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節 【心裡的惡魔】
「他什麼時候會醒？」
軍帳之中。
阿爾托斯看著沉睡的蘇君炎，遠遠地站著，沒有靠近的意思。
軍帳里沒有點燈，黑暗，黑暗吞沒著蘇君炎的臉，讓人完全看不清楚他是喜是悲。
「不知道。」奧莉薇亞搖頭，好像也沒什麼情緒。
「不知道？」阿爾托斯反問了一句，他皺了皺眉頭，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他自己的戰爭。」奧莉薇亞眼瞼低垂，在黑暗裡沉靜的像是一朵花。
「如果他一直就這麼沉睡，再也醒不過來呢？」一個尖銳的問題，卻是必須考慮的一個問題，阿爾托斯並不想刺激身旁的少女，所以他還是在看著蘇君炎，像是想要從他看不清面容的臉上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
「不知道。」奧莉薇亞還是平靜，平靜的就如同是她已經考慮了這個問題千千萬萬遍。
她說不知道。
因為這是一個嬗變的時代，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
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在這一秒鐘，好好的看著你，守護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
哪怕多一秒鐘也好。
至於說以後，沒有人會知道怎麼樣。
「我……」阿爾托斯說了一個我字，他的身體隨著這個字轉動了一下，他大概是想說，「走了。」
可他的身體卻並沒有太多想要走的意思。
「你過去看看他吧。」奧莉薇亞彷彿看穿了一切，她看著黑暗，又如同是在看著蘇君炎。
「可……可以嗎？」阿爾托斯停滯在半路上的身體，頓了一下，不太確定地問道。
「當然可以。」奧莉薇亞不知道為什麼，變得無比大方。
阿爾托斯在黑暗裡猶豫了三秒鐘。
最終他還是一步步走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黑暗很黑，可是還是可以看到那個男人憔悴而蒼白的臉孔。
他真的瘦了很多。
阿爾托斯下意識地伸出了一隻手。
可是馬上，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人站著。
他的手硬生生停滯在了半空中。
「沒關係的。」奧莉薇亞卻是鼓勵一般說道。
但阿爾托斯還是沒有那麼做，他把手縮了回去，又看著蘇君炎的臉。
兩秒鐘。
他轉身，一步步朝著帳篷口走去。
「我該走了。」他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了的話，來聖羅蘭吧。」
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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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敲門聲。
「請進。」敲門聲把路西菲爾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是的，殿下。」門打開，查爾斯輕手輕腳地進入了這間屬於他妹妹的房間，用著一個從前別人稱呼他的敬語稱呼著另一個人。
情況不錯，至少比他第一次使用的時候，要熟練的多。
「怎麼了？是我逗留的時間太長了嗎？抱歉，我一出神就會忘記時間。」路西菲爾很不好意思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這間布置的溫馨可愛的房間，說，「我這就離開這裡，失禮了。」
「不不不，怎麼可能？」查爾斯卻是表現出了十足的惶恐，他連忙攔在了路西菲爾的身前，說，「您想在這裡待多久都行，您今晚住在這裡都沒什麼問題，我想奧莉薇亞也不會介意的。」
「那就真是太失禮了。」路西菲爾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了，只是看著查爾斯，嘆了口氣道，「以前我常常想，奧莉薇亞在私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呢？會不會也是那麼有趣可愛呢？現在我知道了，的確是那樣吧。」
他這樣說著，又坐了下去，坐在了那張他特地讓人搬進來的椅子上，有點小心翼翼，不讓自己觸碰到房間里的別的什麼東西。
他已經在這個房間里待了好幾天了，可是除了在這張椅子上坐著，他什麼都沒有做過。
也什麼都沒有碰過。
就讓一切保持在，那個女孩才剛剛離去時候的樣子。
「我一直不太明白，我到底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她。」路西菲爾自己也露出了苦惱的笑意，但隨即就是很幸福的樣子，「可能就是，看著她，就會覺得很開心吧。」
「現在雖然看不見她，但看著她的房間，她以前生活過的地方，也會覺得很開心。」
「真希望她能夠早點回來。」
「殿下……」查爾斯聽了這些話，立刻就想要說些什麼。
「叫我路西菲爾吧，或者路西法，查爾斯……哥哥，您比我年長，我應該叫您一聲哥哥。」路西菲爾擺了擺手，示意查爾斯不要那麼拘束。
「是的……殿下。」但查爾斯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那種角色位置，他更加諂媚地點頭答應著，說，「奧莉薇亞一定是被人一時迷惑，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您，我想只要殿下您去一趟東南，她見了您，一定會幡然醒悟，跟您回來的。」
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他的父親維克多的強烈警告，他終於是不敢再亂說什麼，反而是轉過了方向，開始為他的親妹妹開脫。
可是那樣的發言，那樣的震動整個中央大陸的事件，恐怕是路西菲爾也難以解決的。
「查爾斯哥哥。」路西菲爾並沒有回應查爾斯的請求，他只是在看著查爾斯，他看了很久，忽然說，「你想要當皇帝嗎？」
「什麼？」查爾斯本來還低著頭，保持著一個謙卑的姿態，不敢，也不能去直視路西菲爾的臉孔。
但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猛然抬起了頭，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絕對是聽錯了的表情看著路西菲爾。
「您說什麼？」他吞了一口口水。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嘴裡忽然乾燥了起來。
他覺得他聽到了惡魔的聲音。
那個聲音正在把他心底的慾望無限大的引誘出來。
「我說，你，想要當皇帝嗎？」路西菲爾重複，這一次，一字一頓，無比清晰，無比認真。
「我……」
他，查爾斯，查爾斯·蘭開斯特。
蘭開斯特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守護者查理曼的子孫。
他本來，就是要當皇帝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