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戲言
「累了。」
剛踏入自己高級公寓的玄關，身心疲憊的熊本愛麗絲隨手揭開西裝制服的扣子，那份雪白的飽滿如同被按在水底的氣球失去壓力猛然蹦了出來，蹬掉與西裝搭配的黑色低跟鞋鞋，渾身失去所有力氣軟綿綿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高級公寓室內的布置並不齊全，只有一些能照顧到基本生活的普通傢具，電視以及各種傢具還沒來得及布置，不過就算布置簡單的客廳也顯得非常凌亂，各種各樣的衣裝服飾被隨意拋在地板上，勉強才擠出立足之地。
熊本愛麗絲慵懶倚趟在沙發上，邋邋遢遢的樣子完全沒有展示在外人眼裡的高貴典雅。她伸出手拿過客廳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放在自己面前沙發打開，控制滑鼠打開了裡面一個聊天專用軟體，軟體頁面顯示她並沒有好友但加入了一個只有三人規模的談話圈——【茶會】。
「咔擦~咔擦~」
雙擊滑鼠進入到【茶會】裡面，她習慣性點看【歷史訊息】觀看，都是今天晚上的留言。
葵：「繪月，明天要我一起去幫忙么？「
上原：「小穹和神谷君明天早上會提前到，有神谷君和紫負責準備不用太過擔心。」
葵：「這樣啊~有點期待神谷君的料理了，酒會在幾點。」
上原：「正式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如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提前到來，現在千夏和黑貓就已經在我這邊留宿，這次給她們準備了玩遊戲的機械，一起玩時候也不會感覺太拘謹。」
葵：「千夏不說，黑貓還是非常尊敬你，尤其你還是悠的老師這點。」
上原：「所以我已經在非常努力學習那些遊戲，遺憾的是紫也不怎麼擅長，話說為什麼那些遊戲手柄有時候會震動，有點嚇人。」
葵：「這點和遊戲機制有關，格鬥遊戲和fps遊戲之類的標準完全不同，繪月你趁著適應階段正好可以和黑貓拉近關係。明天我和遙也盡量早上到，這樣的話我也能幫忙準備。」
······
筆記本電腦的聊天軟體內顯示：愛麗絲登錄了房間。
熊本愛麗絲考慮一會，從沙發上坐起來打字道：「晚上好。」
名為【茶會】的聊天室沉默了片刻，有人回應了她的搭話。
葵：「晚上好。」
愛麗絲：「葵在啊，今天神谷來了【悠之空】一趟，提前暴露了。」
葵：「悠已經和我說過這件事。」
熊本愛麗絲輕笑一聲打字回答：「那我算矇混過關了么？」
葵：「是呢，只要愛麗絲你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或者做了引人注目的事情。」
熊本愛麗絲放在鍵盤上的柔荑頓了頓，考量著她這句話裡面關於「過分」的定義。
「······」
葵：「怎麼了？」
屏幕前，熊本愛麗絲眼神浮現笑意：「忍不住就調戲了他一下，但是沒有生氣的跡象。」
葵：「怎麼樣的調戲？lt;(－︿－)gt;」
愛麗絲：「在我那邊只能算是無關緊要的玩笑······也就是調情的話，成為你的情婦之類的。雖然沒有這種打算，想到你們現在的狀態就忍不住惡作劇說出來了，果然神谷君的反應非常有趣呢。」
葵：「請熊本小姐解釋具體一點。」
這句話回應的速度慢了很多也沒有使用顏表情，隔著屏幕熊本愛麗絲都能感覺聊天圈子另外一邊的怒意：「葵，生氣了？」
葵：「一直以來明明都是你在幫我，怎麼在這種緊要時機愛麗絲你就那麼不謹慎。」
熊本愛麗絲輕嘆口氣，撇嘴道：「明明是葵你太遷就他了。」
葵：「如果他再產生趕走你的想法，這次我可不會出手干涉。」
熊本愛麗絲將筆記本電腦放在客廳桌面自己坐起身來，想了想快速打字道：「結果來說不也算是好結局么，你們剛才是在說明天酒會的事情，我可以一起參加？」
葵：「嗯，有點後悔幫你爭取到這個機會。lt;(－︿－)gt;」
上原：「明天的酒會看起來感覺會很熱鬧呢。」
熊本愛麗絲把玩著自己的金色秀髮一邊熟練輸入日語五十音：「繪月也在啊，那我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繪月你的話應該能給個不錯的意見。」
上原：「參加這次酒會的基本都是公司的高層，比起酒會更恰當來說是一場私人性質的年會，因為大部分成員你都認識，需要注意的地方並不多，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應該就沒問題。」
