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懺悔
醫院院子里,常玟徘徊又徘徊,一雙深陷的眸子時不時抬頭打量著出出進進的門口,滿面彷徨。
她手裡的手機早已捏的汗津津的,那一串深入骨髓的的號碼倘若撥了過去,不知會是誰接起呢?是啊,接通了不就知曉了嗎?可是,那一份勇氣獨獨不能鼓動。
常玟木木樗樗呆在那兒,惹得保安偶爾會拋過兩眼來,他們看來,這或許又是一個失戀的女孩吧。這年頭,分分合合的太多了,有情反倒不如無情活的洒脫。
「常玟?你怎麼也在這兒?」
茫然中,似乎有人喊她,常玟機械的迴轉,白|花|花的逆光里,那一抹欣長的身形熟悉又陌生,常玟本來就獃滯的腦子一時就如停歇了的錶針一般不受使喚。
那人大約也是看出了端倪,轉到了常玟跟前,露出白白的牙,「常玟,不認識我了嗎?徐博文。」
原來是他,常玟想擠出一許笑意,可唇角一抖,竟是不可抑止的就小聲抽泣了起來,壓抑又放縱,直到肩頭都跟了抖瑟不停。
她這是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徐博文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狼狽的女孩,生生有一種攬她入懷的沖|動。可她就如純潔的白天鵝一樣無瑕,哪容得人隨意玷辱。
太陽正大,眼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若再繼續下去,她這條小命不知會不會損傷。徐博文不由分說拉了她到僻靜角落一大榕樹下,塞給她一紙巾,「哭吧,這兒沒人,哭死也不會有人知道。」
常玟哪裡還顧得上他這不上腔的挖苦,一時間哭的天昏地暗、稀里嘩啦,連碩大的太陽都給她搞得暈暈乎乎,一步三搖躲進了雲彩後頭。
人來人往恰如時光的分分流逝,常玟總算是止了哭,她低眉順眼也不說話,只是俯頭攪著手機鏈子。
徐博文慣是個好脾氣的男兒,他道,「這會兒可以說給我聽聽了吧?若不一吐為快,我不曉得你會不會得了憂鬱症,聽說那病症發作蠻嚇人的呢。」
常玟還真是一磨人精,人家徐博文耗了時間連哄加唬,愣是不言不語。
徐博文大約也是認栽了,只好坐在了花池邊兒上,靜候著這位小主兒啥時候能賞個話兒,也好教他知道女孩的玲瓏心思,進一步討得歡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常玟總算是開了口,徐博文這才聽了個大概,捋了順序,大約就是一個男人為了她憂及性命。而她,礙於身份,不能正大光明去守候,心裡愧疚又憂慮。
其實,這委實是人之常情。徐博文出於隱秘心思作祟,微微有點惋惜,卻又覺得這本來也屬正常,這麼好的女孩,怎麼可能沒人追。眼看,常玟如此調零,還不更就證實了他們之間感情的密不可分。那個男人是真真有福的,徐博文這一刻神使鬼差就想,要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是他該多好。
只是,眼前這小女子如此痴念,那男人卻是無知無覺。若那男人是真心待她好,又怎會捨得她這般作踐自己?可見,那個男人顯然不是一憐香惜玉的主兒。
「那麼這個男人就在這個醫院?」徐博文沒有理由不幫她,雖然他很希望有一個機會斬斷其他人跟常玟有關的情牽,只是,看她愁苦難捱,他又怎能忍心?
常玟只點了下頭,那淚水卻是禁不住再一次嘩嘩直下,不能言語。
徐博文苦笑,他琢磨著饒是林妹妹也不見得能比得過常玟吧?
不過,多愁善感的女孩多半都是懷有善念的,沖這一點,徐博文也得施以援手,「他叫什麼名字,我給你查查,一會兒我陪你進去。」
「可以嗎?」常玟總算是把頭抬了起來,那眼眸里亮亮的,恍若晨星,有希翼也有歡喜。
你哭的落花流水,我能不幫嗎?再怎麼著,我一個大男人也是有兩下本事的,「這醫院我有一表親做護士,這個小忙是能做的。」
待常玟報出了徐俊的名諱,輪到徐博文驚異了,他不能置信的反問道,「徐俊?你說的是徐氏總裁徐俊?」
常玟眼瞅著徐博文一臉驚訝,本來就遲鈍的腦子還沒轉過彎兒來,徐氏集團名頭冠蓋全球,徐博文如此反應倒也不為過,他約摸著是在稀奇自己跟徐俊之間的關係吧?
「我是跟總裁一道來出公差的,只因偶爾一小事,使得總裁受了傷——」常玟有氣無力的解釋道,其實她真真不想說,可是不說不話,不是使人懷疑嗎?雖然這本來就是連她自己都搞不清的謎。
徐博文面色無波,他在猜度,為何自己聽來的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樣吧,我進去打點一下,今天晚上我陪你過來。」
常玟沒想到可望不可即的事在徐博文手裡一朝得以解決,她怎能不喜出望外,她扯住徐博文一雙嫩白如女人的手,抖的話都不成形了,「真的嗎?總裁的病房可是頂級病房,一般人不能進去的呢。」
這個傻丫頭,她還不知道他是誰呢,竟敢這麼貶低他,日後得給她吃一個結實的苦頭,「擱這地盤,徐俊是老大,我就是老二,你說我也沒有這個本事?」
可憐常玟真真是暈了頭了,這麼清楚的邏輯已經捋了出來,咋就不能明白呢?貴人啊!真真的是生命里的貴人啊!
晚上,華燈妖嬈,醫院頂級病房裡,徐俊那張面容蒼白平靜,宛若不經世事的嬰童,常玟兀自低泣,顫抖的手覆上徐俊的手背,滴滴眼淚落在了徐俊的手背上。
難為徐博文看了也是不免心酸,他悄悄退了出去,掩了門在外頭杵了一會子就去了走廊的一側。
「總裁,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任性,我也不會害你這麼慘。我寧願是我躺在這床上,你知道嗎?」常玟深深的懺悔著,她那孱弱的脖頸已是支撐不住那份沉重,眼瞅著那腦袋就碰到了徐俊的胸膛。
「總裁,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要不是我自知身份卑微,我寧願一生一世待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