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節 險惡的綠洲
分析西域的地理形勢，天山以南的地區是四周由高山環繞著的一個大盆地。北有天山，南有昆崙山，東有祁連山，西有蔥嶺。只有在東北有一個缺口，通過蒙古高原和甘肅西北部。這個盆地，東西約長二千八百多里，南北約一千多里，是橫亘東西方交通的要道。
自漢時起，這個地區已變成一望無際的沙漠。
但沙漠並不是沒有生命的，發源於四周高山的許多河流，都注於大沙漠之中。
其中的于闐河與蔥嶺河匯合成一條自西向東的塔里木河，注入蒲昌海(今羅布淖爾)。
由於有塔里木河無數支流的灌溉，因此，沙漠中又有許多肥美的綠州，適宜於畜牧和農耕。於是在秦漢時代居住在這裡的一些原始部落，佔據著沙漠中的一塊塊綠洲，他們在那裡建築起城廓，逐漸形成了許多號稱「國」的小城邦。
他們的存在對於沙漠中的往來者確有好處，如果沒有他們清理與防護，水源會淤塞或者被風沙掩蓋，而沒有水源，交通將徹底中斷。
或有人說塔里木河有大把大把的水源啊，話是沒錯，但塔里木河因為蒸發強烈，所以河水較澀，飲馬可以，人喝多了，會生病的，只能夠用於應急。
綠洲的水往往來自地底下，經過過濾，水質較為甘洌，可以直接飲用！
守護水源的人們哪怕是他們腳踏兩條船，吐蕃與唐人對他們不爽，但只要不太過分，也還是給個笑臉給他們。
「歡迎你們，大唐來的客人！」寬袍大袖，類似於阿凡提的滿臉憨厚大叔向著馮小寶攤開雙手，作出了歡迎的姿勢！
「請！」
一個晚霞滿天的時候，他們到達一個綠洲。
面前的綠洲，水源地約有二畝，那裡的水質較好，可以直接飲用（當然唐軍還是燒開了水來喝）。
泉水流淌入二十畝大的小湖，可供飲馬。
湖邊遍種胡楊和柳樹，景緻不差。
大叔與馮小寶互通姓名，他叫做石盤陀，是此間綠洲的主人，很歡迎唐軍的到來。
他姓石，應該是昭武九族之一。
他們給出了泉水（喝）、新鮮牧草（喂馬）和干枝（燃料），再有出售魚乾，憑藉著這些綠洲的饋贈，從唐軍那裡獲取錢貨作為報酬！
銅錢、米面、肉乾、燒酒、綢緞等等，綠洲收穫不少呢。
水、鮮草和干枝在許多地方不值一提，但在這裡卻讓綠洲收穫豐厚！
馮小寶親率一千多精騎走在前面，遇到了石盤陀的綠洲。
上一次進兵倒是沒有進入他的綠洲，這一次進入石盤陀的綠洲，受到了他熱情的款待，聲稱要親自烤制香噴噴的綠洲魚給他吃。
看看石盤身邊的兩位二八年華的俏麗女侍，唐甜搶著道：「不了，我們旅途辛苦，想早點吃過晚飯就去休息！」
「太遺憾了，我竟然無法招待大唐的貴人！」見著馮小寶不肯接受他的邀請，石盤陀非常惋惜。
「以後有機會的！」馮小寶不好逆了唐甜，只能夠如是說。
沒想到聽老婆的話會發達，馮小寶躲過一劫。
……
夜來時分，范無傷到得馮小寶的營帳外偷偷求見。
「這麼夜來，他來做什麼？」馮小寶詫異道，不過范無傷的地位當然有資格見他，遂著侍衛放行。
范無傷不是單獨一人，而是帶來了他的馬夫，乃一位養了一輩子馬的老軍。
本來大軍出動，不帶老傢伙，但那個老軍兼職獸醫，是以同行。
老軍出示了一叢乾枯的葉子，葉子上有顆顆如很小鈴鐺似的果實，他說話含糊，還是范無傷講述道：「這是西域特產的一種軟筋草！」
「軟筋草？！」
「是的，給牲畜吃下去后，起初沒什麼反應，也無異狀。奔跑到一定程度后，牲畜就會骨酥筋軟，跑不動了，功效有一天之久！」范無傷搖晃著這些葉子，漫不經心地道：「西域中有一些人知道這種草，他們往往用來馴服野獸和馴馬！軟筋草對於它們實際上無害，不會傷害它們的身體，只是讓它們無力、跑不動而已。」
「說重點！」馮小寶沒興趣知道科普知識。
「開始供給我們的牧草沒有問題，到剛才他們（綠洲人）來送給馬匹的牧草（馬的夜宵）夾雜了大量的軟筋草。牧草里夾有軟筋草沒什麼稀奇，馬匹吃上一株兩株沒有問題，但這回送來的牧草里的軟筋草的數量多了些！」范無傷聳聳肩道。
綠洲人送來軟筋草牧草的時機選得很好，夜晚應該沒什麼人注意到牧草的不同。
奈何范無傷的這位老軍，責任心重了些，他拿到牧草，每次都是細細地切碎來喂他家長官的馬，給他找出了軟筋草，遂向長官告發。
家有一老，就是一寶啊！
現在許多人，都不認識軟筋草了。
老軍兼職獸醫，別人不認識，他卻認識，也是唐軍的氣運所在。
「有多少馬匹吃了這種加料的牧草？」馮小寶問道。
范無傷苦笑道：「我去查營，回來時晚了，基本上所有的河西馬都吃了！」
到是備份馬，它們吃的是軍隊自帶的乾草
看來「他們」作了充分的準備，餵養上千匹馬的牧草不是小數目，他們可以供應兩餐，實屬積心處慮。
「能不能夠解去此草的功效？」
「不能！」
馮小寶沉吟道：「我們的斥侯放到五十裡外，換言之，我們的敵人將在五十裡外攻擊我們，那時候，軟筋草就會起到作用。」
他與范無傷面面相覷，想想敵人伏兵四起時，我方的馬卻跑不動了，那可真是！
打不了，逃跑不能，呃，這回吐蕃人說不定會得到一個大唐的將軍作俘虜，不知道能不能夠賣給吐蕃的貴婦？
馮小寶嘖嘖連聲，扔給了范無傷一袋子金幣，足有二三十枚！
功勞歸於范無傷，普通的一個老軍，怎麼能夠到達將軍面前，他若層層上報，功勞賞賜都不知道有多少落在他頭上，哪象現在，范無傷扔給了老軍一塊大銀綻！
二十五兩的官銀，不少了，至於金幣，當然是范無傷落袋平安。
知道了軟筋草的陰謀，擺在馮小寶面前有兩條路，一是裝作不知，繼續前進，待敵人出現時換備份馬進攻，如此馬力不如河西馬，打起來勝負難料。
第二種方法則是留在綠洲防禦，同時召喚后隊上來，穩妥許多！
而且還可以把那位貌似憨厚的大叔捉起來圈叉圈叉，看他還能玩什麼花樣。
馮小寶選擇了第一條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