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節 處俊之死
「參見將軍！」
馮小寶面前，一位漢人打扮，實質是吐蕃人的青年漢子向著馮小寶拜倒！
「起來吧！」
「多謝將軍！」漢子站起來，站起來氣度凝重，給人一種鋒利似箭的感覺。
但旋即收斂，變成了一副商賈氣度。
他漢名牛布楚，吐蕃名叫做桑布札，是馮小寶家中老僕博爾扎的徒弟，有博爾扎七成的真傳。
他從不在軍中顯名，之後改作漢人，到洛陽行商，與馮小寶、博爾扎久無聯繫。
終於有這麼一天，他接到了秘密指令，到這個秘密的地方來見輕車簡從的馮小寶。
他不得不服從，因為他的家人都在馮小寶的手裡，馮小寶也無虧待他們。
馮小寶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他要桑布扎射殺大臣郝處俊！
郝處俊。字不詳，安州安陸人。生於隋煬帝大業三年，十歲而孤，知禮能讓。及長，好學，嗜漢書。貞觀中，第進士。累遷吏部侍郎，因佐李績討高麗有功，入拜東台侍郎，在左相姜恪右相閻立本之後，遷中書令。
此君乃大唐大大的忠臣，忠於皇帝，以行止無瑕，武后亦不能加害也。
他與馮小寶之間有私人恩怨，此為小事，關鍵是馮小寶知悉歷史，知道郝處俊將會阻止武后的一件大好事。
唐高宗受嚴重風眩病的困擾，商議由天后武則天代理國家政事，中書侍郎、同三品郝處俊說：「皇帝治理外朝，皇后治理後宮，是天經地義的。從前魏文帝曹丕曾立下法令，雖然皇帝幼小，也不許太后臨朝聽政，為的是防止禍亂髮生。陛下為何不將高祖、太宗的天下傳給子孫，而託付給天后呢！」中書侍郎昌樂人李義琰說：「郝處俊的話是最忠誠的，陛下應當聽取！」唐高宗於是放棄原來的打算。
如果沒有郝處俊的進諫，只怕天后武則天就可早早秉政了！
關鍵是郝處俊深得皇帝信任，他的話給皇帝聽進去，就壞了武則天的好事，馮小寶豈可容他！
郝處俊真的是那麼忠臣？
主要還是皇后強勢，大臣們怕給架空，沒了權柄，遂拚命反對罷了！
說不得也要做上一遭，因此馮小寶動用暗子，讓桑布扎射殺大臣郝處俊。
看過郝處俊的畫像和資料后，桑布扎記下了，畫像與資料都給焚毀。
然後帶上高麗特產的鳥紋弓箭，約定好刺殺后脫離方式，桑布扎離開。
他做的是高麗人蔘生意，直到今天，他才明白為什麼要他潛伏在洛陽做這樣的生意。
萬一給人追查上來，官府會以為他是高麗人。
桑布扎心知肚明，他萬萬不可被人捉到，要不他逃離，要不變死屍，沒有第三條路。
他若不死，他家子都得死！
必須成功，也要保住自己。
桑布扎細細地惦量過後，遂開始作準備。
首先他給他的夥計們放了半個月的假，這半個月內，照樣給工資，他說他欲往長安會客，就此給大伙兒放個假。
他的夥計們都是鄉下人，有假期當然歡天喜地，遂離開洛陽歸鄉。
至於桑布扎，則偷偷地去到郝處俊府外跟蹤和窺伺。
郝處俊為官清廉，在洛陽「淳化坊」居住，坊區低級，一住經年，不改家宅，器用屋宇，緣極儉陋，很是老舊。
遠遠地見過他幾次，威嚴剛正，讓人欽佩他的為人，連桑布扎也暗暗點贊。
可惜各為其主，桑布扎唯有認真考慮完成任務。
但大唐高官的威風不容小覷，每天有六十人在其家宅保護，分三班輪換，出行時有上百人的隨從，聲威赫赫，行人避道。
換言之閑雜人等根本近不得身。
不過，大唐承平日久，那些隨從保衛，濫竽充數可以，遇到真正的高手，豈能逃得掉，桑布扎視他們如布雞瓦狗！
……
桑布扎沿著郝處俊上朝之路看了又看，終究找到了合適地點。
他將「尚善坊」的一個臨街二樓租賃下來，那裡可以望見洛水橋，其下橋處有一個地方，經常泥濘，郝處俊下朝歸來時往往稍作停頓。
不好之處則在於地方有點遠，遠達百步。
只有一次機會！
時為傍晚，各路人馬下朝，當中一群，多達百人，簇擁著紫袍金魚袋大官煌煌而來。
大官氣質超群清雅，乃憂國憂民的郝處俊是也！
下得洛水橋，前路泥濘，馬夫牽著他的馬匹慢慢而行。
「自此處變泥濘后，京兆府整整一年都修不好這裡！」郝處俊惱火地想，不禁起起皇后「十五條」中最後一條，著令地方官府用什麼「水泥」修路，他也曾經看過通湟縣進獻的水泥，修好道路后水潑不進，確是好貨。
可惜本地的「水泥廠」尚在興建中，沒有水泥提供，若有，著京兆府用水泥修路。」
郝處俊心忖皇后確有幹才，治國是一把好手，可惜給他看出她心術不正！
皇帝受她迷惑，可惜上官儀了！（皇帝著上官儀起草廢後文書，不想讓皇後知曉，過來怒罵兩君臣，嚇得皇帝說是上官儀教唆他的，可憐上官老兒代帝受過，結果挨砍了頭，他的孫女上官婉兒給捉了進宮）
如果上官儀成事，那該多好！
至於馮小寶，他明擺是皇后這邊的人，給他掌了軍權，與宮裡的皇后呼應，那還得了！
正思考著，異變徒生。
……
臨街二樓房間里，傢具都給清走，顯得寬敞了許多。桑布扎彎弓如滿月，箭矢指向橋頭。
他的那張弓，足有兩石，用的箭則是高麗王室的金批箭，箭頭有點臭，那是沾過糞便的，就算不直接將目標射殺，引發的感染，也夠目標好受！
調勻呼吸，望得較准，就在郝處俊馬匹停頓的時候，驀然松弦，弓弦勁響，矢振音爆。箭矢劃出黑色的閃電奔射而出，
真准！
貫胸而入，郝處俊慘嘶一聲，翻身落馬！
堂堂大唐中書令（宰相級），給人當街射殺，這令人震驚的一幕，讓眾護衛們、民眾目瞪口呆。
……
桑布扎收弓入袋，從容下樓，一路穿街走巷，改頭換面，紮上小辮子，用膠水粘上假鬍子，變回了吐蕃人的模樣，按預定方式，到達涼州唐家駐洛陽的院落里，那裡的人對他視而不見，任他進出。
從此，昔日洛陽的一個成功商業老闆，成為了涼州唐家的一個馬夫。
而洛陽城城門關閉，城裡雞犬不寧，偵騎四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