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神醫療院
李彤彤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淚痕未幹，雨過天晴。不過看著牛奶，她疑惑的問道：“媽……哪裏來的牛奶？”
\t女人一向節約，斷然不會去買這些東西。
\t“媽媽朋友來的時候送的，放心，明天媽媽就把東西也還給她。”女人露出一個笑容：“彤彤這麽瘦，也該補一補了。”
\t李彤彤臉色柔和，眼中的歡喜一點也不加掩飾：“媽，你也喝。”
\t“傻孩子，媽又不喜歡這東西。”
\t喝了牛奶，李彤彤莫名的覺得眼皮沉重了起來，死撐著睜開眼睛：“媽媽……晚安。”
\t然後再也壓抑不住的倒在床上，床邊的女人愣了愣，看著李彤彤安靜的睡容：“晚安……彤彤……”
\t五年後。
\tＦ國精神病醫療院。
\t一頭烏黑的長發，大而深邃的雙眼，鼻梁高挺，粉嫩的嘴唇如同果凍一樣水潤。
\t女人躺在躺椅上，半眯著眼睛仿佛格外的享受。隻是，她卻穿著一身病服。明明臉色紅潤，很是健康的樣子。
\t男人被護士帶領來到這裏，他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蹲下看著女人：“安琪兒。”
\t李彤彤扭頭看了看他，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看起來很斯文。那張帥氣的臉足以招惹狂蜂浪蝶，然而她卻沒有絲毫反應，隻是認真的說了一句：“我叫李彤彤。”
\t男人失笑，順從的說道：“好，彤彤。”
\t五年前，這個男人把她從一場大火中救出來，因為毀容的徹底，他給她整容了。可是她卻失憶了，除了記得自己是Ｚ國人，名字叫李彤彤，還記得那一場大火，漫天的火將她吞噬的場景。
\t其它的，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tＦ語，是眼前這個男人安狄，如同教導牙牙學語的嬰兒一樣一點一點的教會她的。
\t李彤彤的樣貌是按照安狄的妹妹安琪兒來整的，他特別喜歡叫她安琪兒。但是李彤彤每次都會很認真的告訴他，她的名字。
\t然而，好景不長，整容好不容易恢複，三年前，李彤彤的精神出現了異常。她有時候會對著空氣說話。明明前麵沒有人，她卻要繞一圈走，仿佛在避開什麽人一樣。
\t車上明明沒有人，她卻問他坐不下了，她坐那裏？
\t安狄對於李彤彤的異常很是擔憂，找了很多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醫療院來了。
\t李彤彤慢慢的也知道自己看到的人，好像別人都看不到。
\t一次又一次的看心理醫生，讓她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那一場大火所留下的後遺症。親眼看到那些人看著她恐懼的眼神。
\t那以後，她再也不願意說話了。
\t基本上誰說話都不搭理，也隻有安狄，偶爾她會回答他一句話。那就是安狄叫她安琪兒的時候。
\t她什麽都沒有了，隻有這個名字，她不能連同自己的名字也失去了。
\t安狄陪著李彤彤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t李彤彤視線落在安狄的背影上，她一直想不明白，她一個Ｚ國人，為什麽會在Ｆ國，而且還發生了火災。
\t火災的時間地點，她都不清楚。安狄仿佛也不願意多說。
\t安狄走了之後，李彤彤在椅子上躺了好久，才慢慢的準備回去。
\t李彤彤是這個醫療院最省心的病人了，除了不說話，和正常人沒有什麽區別。而因為安狄的關照，她的自由權也被闊到最大，隻要不走出醫療院，她可以任意活動。
\t在醫療院三年，李彤彤把這裏的每一寸都給逛了個遍。走了幾圈之後就回到病房裏，拿出安狄拿過來的Ｚ國小說看。
\tＦ國語言，她能說，但是卻不認識字。
\t天色越來越暗，李彤彤放下書，讓出了位置，坐在床上發呆。
\t桌子邊上圍著四個人聊天嘮嗑，李彤彤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是她的幻覺，因為別人都看不到他們。
\t“哎，今天２０２的那位又用頭砸地，噗，那頭破血流的樣子，把新來的一個小護士嚇得那叫一個花容失色。”
\t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
\t旁邊的一個老太婆翻了個白眼：“數來數去，也就這小姑娘這裏最安靜最舒適了。”
\t“就是就是，那些個精神病，太能鬧騰了。每次吵的我腦仁都發疼。”
\t“得了吧。之前你看戲不是看的開心的很嗎，這下有吵得腦仁都疼了？對了，你還有腦仁啊？”
\t七嘴八舌的分外熱鬧。
\t門被輕輕地敲了敲，年長的護士後麵跟著一個小護士，那護士看起來比較像Ｚ國人。走進來，靈動的雙眼就開始打量四周。
\t這一段時間，都是她們兩過來的。估計是後麵那個小護士以後就是照顧李彤彤的了。
\t“彤彤，過來吃飯了。”年長的護士對李彤彤很溫柔。
\t李彤彤走過去，端著桌子上的餐盤，就坐在床邊吃飯。哪裏在她看來坐著幾個人，可是在護士眼裏卻是空蕩蕩的。
\t當然，年長的護士早就已經習慣了。
\t李彤彤吃飯的速度很快，吃完了之後，她們就收拾了餐盤端走。留下了李彤彤和桌子邊上的幾個人。
\t李彤彤又看了一會兒書，才躺在床上睡覺。
\t桌子上的幾個人仿佛精力很旺盛，天色已晚。還鬧哄哄的，不過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t原本關閉的很好的窗戶，被外麵的狂風吹開一個縫隙。