日本的新年是公曆一月一號，這次私人性質的年會過後也差不多是【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放假的日子。
葵：「還有就是，絕對不能在小穹面前調戲悠，絕對！」
熊本愛麗絲回想起她所說的小穹，那位擁有銀色頭髮的少女，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也為她身上的某種特質而驚艷，感覺到葵緊張的情緒她打字調笑：「葵不是已經相當有合格情婦的樣子了嗎，明明以前和他的關係變化全部都需要徵求我的意見，這就是所謂的忘恩負義么~抽泣~抽泣。」
葵：「是啊，就是忘恩負義，我對自己現在和悠的關係比較滿意，也能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工作上。如果你進來攪局，大家的生活可能會變得亂七八糟也說不定。」
熊本愛麗絲啞然失笑回答：「安心吧，就算你在感情方便比較笨拙，和他的關係確定下來，他也不會是將你拋棄不聞不問的類型，明明以前都非常糾結的樣子，現在不是徹底習慣了嗎。話說回來，上原你那邊進展得怎麼樣？」
上原：「我只是旁觀者。」
——旁觀者？
熊本愛麗絲嘴角微妙的笑意越濃：「和上次一樣今晚再吃掉他如何？他肯定不會拒絕。」
上原：「結果還是你的猜測，不用了，作為旁觀者我不想在這件事繼續糾纏下去，和神谷君保持這樣的關係就好。」
愛麗絲：「上原你已經三十多歲，真的不考慮嫁人？」
葵：「歲數問題大家都一樣。」
熊本愛麗絲認真糾正了這個說法：「不，正確來說我比葵你年輕3歲，比繪月年輕5歲。」
上原：「沒什麼考慮不考慮，一個人生活也挺好。」
愛麗絲：「你確定？這句話希望紫離開你后還能說出來，不過在我們之中也是上原最狡猾，旁觀者什麼的，但是和他保持那層關係，他就不可能放著你不管吧。」
葵：「一直都是你在慫恿我們。」
愛麗絲：「葵，如果上原真的對他沒有意思，你認為她會是輕易將自己的身體託付出去的類型么？」
上原：「無法否定呢，神谷君在我眼裡的確非常特殊。」
愛麗絲：「是，我勝利了，所以我才是真正的旁觀者，我們的厲害關係是一致的，我不會對神谷君出手，作為交換你們也要幫助我。」
葵：「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對他那麼執著，一直在英國生活下去就好了。」
熊本愛麗絲伸了一個懶腰，這個問題讓她稍微失神隨後很快打字回答：「別抱怨啊，那邊社交生活太無聊了，而且現在他真的越來越讓人感興趣了。一段時間不見，雖然有聽上原你說過他作畫能力的進步，這根本不是進步的問題，完完全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葵：「愛麗絲，你難道是屬於非常糟糕的那種類型？」
上原：「痴女。」
熊本愛麗絲哭笑不得看著上原給她的評價，想不到這個詞語會出自於那位擁有傳統大和撫子氣質的女性：「上原你也···好吧，剛才我不應該提起你的年齡。」
上原：「熊本，我希望你也發現一點，那就是你自己也在這個圈子，而且最開始成立茶會的也是你，我不明白你在追求什麼又猶豫著什麼。」
葵：「我想維持現狀，所以不會幹涉。」
熊本愛麗絲失神看著這個問題，打字道：「就是普通的觀察日記。」沉思一會還是刪除了這段話重新輸入：「沒什麼。」
上原：「一如既往在這話題上不予回應，那這次茶會談話到此結束，明天我要早起和紫一起準備早餐。」
葵：「嗯，晚安。」
愛麗絲：「是~是。」
合上筆記本電腦，熊本愛麗絲來到公寓的陽台，俯瞰周圍燈紅酒綠的場景，陌生的國家，陌生的文字，似乎連空氣的味道都有所不同。她為什麼會回到這裡，為什麼厚著臉皮第二次加入【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這個答案她自己十分清楚。
被神谷悠辭退後她回到自己的國家，因為之前一時興起已經宣布退出英國社交界，她不想厚著臉皮繼續玩社交遊戲。
結果半年時間她在社交界的影響力日益消退，所謂社交界也基本是這樣的階級，富人和貴族閑暇的聚會，一個人的影響力再高說到底也只是社交影響力，缺乏真正的實力支撐，這種虛偽的影響只能靠著一味沉迷到這個社交遊戲裡面來維持。
半年的時間似乎感覺做什麼都索然無味，然後另外一邊她依然關注著【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的發展，她不認為自己是品格高尚的女性，所以離開【緣之空】后一直期待著【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陷入窘境，一直聯繫著和她保持不錯關係的森下葵、上原繪月。
