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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金融救國

  (第二更)


  毓朗作為載灃最依仗的一位皇族大臣,自從後者監國之日起,就被委以重任,除了擔任宗人府宗正,民政部右侍郎等要職外,還是新成立的禁衛軍訓練大臣,軍諮處管理大臣,手握軍權,如果不是葉開的橫空出現,他無疑是載灃身邊最親密的人。


  在他的一連串職務中,有一個稱呼尤其值得關注,統領步兵衙門都統,對普通人來說,似乎更清楚它另外一種叫法,

  九門提督。


  這個位置有多顯赫,從歷代九門提督中就能看清一二,福康安,和珅,胤祥,隆科多,奕欣,榮祿,這些人不是權傾一時的朝廷重臣就是皇帝的心腹寵臣,總之當上九門提督就算的上官場大人物了。步兵衙門不僅總攬京城防務大權,還監管巡夜、救火、編查保甲、禁令、緝捕、斷獄的職權,亦官亦警,亦兵亦民,人數多達三萬餘,觸角之長,堪稱一個防衛領域的超級部門。


  然而,在清末這段風雨飄搖的時代,一切都日新月異,原本顯赫一時的步兵衙門逐漸淪為了雞肋。


  新政以來,朝廷仿行西制,更為專業的警察部隊已經組好建,專門的禁衛軍也初具成效,緝私局,工訓局等職權部門也相繼成立,這樣以來,職權不清不白的步兵衙門就處於不尷不尬的地位,特別是在榮祿等元老相繼死去后,裁撤步兵衙門和九門提督的呼聲就一顆不曾落下,因為特殊利益群體的阻撓,再加上載灃上台初期以維穩為主,裁撤計劃一直被擱置。


  奕-劻就是想利用裁撤步兵衙門的風潮,打擊現役長官毓朗,毓朗在步兵衙門僅僅當差一年,根基淺薄,人心不服,對付起來將更加容易,當然,這個計劃因為奕-劻的主動實行,原本存在的阻力將會完全消失,因為,他就是那個特殊利益群體最大的幕後老闆。


  步兵衙門的人員皆選自滿漢八旗,有不少是世襲傳職,如果一旦裁撤,就意味他們傳了幾輩子的鐵飯碗,就此摔得粉粹,所以當初奕-劻極力反對裁撤步兵衙門,再加上他威望又高,那些苦無無計的八旗子弟紛紛跑到了奕-劻的門下,後者也藉機籠絡一大批人心。


  在奕-劻眼中,這些人心就是絕好的助燃劑,有一個火星就能徹底點燃,一旦這把大火鬧起來,面對那些個老八旗的洶洶意願,載灃能頂得住嗎?答案是否定的,而毓朗就是這一切罪果的替罪羔羊,如果手段得當的話,還會順帶著解決掉另外一個麻煩,一石二鳥,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當他把這個計劃和盤托出的時候,隆裕自然連連稱高,就連識人察會的小德張也暗地裡不住佩服,老慶王就是老慶王,手段果然非比常人,風風雨雨幾十年官場生涯,很多人在過分關注奕-劻貪婪無用的一面時,卻忽略了更為致命的另一面。


  丁酉政潮,多少人以為奕劻從此一蹶不振時,他卻能憑藉著一張ps照片轉嫁禍患,巋然不動,將手握勝算的異己者趕出北京城。


  這是一次反擊,矛頭直指毓朗。


  從宮裡出來,奕-劻徑直返回了家中,當然他並沒有馬上展開行動,之後的一個月里,他像往常一樣出入軍機處,審閱公文,呈送載灃,恭敬的好像一起都沒發生過,儼然一副大隱隱於朝的姿態。


  除了時不時碰見載澤,奕-劻的心境已經調理到太極拳高手的水準,後者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讓他看了頗為不舒服。