\t窗子邊上慢慢的顯現出一個人影來，她穿著像是Ｚ國古代宮廷的錦袍。鳳眼一眯，看著桌子邊上鬧哄哄的鬼。
\t渾身氣壓散發出來，即便她不能聽懂那群鬼在說什麽。也知道自己嗬斥他們，他們大約是聽不懂的。所以直接爆發出氣壓，嚇得那群鬼縮在一起哆嗦了起來。
\t看了看女鬼，頓時都消失在房間裏了。
\t女鬼滿意的點了點頭，背脊挺得筆直，腳步如同被直尺量過的一樣，每一步都不差分毫。來到李彤彤的床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t“幾千年，還是第一次遇到真夠真真切切的看到鬼，還能和鬼交流的人。”
\t人鬼陰陽兩隔開，就像是被分開成兩個時空一樣。人看不到碰不到鬼，鬼能看到人卻碰不到人。
\t然而這個小女子卻能聽到鬼話，看到鬼形，還能觸碰到鬼。
\t但是擁有這逆天能力的小女子卻懷疑自己腦子不對勁？也對，畢竟人類世界都不相信又鬼魂的存在的。
\t隻是，還是早一點認清現實比較好。
\t女鬼笑眯眯的推了推床上的人：“小女子，醒醒，知道你還沒睡著，快起來。”
\t她衣服慈祥的樣子，但是仔細看麵相也能看出，她生前脾氣不好，是那種性急，而且非常嚴厲的人。
\t李彤彤的確沒有睡，但是這個時候的聲音觸覺都被她故意的屏蔽開來。所以沒有理會女鬼。
\t即便是，Ｚ國的語言，讓她有一種很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的衝動。
\t然而，知道她沒有睡，能聽到她的聲音。女鬼麵對她的態度也不惱：“這樣吧，我給你說一個辦法，你試一下，就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了。”
\t“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然後在捂住你的左眼在看一看。”
\t李彤彤很不明白，這次的環境怎麽這麽較真。以前那些幻覺經常打擾她，可是自從她不在和那些幻覺說話之後，基本上他們都不會來招惹她了。
\t睜開眼睛，床邊站著一個穿著古裝的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身華服。
\t女鬼咧嘴一笑：“來，捂住你的左眼。”
\t李彤彤遲疑了一下，用被子遮擋住左眼一看。床邊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
\t“看出來了？你不是精神有問題。而是你突然之間獲得了陰陽眼，陰眼看鬼魂，陽眼看世界。左陰右陽。”要不是從輪回司的鬼差那裏知道，人界出現了一個萬年難見的正統陰陽眼，她也不會跑到這聽不懂的鳥語的地方來。
\t李彤彤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幻覺，幻覺而已。
\t女鬼一愣，不會到這個時候她都還在以為她自己精神不正常？猶豫了一會兒，女鬼離開床邊，坐在窗戶邊正對著月亮的地方盤腿而坐。
\t從Ｚ國到Ｆ國，縱然她一個千年女鬼也有點遭受不住，整個魂體都有些發虛。
\t李彤彤莫名的又睜開眼睛，看了看窗戶邊上若隱若現的人，慢慢的捂住自己的左眼，人又消失了。她有些發愣。
\t到底是病情嚴重了，還是那個女人所說的，是陰陽眼？
\t迷迷糊糊的，李彤彤緩緩地進入了深度睡眠。
\t第二天睜開眼睛，空曠的房間隻有她一人，冷清的可怕。之前鬧騰的幻覺現在也不在這裏。
\t李彤彤走進洗漱間洗漱，然後換下衣服。
\t出來的時候，昨天那個小護士一個人推門而入。
\t她是前不久在跟著之前那個年長的護士來這裏的，因為這個小護士比較討人喜，所以才把她分到這裏特別省心的地方來了。
\t“早上好。”陳菲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端著早餐放在桌子上。
\t這還是第一次她一個人來這裏，不過跟著那個年長的護士來這裏幾次了。陳菲菲有時候都在懷疑，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有病嗎？看起來那麽正常。
\t因為桌子邊沒人，李彤彤坐在桌邊吃飯。
\t陳菲菲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吃，看了看她胸口上的名牌：“你叫李彤彤？我叫陳菲菲，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哦，以後都是我負責照顧你呢。”
\t李彤彤一口一口的吃飯，並沒有理會她。
\t“哎，奇怪，你為什麽會取一個Ｚ國的名字啊？看起來你也不像是Ｚ國人啊。”陳菲菲的好奇心特別重。
\t雖然李彤彤一頭烏黑的長發，可是五官確特別的立體。是Ｚ國人沒辦法比擬的。
\t涉及到國籍的問題，李彤彤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淡淡的開口：“我是Ｚ國人。”
\t名字，國籍，她僅剩下的東西。空白的記憶讓她特別的沒有安全感，隻有涉及到國籍和名字的時候，她才會有所反應。
\t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李彤彤說話，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哎？等等，你剛才說什麽，你是Ｚ國人？可是你長得一點都不像是Ｚ國人啊……難道是混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