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節 【黃雀】
殘陽如血。
殘陽之下，瑟芬已經身首異處。
殺他的人是阿爾托莉亞，或者說，殺他的人，是兩個人。
阿爾托莉亞從他的正面突襲，在他要拔刀的時候，一個悄無聲息的影子從他背後斬下了他的人頭。
天啟騎士。
當瑟芬胯下的快馬因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慢慢在草原盡頭停下來的時候。
人們終於看見了殺人者。
那是一個全身被包裹在一具銀色盔甲里的人。
而這具盔甲又和一般的秘銀武裝不同，它顯得更加的深邃，像是有什麼雲彩在盔甲上流轉，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一枚深刻在這具盔甲頭部的黑炎印記。
那是北王蘇君炎的標記。
這個人，是北王最信任的秘密武士，天啟騎士。
所以當人們看見他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聲，哪怕他剛剛一刀斬斷了他們主將的頭顱，正提著他的頭，在望著他們。
「瑟芬以下犯上，欲圖不詭，我今接到陛下諭旨，於此斬殺此獠，爾等可服？」天啟騎士一字一頓地宣讀著最後的審判。
無人敢應。
若是其他的秘銀武士，或許他們還敢反駁，可天啟騎士，基本就等同於是蘇君炎的意志，他殺人，就等同於蘇君炎殺人。
上萬大軍，居然靜默如水，由此，可看出，蘇君炎之威並非是不存在，只是這些人之前都刻意的忽略了，現在徒然看到蘇君炎的代言人一樣的天啟騎士，他們才猛然想起，那位陛下是多麼可怕。
「我們……」很久以後，才有人大著膽子勉強開口。
「你們若是服了，便立刻啟程，隨阿爾托莉亞將軍南下平亂吧。」天啟騎士不等這個人說完，就打斷了他，決定了他們的去留。
直到這個時候，這群人才像是終於發現了天啟騎士身旁，還有另一個人一樣似的，看向了那位站立不語的女武神。
他們此次南下，名義上，就是為了拯救這位據說深陷重圍，即將身死的人類女將軍。
可是，就在上一刻，這一位女武神卻是生龍活虎地從草叢裡突襲而出，襲殺了他們的主將。
這中間的種種算計，博弈，陰謀陽謀，人心齷齪，讓在場的每個人心裡都五味雜陳。
他們當中，幾乎每個人都有份參與當初逼迫阿爾托莉亞南下的那個局，此次和瑟芬南下，也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即將要做的是什麼。
嚴格來講，他們已經背叛了蘇君炎。
此時瑟芬一死，他們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圍殺這兩位蘇君炎的代言人，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選出一位新的領袖，繼續他們的事業。
因為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無法再停下來，只能一路走到深淵之底。
可偏偏，他們又不能那麼做。
說到底，還是人心啊，那些跟隨著他們的士兵的心，還不在他們這裡，他們掌控這支軍隊的時日還是太短了。
此刻叛亂，只會死無葬身之地，畢竟北王，在那些士兵的心裡的重量，還是要高於瑟芬，高於他們這個剛剛形成的小團體的。
天啟騎士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只是擊殺了瑟芬，然後一個字都沒有提當初他們驅逐阿爾托莉亞，現在意圖叛亂的算盤。
他是給了他們一條生路，也是給他們裝了一副新的枷鎖。
「我們……」
又過了一分鐘，那個帶頭髮言的人，極其困難地從坐騎上翻身下來，後面的將領都是跟隨著他一起下馬。
「敬聽阿爾托莉亞將軍號令。」
至此，阿爾托莉亞，死中求活，兩人，斷萬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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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擦黑。
可黑夜的戰鬥還在繼續著。
海倫娜並沒有離去，但也還沒有失敗。
因為就在最後的時刻，援兵來了。
阿洛蘭帶著他的人，及時趕到，挽住了即將崩塌的局勢，將人類的攻勢給打了回去。
但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就算是有阿洛蘭的加入，局面依舊是對人魔聯軍這一邊極度的不利。
一是人數上依舊是佔據極大的劣勢，哪怕魔種能夠以一敵多，也架不住人類聯軍的數倍攻擊。
然後就是，始祖派魔種和條頓騎士團的消耗過巨，基本已經沒有多少戰鬥力剩下了。
要不是阿洛蘭及時趕到，恐怕再遲一刻，這兩支部隊就要全軍覆沒。
撤退變得異常艱難。
兩支人類軍隊今天是鐵了心要把這些打破東南平衡的外族人給驅趕出去，也是不惜血本，死死咬住了這些人，哪怕是後來阿洛蘭的增援，也是根本沒有嚇倒他們。
「總督大人，今日我們連續作戰，損失已經超過了預算了，再打下去，恐怕也是沒什麼收穫了。」奎因特這一邊，他的屬下謀士已經開始勸說他停止進攻了。
本來要是阿洛蘭沒來，奎因特可能還有些收穫，阿洛蘭一入場，這場戰爭就變成了一場沒什麼意義的持久戰，奎因特的損失已經開始慢慢增加，而且就算最終取得勝利，他還要面對狀態比他好得多的東南聯軍。
他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了。
「傳我命令，前鋒部隊繼續保持攻勢，中軍緩慢後撤，半個小時后，我們開始正式撤離戰場。」奎因特微微嘆了口氣。
全部謀划，都被這支忽然入場的魔種軍隊給破壞了，今天消不消滅阿爾托莉亞的人魔聯軍是小事，關鍵是他的這一步本來可以徹底在東南爭鬥中取得巨大優勢的戰略被打破，讓他很不甘心。
可是也沒有辦法了。
奎因特皺眉看著夜色里那支新入場的魔種軍隊，看了一會，他忽然臉色一變，再次揮手招來了手下道：「快，快，下令，全軍後撤，不打了，不打了……」
他戰的太久，以至於腦子都有些僵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支魔種援軍入場後面的意義。
希望……
「咚——」就在這時，地面微微震動了一下。
完了。
奎因特心裡只有這個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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