呢？」
「懶得理你呀！」
伍彥煩躁地拿頭撞了他一下，又萎靡地耷拉下腦袋，腦子裡亂糟糟的：「明明應該很生氣的，應該很生氣才對的吧，可就是氣不了她嘛……」
陳燁莫名其妙地撓撓頭，又一次攆上去，問的話牛頭不對馬嘴：「伍彥，那個，我錯了，你別悶悶的好不好。」
伍彥喊了起來：「你錯什麼了呀？」
「那個，總之——」
陳燁忽然眼睛放光地說：「女王陛下心情鬱悶，自然是臣子的錯，不能守護女王陛下的心情，臣子罪該萬死！」
伍彥沒脾氣了，心裡慢慢暖了起來，是啊，十多年了，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多少次受傷難過委屈，都是陳燁陪著、哄著、逗著，自己實在是要求太多了，沒能搶在徐衡前面表白，又不是陳燁的錯，自己不該沖他發脾氣的。
「沒事了！」伍彥打起精神，抬手拍了拍陳燁的肩膀，總算是有了笑容。
輔導室門口，林雅似乎正在等他們倆，將他們帶到辦公室，結果江晚晴和阮聃也在。
林雅沒有拐彎抹角，說的話很直接：「學校綜合考慮了一下，這次戴獎務必要將獎盃拿回來，所以決定讓陳燁跟江晚晴組隊，伍彥和阮聃組隊，這樣做主要是為了確保獎盃不會落空。」
戴獎的決賽比較獨特，並非一人做一張卷子了事，而是要求兩人組成一隊，通過配合協作來共同完成一張題量很大的考卷。在戴獎的歷史上，兩個成績一般卻題型互補的學生最後奪冠的事情類見不鮮，反而強強聯手有時未必好，兩人都很強，必然都很自信，曾經就發生過因為思路不合而在考場吵起來的情況。
「你們怎麼看？」林雅問道。
「你們這個想法算不算異想天開啊？」
陳燁忍不住吐槽道，伍彥正不開心呢，你們來這一手，哪個會答應，他抱歉地看了一眼江晚晴，結果被完全忽視了，只好嗆聲道：「別說我不同意，就是江晚晴也不能同意，我們倆可是現在全市都出了名的冤家對頭。」
江晚晴這才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跟阮聃配合得很好，不需要某些自以為是的自大狂。」
被吐槽了！不過沒關係，我欠她的，只要不讓伍彥難過怎麼都行。
「晚晴，我們不是輕視阮聃和伍彥的實力，你們兩隊都有奪冠的實力，但前兩天聽說十六中轉學來了一對雙胞胎，是國家奧數隊的種子選手，學校也是綜合考慮各方面因素，才做出這個決定的。」林雅耐心地勸說，「我們學校已經連續五年被十六中擊敗了，我想你們也不願意看到這個記錄改寫成第六年吧，是不是？」
江晚晴思量了一會，看了看阮聃，見他點頭，於是說道：「好吧，我沒問題，只要某個自大狂別礙事，別拖後腿，別在關鍵時刻拋棄隊友，我就沒問題了！」
這針對吐槽過於犀利了吧？我們那一天的情分哪裡去了呀？就算要裝，也不用裝的這麼徹底吧？
陳燁苦笑不迭，見伍彥拽了下自己袖子，示意她也同意這樣的安排，便搖搖頭，對林雅直白地說道：「林老師，學校怎麼想的，我其實明白，但沒有伍彥，我參加戴獎就跟拖把大刀的小屁孩，我們倆只有在一起時，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陳燁，你心裡想什麼，我很清楚。」
林雅組織著言語：「你能進入戴獎，跟伍彥不顧一切的幫助是分不開的，所以你不願跟她分開，希望能一起創造奇迹。但是，陳燁你想過沒有，伍彥也是個數學天才呀，她也一直非常非常努力呀！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組隊，最後奪了冠軍，外面的人會怎麼說，別人會怎麼想？他們會認為伍彥只是在划水，是這樣說的吧，划水，他們會說伍彥根本沒實力，全都是因為跟你在一隊，才拿了冠軍的。你希望這樣嗎？你希望看到伍彥所有的天賦、努力、付出和汗水，都因為跟你是隊友，而被人忽略、被人輕視，然後付諸東流嗎？」
不得不說，林雅這番費盡思量的話語擊中了陳燁的要害，他茫然了，不知所措地看著林雅，嘴巴張了幾次，卻都沒能發出聲來。
林雅緩了緩，看向江晚晴道：「晚晴的情況不同，她從小就有天才少女之名，她的才華與能力早已被人認可，你們組隊的話，擊敗那對國奧種子，奪得冠軍，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你們會獲得一樣的榮譽和尊重。」
伍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她只是希望跟陳燁一起戰鬥，但林雅的話讓陳燁陷入了兩難境地，不忍見他這般糾結，主動說道：「陳燁，按照林老師說的辦吧，我跟阮聃一起也行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陳的回答，他卻猛地炸了起來：「我不答應！你們的想法，你們的計劃，你們的預測，都太過自以為是了！哪怕今天你說出千朵萬朵花來，我都不會答應，我堅持自己的初衷，我要跟伍彥一起！林老師，我不會跟伍彥分開的！」
江晚晴看向感動的伍彥，眼神中閃過一絲羨慕，也對林雅說道：「林老師，陳燁的爛脾氣你應該清楚，我這邊就算跟阮聃一隊，也有信心擊敗那對雙胞胎，什麼國家奧數隊種子，當初國家發邀請給我時，我都不屑於理會！」
阮聃當了好長時間啞巴，這時忍不住吐槽道：「嘿，嘿，你們一人一句，就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我也是個天才好不好，我當初也拒絕了國奧的邀約啊，我可是——」
「閉嘴！」伍彥和江晚晴異口同聲。
林雅知道自己勸不動了，便給老校長打電話簡單彙報了下情況，沒想老校長倒是洒脫，直接說：「讓年輕人決定吧，我喜歡這些有魄力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