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節 【想試試】
「很久不見了……」
在梅林城新修的城門外，大步踏來的路西菲爾並沒有貿然進城。
他在城下站了很久，像是在欣賞著這座久經戰火之後重新獲得了新生的傳奇紅酒之城。
很多人也發現了他。
很多很多人。
成隊的東南光復軍的士兵，他們無比警惕地望著他，生怕這位晨星之耀做出一些什麼可怕的事情。
而剩下的民眾，那些在慘烈的魔種入侵戰中活下來的人們，則是用複雜地目光看著這位已經被幾乎大半個聯邦稱作太陽的男人。
他曾一度率軍打到東南壁壘之前，差點拯救他們這些人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對於溫寧頓的好感，可能還要高於這位即將成為太陽王的殿下。
好歹後者還曾經深入敵後，攻陷梅林城數日。
不過到底之前路西菲爾在整個聯邦的風評都是極好，現在更是各種光環加身。
所以就算是現在這些民眾所處的立場不同，看著他的目光依舊沒有敵意，反而隱隱帶著些渴望和期待。
路西菲爾回看他們的目光帶著一點歉意，像是在說他沒有做的更好，讓大家受苦了。
但也僅僅是這麼多了，他到底沒有開口。
不管是那些無比警惕的士兵，還是越聚越多的民眾。
一直到奧莉薇亞出現，他才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就是好久不見。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問候的話語，不會顯得太親近，也不會太陌生。
可在路西菲爾嘴裡，尤其是他看著奧莉薇亞說出來，味道就顯得很不一樣。
大多數的人都曾經聽過路西菲爾和奧莉薇亞的糾葛。
現在各為其主，又是怎麼樣的結局？
許多人居然暗地裡有些期盼奧莉薇亞會像是那些傳奇小說里的女主角一樣，在路西菲爾說出這句話的下一刻，就撲進他的懷裡。
那麼一切皆大歡喜。
大家也不用苦苦守在東南這一片亂戰之地，一頓飽一頓飢地過著日子，都再度投向聯邦的光輝，說不定還能享受一樣太陽王的熾烈。
但小說到底是小說。
現實里，奧莉薇亞沒有任何錶情地點了點頭，回道：「好久不見。」
「就在這裡談嗎？」路西菲爾顯得很放鬆，就好像他今天就是來拜會故人，隨便閑聊一下。
而不是決定一些人的生死，以及一個國家的命運。
「進去說吧。」奧莉薇亞當然也沒有在所有人面前談一些不該太多人聽到的話題。
於是兩個人先後走進了新梅林城之中。
城主府。
重建的城主府顯然用上了奧莉薇亞的審美。
拋棄了原來東安沿海慣常的海濱風格的建築，完全是清一色的霜冷色調。
就如同是來到了極北之地。
跟奧莉薇亞現在的氣質很吻合，也跟這一場談判的氣質很吻合。
「你跟從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呢。」路西菲爾在奧莉薇亞面前坐下，笑著嘆息了一聲。
「人都會慢慢長大吧，你也不是一樣？」奧莉薇亞很冷靜地同樣在路西菲爾的對面落座。
屋子裡沒有第二個人了。
奧莉薇亞阻止了任何人的跟隨。
這是一場單對單的交鋒，其他的任何人，都幫不上忙。
「老實說，我第一次聽見你說的那番話的時候，我以為我聽錯了。」路西菲爾還是笑，儘管他本來就是以溫和待人出名的，但他對奧莉薇亞的笑，還是要不一樣一點。
那是一種真誠的，開心的笑。
因為他一看到這個女孩，就會覺得很舒服，很開心，忍不住想要開心地笑。
哪怕她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變得有些陌生，不再囂張跋扈，不再無所顧忌，無法無天。
可她，還是奧莉薇亞啊。
所以真的很難，不開心。
「我第一時間聽說光王死了的時候，我也以為我聽錯了。」相對於路西菲爾的那種輕鬆寫意，奧莉薇亞就有點爭鋒相對了。
「你也聽說了什麼對吧？」路西菲爾還是無奈地笑。
關於光王之死，並不是只有一個最官方的口徑。
還是有很多不同的說法。
畢竟在那一夜，格倫西亞的虛空之夜，雖然無數人在這座城市裡，好像是從頭到尾見證了光王的離世。
可，真正的過程，那些發生在格倫西亞城主府里的故事。
就如同是已經埋進了塵埃里的歷史，只有當晚在城主府里的人才知道。
而在城主府之外的人，其實是旁觀者，他們只看見了光王進入，死亡。
所以，自然會有諸如其實是路西菲爾勾結魔種殺害了光王的流言傳出來。
但沒有太多人會相信，因為路西菲爾的光芒實在太耀眼了，耀眼到就像是太陽一樣，根本無人能夠直視，敢直視。
「如果可以，我寧願死的是我。」路西菲爾的語氣又再度變得哀傷，「老師為我，不值得。」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沒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但奧莉薇亞不在乎。
真相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路西菲爾帶來了什麼，他想要什麼，又可以給予什麼。
「你們想怎麼樣？」你們，自然不是路西菲爾一個人。
事實上，他也的確不是一個人，他代表的是他身後的整個中央王城的大人物們。
「我想要的很簡單。」路西菲爾的回答，卻是沒有提別人，他只提他自己。
這是一種暗示，也是一種近乎妥協的讓步。
「說說你們的要求。」奧莉薇亞好像沒聽懂。
「我只想你跟我回去。」路西菲爾答非所問。
「承認光復軍的自主權，提供物資，並將東南沿海划作軍事區。」奧莉薇亞還是在自說自話般地忽略著路西菲爾的話，「我們承諾絕對會在合適的時機出海進攻魔種，中央王城可以委派官員前來監督……」
「奧莉薇亞，我別無所求。」路西菲爾好像是在哀求了。
「路西菲爾，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奧莉薇亞第一次正面面對了這個問題。
「我知道。」路西菲爾忽然變得平靜，不再激動。
「你知道？」奧莉薇亞反而有點訝異。
「但我還是想……試試。」說完這句，路西菲爾重新變得正襟危坐，「那麼現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