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節 【這是年輕人的時代】

  請。


  蘇君炎和格里菲斯相對而立於空中。


  他的腰間有弧刀，刀名小桔，乃是東島大匠月山貞一畢生心血之作，吹毛斷髮，刀刃於暗室生輝，人間國寶。


  而他的對手，格里菲斯。


  他的手裡空空如也。


  「你不用兵器？」蘇君炎並不願意佔人便宜。


  「以前我是用劍的。」格里菲斯搖了搖頭。


  他從前是阿斯嘉德聖堂武士團團長，自然不可能沒有兵器。


  只是……


  「我已經很多年不用劍了。」


  他的意思就是，沒關係的，你儘管出手吧。


  「賜教。」蘇君炎再沒有其他的話語，手搭在了腰間的弧刀之上，緩緩拔刀。


  一刀。


  上一刻蘇君炎還在拔刀。


  那一刻還沒有過去的時候，一刀已經從他的掌間出鞘。


  這一刀，依舊是平平淡淡的一刀，和蘇君炎之前砍出的任何一刀都沒有什麼不同。


  哪怕這一戰，關乎整個北地的歸屬。


  他的心，依舊很平靜。


  這是平靜的一刀，也是必得的一刀。


  這一刀，蘇君炎要敗敵，卻不是殺人。


  他不想殺格里菲斯。


  他只是想擊敗面前的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是那麼的深愛他身後的城市。


  他不應該死。


  每個有著對於生命之中重要東西追求的人，都不應該死的太快。


  「好刀。」格里菲斯讚賞這一刀。


  這一刀不快，卻又完全不慢。


  因為這一刀，是必得的一刀。


  它不會切開風雪，也不會讓空氣凝結。


  但它會到達它要到達的地方。


  它要擊敗格里菲斯。


  面對這樣的一刀，格里菲斯慎重地張開了雙手。


  他沒有武器，他的雙手，就是他的武器。


  那一刀，終究是到達了它要到達的地方。


  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的雙掌之間。


  格里菲斯接住了這一刀，但也沒有接住。


  因為這一刀，它是要擊敗格里菲斯的，它在拔出的那一剎那，就已經得到了這樣的命運。


  光靠雙掌，是不可能阻止命運的。


  所以這一刀，它還在前行，它在格里菲斯的雙掌之間前行。


  不斷前行。


  就彷彿，格里菲斯的雙掌之間，有著無限的空間。


  下一刻。


  蘇君炎感覺到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於之前的世界。


  它依舊是北地，北極，它在下雪，可蘇君炎的面前，已經沒有格里菲斯，沒有了那一雙好像無窮無盡沒有極限的雙掌。


  他行走在這個，好像沒有盡頭的世界里。


  蘇君炎知道，他這是進入了格里菲斯的世界。


  他的掌中世界。


  如果他走不出這個世界，那麼他的那一刀就永遠不可能到達。


  他砍出的那一刀，是命運。


  格里菲斯給他的，也是命運。


  必將到達的命運，和永遠無法到達的命運。


  命運和命運的洪流交織在了一起，發出了轟隆的震響。


  蘇君炎覺得自己的門，又在震動了。


  那些已經篆刻在門上的印記，在隨著震動越來越清晰。


  當門的震動到達了極限的時候，整個雪白的世界開始產生了崩塌。


  蘇君炎從那個無盡的世界里走了出來。


  他沒有走到世界的盡頭。


  當然，他也沒有砍出那必到的一刀。


  命運和命運的洪流撞擊著，兩敗俱傷。


  但也可以說，是蘇君炎輸了一籌。


  因為格里菲斯還站在原地，他卻是退後了一步。


  「您是到了這裡以後，才開始不用劍的吧？」蘇君炎看著格里菲斯放下的雙掌，又去看他身後的那座雄城。


  他已經明白了什麼了。


  「不錯，我當年因為俗務困於門前數十年。」格里菲斯點了點頭，說，「後來我北上，一直來到了這裡，我跨過了那扇門。」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你父親當年到底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雪冷，我看到了世界的盡頭。」


  所以他的力量，他的規則，就是世界盡頭。


  就是無盡的遠方。


  格里菲斯，早已經是王級了。


  「現在你相信我了吧。」格里菲斯又說。


  他當年便已經到達王級，若是想稱王，根本是唾手可得。


  「我早已經相信你了。」蘇君炎搖了搖頭，手中的弧刀再次抬起。


  「所以你要戰勝我，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也不要氣餒。」格里菲斯對他露出了鼓勵的神情，「你剛剛那一刀很不錯，我聽說，那一刀叫做，這一刀必然會殺死你，對嗎？很有氣勢，再來試試吧，說不定，你今天也能看到，那一扇門后的風景。」


  在這一刻，格里菲斯完全就是一個父輩了，他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蘇君炎，希望他可以擊敗自己。


  「謝謝。」蘇君炎居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這個世界上啊，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人啊，格里菲斯。


  這個有趣的老傢伙，這個友愛的老傢伙。


  他真的就像是像個叔叔，或者伯伯那樣，對蘇君炎說，來啊，小子，擊敗我，這個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


  他真的，從始至終，就是想著，讓蘇君炎登上那個王座。


  要把這片土地，拱手相送。


  「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蘇君炎深呼吸，「我在路上殺了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他的眼神很堅強。」


  「那是左格魯，我很好看他，是個很倔強的小子，我跟他說過，他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他不信。」格里菲斯語氣有些唏噓。


  「我也不是你的對手。」蘇君炎卻搖頭，他此刻，其實不就是當日的那個左格魯嗎？

  他也不能，不可能屈服於，自己的命運。


  他要向前。


  他不相信，自己就要在這裡，被擊倒了。


  他的眼神。


  熱烈而狂野。


  「很好，就是這種眼神啊。」格里菲斯很欣慰，「年輕人，是該有這樣的眼神啊，就是因為這種眼神，才是你們勝過我們這些老頭子的地方啊，來擊敗我吧，讓我看看你的拳頭！」


  說到最後一句，格里菲斯朝著蘇君炎大吼。


  蘇君炎再次出刀。


  大地上，無邊的風雪裡，北國鐵章也在奮力地出刀。


  這是，年輕人的時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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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