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積福
林珺滿目驚恐,她望著洛佩斯,心裡早已一片空茫,她明白今天真真是她的死界,洛佩斯的磨刀霍霍、殺氣騰騰如他坦言,是她品嘗苦果的時候了,這世事輪迴,總是有予有取的。
洛佩斯惦著手機,平靜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給你準備了什麼大禮?這禮包每年我都精心準備,今年可是沒負了我,總算是派上用場。」
「洛佩斯,你,你饒過我吧。就當我牛馬一樣使喚,讓我在琳達跟前贖罪也好。」林珺那顆惶恐的心此刻恍若破了底沉入水中的小舟,除了黑暗沉寂唯有絕望相伴,即便已知她的求恕已然是徒勞,卻仍是不死心的做最後掙扎,她模糊的淚眼瞥過端莊溫和的琳達,似是尋到了那一線微弱的生機,她急急跪爬了過去,抱住琳達的雙腿,哭求不停,「琳達,琳達,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似懺悔似禱告,洛佩斯看在眼裡,冷在心頭,她終歸只是憂心她一己性命而已,哪裡來的真心思過,可恨可悲的人啊。
琳達滿面祥和,她懷裡抱著娃娃,目光微垂看著嚎哭的林珺,她不解人世疾苦的無動於衷,嘴上吶吶著,「寶寶睡了,剛吃了剛睡了。」反反覆復著只這幾語,卻是實實使得林珺愈加無望,她軟軟的癱倒在地,耳邊的髮絲無力的掩住了她的面容,卻是遮不住她的頹唐。
「我很想看到你做母親的樣子,我更想看到你身臨其境的體會,你該做一回母親的,而且是要跟琳達有模有樣。」洛佩斯的聲音平和的像一杯沖淡了的茶水,可那神情卻是陰毒至極,林珺只目睃過一眼,已是冰冷至內心。
洛佩斯撥弄著手機,似乎是有意行事,卻在這時,外頭有咣的一聲作響。洛佩斯警覺的抬眼豎耳,再入耳中的只餘威武的獵獵風聲。洛佩斯仍是有所狐疑,他看過林珺一眼,躡手躡腳的向門外走去,那院子里黑撞撞的,隱約可見那些花草的抖瑟,目光低俯了些,卻是一輪胎穩穩躺在牆邊。這原是擱置在牆頭固定新抽枝丫的薔薇用的,那還是出自他手的傑作,當初便覺得不夠牢固,沒想是如此不經摧殘的孱弱。洛佩斯轉身回屋裡,不及兩步,突覺背後涼風森森,還沒等他回神,耳邊已有輕聲軟語的警告,「你不想琳達無依無靠,最好合作著。」說著時候,那頂在腰上的槍便是加了力道,洛佩斯豈能不知那硬|物的威力,他豈能拿了琳達作賭,那無論如何都不是他能輸得起的。
洛佩斯別在腰上的槍被徐凱搜了去,兩人相扶相攜著拐過客廳,進了內卧,林珺依然是癱在地上如泥,她並不知道在這死界里竟然真是有奇迹發生,而締造奇迹的王子卻是她前夕還心灰意冷的徐凱,那個她甘願付出一切的涼薄男子。
洛佩斯說,「徐凱,你真行,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冒險一試。」
徐凱反諷道,「洛佩斯先生不同樣不肯捨棄一個一無是處的傻女人?男人,總歸是都有肯捨命相保的女子。」
林珺不可思議的目睹著這一切,她以為是結局已定,實想不到徐凱終是肯為她赴一赴的,林珺悲喜交加,眸子中兜兜轉轉的淚水再也經不住,滴滴融進了茸茸的地毯上。
「若不是你探得這裡沒有保鏢,你真正能為她捨命?別說我鄙夷,就是她也不見得能信你。」
徐凱瞥過林珺,淡然道,「即便有一天,誰也不能阻攔她的歸去,我卻是能夠許諾,為她守身如玉,終生不娶。我此生此世獨愛她一人。」
這份答案對林珺來說無疑是久旱逢甘霖,尤其是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頭,從前若是對他十分的愛慕,如今卻是妥妥實實的額外添了兩分,林珺面上有了血色,她顫抖著從地上起身,艱難的步到徐凱身邊,依舊是難逃心有餘悸的只央求著徐凱離開。
徐凱眸中閃過疼惜,眼前的她狼狽不堪,曾經的光鮮亮麗不復再現,她原本是不需要替他擔當的,她的生活錦衣玉食,今天的遭難,確是受他的連累。
「你們走吧,這一局是我大意。」
徐凱冷笑連連,「洛佩斯,你的確是大意,大意失荊州。可你是不是自負過了,既然走到這一步,我還要拿走那些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該給你的都在你手上了,若是貪得無厭便是禍患。你應該知足了。」洛佩斯並不退讓,在他的地盤,他總是有自信的,即使徐凱持主動局面。
「是嗎?可是在我看來,只要我一天沒離開這鬼地方,那些東西再美好,也只是虛妄的空中閣樓。」徐凱一口否定,他諷刺道,「我真心以為,我從這裡邁出一步,會不會被識時務的警員當成了槍靶子。」
「你想如何?」洛佩斯說這話時,顯而易見的心虛,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他擔憂的是琳達,徐凱確無虛言。
「陪我們走完這一程,就這麼簡單。洛佩斯先生的命我們要不起,但是我們的命卻是的確需要洛佩斯您的擔保。」
「要我送你們回去?你是不是信口開河的過了頭?要我堂堂政界人士押送一船大|麻?」洛佩斯不無嘲諷的反擊,一個堂堂正正男子,即便是輸的一塌塗地,那一份尊嚴該保留總是不能讓人任意掠奪。
「我再說一遍,琳達。你想想琳達,我不會在意她的生死去留,如果你同樣不介意,那不如我們——」徐凱不以為然的吐字,琳達是洛佩斯的軟肋,他無論是怎樣的逞能,今天註定是他的敗局。一個女人,在生死攸關之際,怎樣都由不得他己身的選擇,洛佩斯猶然如是,他已經品嘗過一次生離死別的滋味,恰似驚弓之鳥,只拿琳達小小不然的開一開玩笑,他已是消受不起。
徐凱揣摩的分毫不差,洛佩斯服軟的痛快,「那琳達呢?容我時間給她安排,這裡原先差遣的下人已被我遷走——」
洛佩斯話未完,徐凱便是冷笑冷說著截斷他,「不是遷走,是被你做掉了吧。」
洛佩斯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震,他失口道,「你在胡言亂語?」這語氣里隱隱透出些許的斥責,他終歸是居於上位慣了,情不自禁的總是帶著股子傲氣,即使是在這樣的身陷囹圄。
「你也是狠辣的主兒,只一心惦念著琳達積福,卻是從來不多為她積一積陰德。她始終不得以清醒,裡邊也有你做的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