  載澤是怎麼爬上來的,奕-劻心知肚明,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下場悲催的那桐,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真正的官場老手不是不記仇,而是把這份怨怒通通藏到皺紋里,奕-劻一直在忍,並且正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官場罕見的度過一段平靜期,算是給了各方一個喘息時機,對葉開來說更是這樣,海量軍費著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禁衛軍從此不用再為糧餉發愁,有了度支部這個金袋子,他的掌兵計劃可以更為健康持續的發展,借著這個難得的時機,他的擴軍打算也終於可以擺上議程。


  「攝政王,這是臣奏請籌建禁衛第二鎮的摺子,臣的打算是要學著北洋軍建六個鎮,最好能夠取而代之,這樣皇權自然永固,攝政王也不用日夜憂煩了。」


  限於財力物力,葉開僅僅提議先增加一個鎮的兵力,同時,他也給了載灃一個展望的空間,六個鎮,這一計劃堪稱野心勃勃,而葉開所說的皇權永固,則更合載灃對的胃口,至於能不能實現,就另當別論了。


  「銀子怎麼樣?載洵前些日子也說要重建海軍,明年要親自到各國的船廠選軍艦,這又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載灃接過了摺子,隨便看了幾眼就放下了,他同意倒是同意,但銀子卻有些拿捏不定,有限的軍費,各方都在爭,他這個陸海大元帥總要一碗水端平。


  「銀子夠數,這些年裁撤舊八旗已經省了不少銀子,澤國公說還有些盈餘,另外洵貝勒到海外各國,路程需要一年,視察需要一年,簽署合同又需要一年,銀子這方面不會耽誤。」


  聽完葉開的解釋,載灃這才放鬆下來,得益於鼓勵工商的諸多措施,朝廷的稅收與日俱增,但卻依舊捉襟見肘,政府宮廷大大小小的支出一年要幾億兩白銀,看起來是多,但總是花起來卻總是不夠,中間不知道流入多少人的腰包。


  載灃雖然發愁,但有一點卻讓他好奇,後者對金錢賬倒是算的頗清。


  「良弼,你什麼時候也干起了拿算盤的事?」載灃笑道。


  「銀子雖然是紅白之物,士人不齒,但卻是諸國賴以生存的保證,富國強兵,國不富,並如何能強,臣不操心不行。」說了半天,葉開接著回答:「臣看過西洋的一些涉及財政金融的書,上面雖然稀奇古怪,但臣卻是獲益匪淺。」


  「哦?上面怎麼說?」載灃有了興趣。


  「西人歷來重商,甚至不惜遠涉重洋,與萬國設立貿易,已有數百年,但那本書里卻言,商業貿易固然生財,但卻見效極慢,買來賣去,也不過生一分財,但金融卻不同,這東西不專實物,專以錢生錢,短時間內可以生十份財。」


  「十份財!」載灃有些微微詫異,「以錢生錢就是.……金融?」


  「大抵如此」雖然這種解釋粗俗了點,但卻是給入門人最容易理解的回答,葉開接著說,「這以錢生錢也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法子,洋人開的銀行就是金融,攝政王想想洋人一年的利款就有多少?」


  「倒是這個道理。」載灃低下了頭,有些沉思。


  「洋人有銀行,咱們也有票號,真要說起來這以錢生錢之法,咱們也不差洋人,不過,票號終究敵不過洋人的銀行,臣想了想,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這些銀行背後有洋人的政府,政府背後又有軍隊,票號如何敵得過,若是把票號合在一起,成立一個國家銀行,由朝廷總攬擔保,定能金融救國。」


  「金融救國?」


  載澤聽過實業救國,教育救國,這金融救國的新口號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過,確實有蠱惑力。


  載灃想了想,以錢生錢,又不用本錢,有原本的票號在,一切都是現成的,這是個好主意,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你和盛宣懷,載澤,戴鴻慈先議議,他們出過洋,也懂些,考慮好了再報我。」


  載灃的答覆很合葉開的心意,他欣然點頭。


  就在這時,一道通報聲從門外傳來,聽聞,載灃,葉開皆皺起了眉毛。


  「******到~」


  「他怎麼來了?」


  載灃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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