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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原來我也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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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與太子果然都是講人情的,第二日,陳太傅與杜凝都是以告病之由離開東宮的。好歹算是留了些臉面。


  新任太子太傅沈栗是見過的——中極殿大學士錢博彥。


  錢博彥是見識過沈栗的戰鬥力的,再者,能入了閣的都是搞政治的高手,心下怎麼想不知道,面子上對沈栗還是過得去的,起碼不像陳文舉那樣見是武勛子弟就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氣氛融洽的上了一堂課,錢博彥和沈栗心裡都有數了:太子如今是個傻白甜,伴讀們是些白甜傻,唯獨錢博彥(沈栗),是個老狐狸(小狐狸)。


  中午太子仍拎著沈栗一起用膳,不過今天多了一個人。杜凝回家玩去了,太子又補上個新伴讀——郁辰。


  皇帝曾提到太祖對他說:若武事有憂,郁,沈可信之也。「沈」就是禮賢侯沈淳,這「郁」指的就是玳國公郁良業。而郁辰是郁良業的孫子。


  郁辰號稱伴讀,其實人家不從文,論文學,堪堪能讀兵書,論武藝,十五歲的孩子,長得跟個墩子似的,推平一二十個宮廷侍衛很輕鬆。


  太子和沈栗邊吃邊談,郁辰在一旁邊吃邊……吃。


  太子瞧得有趣,問他道:「今日第一天進學,可有不適?」


  郁辰吃得豪放,規矩卻不差的,站起來躬身回道:「回殿下,沒什麼不適,只是聽不懂罷了。」


  太子失笑,安慰他道:「以後慢慢就好了,若有不懂的,不妨多問。」


  郁辰點頭道:「屬下祖父說了,叫我聽太子殿下的,殿下叫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懂得就問沈栗,祖父說他精著呢。」


  沈栗無語。


  太子:「哈哈哈哈。」


  玳國公府和禮賢侯府是邵英在軍事上的依仗,邵英如今把兩府看著有出息的子弟都安排到太子身邊,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是以太子心情特別好。


  尤其是從今日開始,每天下午邵英要親自給兒子「吃小灶」。


  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親父子也一樣。太子自從到了東宮,見皇帝都要依著禮儀,平時見邵英的時候都沒有大臣見得多,自然不如二皇子、三皇子與邵英親近。太子也正是因此怕邵英疏遠他,漸漸偏愛起兩個異母弟弟。


  如今可以天天見到父皇,太子心裡美。


  太子美了沒幾天,又發愁了。


  沈栗見了奇怪,太子道:「父皇時以政事問吾,只是吾總答的不好。」


  沈栗聽了,轉轉眼珠問:「殿下是答錯了,還是答的有所疏漏?」


  太子道:「錯時也有,不過大多是疏漏的多。」


  沈栗笑道:「這樣正好。殿下無需憂慮。」


  太子疑惑道:「正好?」


  「正好。」沈栗道。


  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為何?」太子問。


  沈栗裝糊塗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太子疑惑道:「對吾也只可意會?」


  沈栗用力點頭道:「此事無法見於口述。學生身為殿下伴讀,總不會害殿下的。殿下若實在要問,不如請教皇後娘娘為好。」


  太子自當是有所疏漏為好,若是太子事事周全,那還要皇帝幹什麼?一個好的太子,起碼不能讓皇帝感到威脅。只是這話說出來有離間天家父子之情的嫌疑,所以沈栗不肯說出口,反叫太子去問皇后。


  至於沈栗怕不怕皇后把他的話遞給皇帝?呵呵。


  皇帝一大堆小老婆,自己兒子的繼承權還有競爭者——二皇子和三皇子,還指望皇后一心一意對待皇帝嗎?


  當然是兒子比皇帝重要,好容易沈栗表示靠向太子,皇后自然只有高興的份兒。沈栗身後可是禮賢侯府。


  沈栗和郁辰從東宮出來,見郁辰使勁兒瞧他,沈栗笑道:「莫非郁兄有事問我?」


  「聽起來像是『愚兄』,在下還未有字,叫在下辰兄吧。」郁辰強調道。


  「辰兄。」沈栗自然從善如流。


  郁辰問他:「你膽子倒是大,什麼話都敢說。」


  沈栗笑道:「怎麼,辰兄不藏拙了?」


  郁辰斜眼看他道:「我將來一個武將,能打仗就行了,要那麼多心眼做什麼?」


  沈栗微笑:「辰兄家裡人丁興旺,傑才頗多,愚弟家這一輩卻只得我兄弟兩個,大兄體質又不好,愚弟自然要努力些。」


  禮賢侯府和玳國公府是不同的。


  玳國公兒子孫子一大堆,單憑人頭,將來在朝中勢力也不會小,不想讓皇帝忌諱,自然要藏拙為好。


  禮賢侯府子嗣稀少,想維持侯府地位,沈栗自然是有多大勁使多大勁兒。反正沈栗擺明了要從文,真正繼承爵位的沈梧連出門都費勁,沈栗即使表現的再有心機,太子也不會忌諱他。


  郁辰點頭道:「今日天氣不錯,愚兄和幾個兄弟相約在十里杏花喝酒,賢弟何不同來?」


  這就是要引見朋友了,沈栗自然無有不應。


  同是太子伴讀,互相也是划圈子的。沈栗和郁辰都是武勛子弟,和其他人有天然屏障,目前還都不太熟,他們兩個自然算一頭兒。這些天互相觀察下來,都覺得對方起碼不算棒槌,可以一交。


