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節 混戰
突破時是希望與危險同存，突破了，沒敵人阻擋，有逃生的機會，很可能兵無鬥志，只顧逃跑。
軍事上「圍三闕一」，留個出路給被圍的敵人，讓他們走設定的出路，中途截殺，敵人只要不斷地在唐軍的側翼和尾翼發動攻擊，就可以把唐軍消滅在逃跑過程中
馮小寶們帶領嵩陽縣折衝府兵如流水般地穿越突破口，快速地集結，然後分散兩隊人馬，沿著吐蕃戰線的邊緣開始射箭。
他們不急著逃開，真要是逃開，憑藉河西馬，有很大機會逃跑。
然而，他們一跑，保不準甲乙兩軍府的人也跟著跑，大家一起跑，性質叫做「潰不成軍！」
哪怕有逃生的機會，也得忍了，否則軍紀無情。
大將在，主力也在，將士們不敢觸犯軍紀。
馮小寶們不再與敵人近戰，都是遠射，馬匹賓士很快到了吐蕃人隊伍的邊上，然後看到布爾加音的率領下，吐蕃人第二隊大至！
漫山遍野也似，即使是部族，兵甲也好過之前的部族騎兵，更不用說夾在中間的帳兵，明擺著是將第一隊吐蕃人當成了炮灰，難怪第一隊打得不怎麼熱烈。
「迴轉！」
馮小寶一聲吆喝，隊伍扭頭原路返回，不與第二隊的吐蕃人戰鬥。
他是要搶在土蕃人合圍前儘可能地將甲乙兩軍府的部隊給救出來，於是他們向著所有的突破口的吐蕃人射擊，減輕甲乙兩軍府兵的壓力。
而甲乙兩軍府兵也卯足勁的向前沖，等吐蕃人第二隊趕到時，吐蕃人的第一隊徹底消散。
再無完整的隊形，以一個個的部族為單位聚攏，再向唐軍發動拿手的箭射攻擊。
「部族不堪大用！」布爾加音低罵了一聲，方才只要部族努力一把，將唐軍纏住，第二隊再來一個包圍，就可以把唐軍裹夾在一起，讓他們遭受更大的損失。
他在那裡罵著，卻不想想自己不把部族當人看，人家為他賣命？才怪！
唐軍甲乙兩軍府已經脫離包圍圈，但更大的危險襲來，因為吐蕃人的第二隊即將到達。
然後他們看到了嵩陽縣折衝府兵在馮小寶的帶領下，斜斜地迎著吐蕃人而上，向著他們不停地放箭。
弓弦震顫動聲響成了一片，箭矢飛射而去。
憑藉著從近段時間血與火中殺出的箭技，讓吐蕃人的慘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吐蕃人當然不甘示弱，取出弓箭與唐軍對射，再有些自恃勇力者，打著近戰的主意，拚命趕馬上前，想用馬刀殺人。
嵩陽縣折衝府兵當前之敵不是帳兵，與他們對峙的結果是在箭枝的攻擊下紛紛墜地，如此第二隊吐蕃人的前進速度減緩。
趁這當兒，甲乙兩軍府兵開始向前跑開，但他們不是無序而跑，持弓箭的軍士在後面，等敵人追來時就給他們來個回馬射。
馮小寶的六百人分成兩大隊，圍著吐蕃人第二隊打轉，採用了一擊即逝的騷擾戰術，仗著河西馬的速度，或從側翼，或從正面，或繞到背後，運動到吐蕃人面前百餘步遠的地方，朝他們射出一排箭雨，然後在他們衝上來之前迅速地後撤，再繞到其它地方繼續進行同樣的事情。
這麼做存在很大的危險，畢竟對方也是騎兵，搞不好會抓雞不成蝕把米。
馮小寶還下不了「斷尾」的決心，而且他攻打第二隊，不是自不量力，抱了「弒王」的打算，他想直攻帳兵中軍，殺死布爾加音！
擒賊先擒王，只要殺死布爾加音，以吐蕃人的尿性，即時崩潰四散，如此萬事大吉。
唐軍敢打敢拼向有歷史，如唐太宗就是集中優勢兵力，攻擊敵方首腦的好手，群雄競鹿時期，他先後用此法打敗王世充、劉黑達等豪傑，寫在了兵法戰例中，馮小寶想如法炮製，重新演繹歷史。
可是布爾加音也是打老仗的傢伙，忒夠狡猾，馮小寶打的主意給他識穿，哪怕是第二隊的速度減慢也在所不惜，他光顧著調動部族上前攻殺，不斷地消耗馮小寶方面的力量，死活不肯出動帳兵。
他會出動帳兵，等到馮小寶們無力的時候，再將唐軍一舉擒獲！
現在情況有點混亂，甲乙兩軍府在前面跑，部族追殺他們，打得不溫不火。
另一方面，馮小寶部暫時將吐蕃人第二隊給纏住，但這種情況不能夠持久。
馮小寶一再挑引，布爾加音不為所動，死活不出帳兵，他有五百帳兵，光顧放箭，不出動出頭，而馮小寶稍一遲緩的話，部族就會包圍他們，所以馮小寶見事不可為，只得嘆息一聲，放棄了「弒王」的美好願望，撤退離開，與甲乙兩軍府會合。
他們前面有吐蕃人第一隊的部族啊，可哪怕布爾加音吹號召兵去攔截他們，也是應者寥寥無幾。
就算上前，挨馮小寶們一輪箭雨過去，生者無幾，嚇得部族一鬨而散，布爾加音氣歪了鼻子！
如果部族努力一把，纏住馮小寶，那他就出動帳兵擊潰唐軍！
現在嘛，「部族不堪大用！」布爾加音再有嘆息。
他心知肚明，這些部族各有各的小算盤，軍紀散漫，沒有紀律觀念，見到硬茬子就會保存自己的力量，不會硬拼。
雙方追逐，既然不斷尾，唐軍採取了交替掩護的方式，三個軍府先退二部分，第三部分掩護射箭，然後再退，此時前面又有一個部分等著掩護，相互掩護撤退，如此穩妥，也有休息。
布爾加音卻是不急，保持帳兵旁邊有上一二千人跟著，始終沒有出動帳兵，其餘部族被他驅趕上前掩殺。
唐軍有序撤退，吐蕃人突前突后，不停地衝殺與放箭。
如此一天下來，唐軍甲乙兩軍府畢竟軍疲裝備不足，弱點充分暴露，各傷亡了四分之一！
倒是馮小寶主力橫衝真撞，所到之處，部族皆避。
入夜之後，雙方沒有戰事，分別歇息。
大家都打累了，夜戰在冷兵器時期較為少見，亂戰中都不知道誰打誰，哪怕是馮小寶與帳兵，誰都不會輕易用此策，除非走投無路的時候。
唐軍指揮部里，爆發了一起小規模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