幻想如果哪一天【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撐不下去了神谷悠就會重新哀求她回去，這點因為太不切實際就修改為【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的作品全部默默無聞。
然而自《rwby》、《魔法少女奈葉》后、《魔法少女小圓》的人氣連海外市場都為之震動，成為11區動畫的一個奇迹，第四部動畫《fate/zero》亦大獲成功，【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論財富她的家族比【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家底更豐厚，但論影響和知名度，【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幾乎聞名全球。
這時候熊本愛麗絲就有點莫名的不高興，再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會她跟神谷悠說的故事差不過。
她所在的家族由和她有著三代血緣關係的堂兄繼承家族事業，她只不過是這個家族的旁側子弟，社交界影響全無後便在這次家族勢力整合不幸被波及，日本熊本家和她所在的家族商業合作取消，由此令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跟隨自己的父親離開英國回到日本熊本家繼續成為熊本家的旁系子弟
要麼在英國繼續停留，聽從家族安排和另外一個大家族直系聯婚，她的美名在外，慕名追求她的男性不在少數，這次家族整合她失去家族支持，成為了不少有權有勢男性眼裡的香餑餑。
回來日本倒不如說更像是「逃回來」，不然以她的性格就算在英國帶一輩子也不可能拉下臉來見神谷悠。
日本完全不存在所謂的社交界，她作為熊本家的反旁系子弟卻因為一直在海外生活，與熊本家族的聯繫並不密切，熊本家和英國那邊商業合作關係斷裂亦令他們震怒，熊本愛麗絲待遇也可想而知，從萬眾矚目的雲端跌落為無關緊要的旁人。她的尷尬處境讓她感覺自己身心都被壓得喘不過氣，【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這個唯一和她有過交集的地方就成了她最後的安慰。
【茶會】成立於半年前，原本目的是用於和森下葵、上原繪月這兩位日本友人聯繫，然後隨著彼此了解越深，她也見證了【緣之空】內部關係的變化，作為觀測者饒有興趣給森下葵和上原繪月提出各種建議。
上原繪月一時興起吃掉神谷悠是她慫恿的，森下葵能坦然接受神谷悠也是她背後安慰和支持，總的來說熊本愛麗絲只是用自己在社交界學習的豐富經驗給出自己的建議，倒並沒有因為和神谷悠關係惡化就從中作梗。
她的建議實際對森下葵的影響並不小，一開始森下葵感覺到迷茫就由她來開導，剖析她的想法，給出最適合她的建議，這秘密【茶會】也讓三人成為私底下關係最好的朋友。
只是沒想到這一時興起成立的圈子成為她在日本最後的支柱。
「神谷···先生。」
熊本愛麗絲遙望遠方的風景輕聲叨念這個不算陌生的陌生名字，後面的先生兩個字念得尤為生澀，因為【茶會】討論經常會用到神谷悠的名字，所以她也乾脆用神谷直接稱呼神谷悠，【茶會】讓她產生遊戲一樣的快感，特別是神谷悠不知情的情況下她促使了一切人際關係的變化。
在英國的時候她期待著神谷悠哪天發現這個【茶會】，然後看到聊天記錄怒氣沖沖質問她玩弄感情。
來到日本，這個想法就發生根本性質改變，正確來說應該是一系列事情讓她感覺到危機感。
以往總感覺整個世界圍著她轉，現在她成了可有可無之人，這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其實一文不值，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玩整個遊戲，她一直遵守遊戲規則才沒有讓事情惡化。
「真是諷刺···」
夜晚的寒風吹來，在英國早已經熟悉的溫度卻讓熊本愛麗絲不經打了一個寒顫，關上陽台的玻璃門，撲倒沙發上將臉深深埋入其中，過於安靜和清冷的房間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孤獨，胸口彷彿懸吊者一個硬物，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