  十里杏花是個酒樓,不過周圍當真是有十里杏花的,可惜如今花期已過。杏花看不到,人面桃花也不差,勛貴子弟湊一塊兒自然少不了美酒與美女的。


  別看沈栗如今像個大人一樣出面應酬,其實他如今不過十一歲,在眾人之中是最小的,酒桌之上不分老幼,酒未過三巡,他先醉了。


  其實這也是沈栗失算了,他只記得自己前世酒量不差,如今飲的不過是未經蒸餾的水酒,應該不在話下。可惜他忘了,如今的殼子還小,實在是不當一醉。


  在座玉琉公主之孫霍霜見沈栗醉的兩頰泛紅,憨態可掬,指著他的臉逗他道:「如今栗賢弟春風滿面,意得志滿耶?」


  座中都笑,郁辰笑道:「他才多大,休拿他打趣。」


  沈栗半醉半醒道:「哪來意得志滿,滿腹憂愁也。」


  霍霜挑眉,親持了壺為他續杯道:「賢弟年紀輕輕,已得聖上嘉獎,又為伴讀,出入東宮,有何憂愁?」


  沈栗苦著臉道:「唉,家父為愚弟說了一門親。」


  霍霜奇道:「聞聽賢弟說的是戶部李侍郎之孫女,賢弟可有不滿?」


  李侍郎家也算門好親,在座也有適齡子弟,有的家中也曾瞄上過李雁璇,只是沈淳動作快些。故此有人知道沈栗的未婚妻子大他三歲,都以為沈栗是對此耿耿於懷。


  沈栗搖手道:「愚弟自來不成器,承蒙外祖父厚愛,許以孫女,這是愚弟的福氣,無有不滿。」


  霍霜疑惑道:「既無不滿,何來憂愁?」


  沈栗嘆道:「唉,愚弟的未婚妻還未成年,難道不值一憂?」


  未成年……這詞兒有點新鮮,眾人琢磨了一下,倒也明白了意思。


  霍霜笑道:「聽聞李家二姑娘正當十四歲,是小了些,不過勉強也算適齡了。」


  古代女子十四歲成婚的也有,這些人當然不理解沈栗所謂未成年的尷尬。


  沈栗拍著桌子痛不欲生道:「我本以為這就夠悲催的,後來才想到,他么我也未成年啊!」


  哈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沈栗十一歲出頭,確實在古代也不算成人。


  郁辰忍笑道:「賢……賢弟何必耿耿於懷,婚事已定,再過四五年就可成婚了。時間過得很快的。」


  沈栗搖頭怏怏道:「更要命的是,定親已有幾月,愚弟還不知道二表姐長什麼樣兒呢。」


  郁辰又笑,見霍霜疑惑,遂又對他講起沈栗要去偷看未婚妻結果撞上蜂窩,最後頂著一頭包參加府試的故事。


  霍霜聽了又是大笑。


  「這麼說,賢弟還未見過未來弟妹的容貌?」霍霜問。


  沈栗嘆道:「外祖父和舅舅的規矩真大,愚弟已求了幾次,還是不允。」


  郁辰失笑道:「這未婚夫妻不得相見是正經規矩,李侍郎府上向來嚴謹,你當面去求,當然求不得。」


  霍霜拍手道:「這好辦,其實未婚夫妻都是要偷偷去瞧的。眼見就到七夕節了,閨中女兒們都要去廟裡拜拜,你打聽好了地方,偷偷看一眼也就是了。」


  沈栗頓時精神了,轉目看向郁辰。


  郁辰點頭附和道:「的確,愚兄當初也是這樣看到的。」


  沈栗鬆了口氣道:「愚弟還當真得成婚後才見,那時不過兩個陌生人,多尷尬。」


  沈栗自覺解決了一件懸心事,又結交了新朋友,收穫不小,待散了宴,心滿意足出來。


  長隨竹衣見沈栗微醉,苦著臉埋怨道:「我的爺,您這年紀還小哪,怎麼就飲起酒來?傷身體不說,回家夫人見了,也要責罰奴才伺候的不周到。」


  沈栗笑道:「今日相聚的都是有幾分身份的人,實在不好推脫,若母親見責,自有我呢。」


  雖然這樣說,沈栗倒也自知有些不妥,先回觀崎院換洗了,才又去給李氏問安,不意恰逢舅母楊氏也在。


  因東宮事,楊氏到底放心不下,親來見李氏。兩廂寒暄一回,才知沈栗竟在府中瞞下杜凝誣告的真正原因,半個字也沒提李雁璇,只推說是杜凝嫉妒太子善待沈栗。


  見沈栗進來,楊氏歡喜感念道:「好孩子,難為你肯為你表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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