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趙子龍生擒公孫瓚
劉虞雲淡風輕地瞥了鮮於輔一眼,淡然道:「我多曾聽人言,如今并州再也不復之前的荒涼凋敝,百廢俱興,萬象更新,誠是一片盛世景象。若韓伯顏能有此能,便是把這幽州牧讓給他又如何?」
鮮於輔不甘心地咬著牙又勸道:「主公三思,韓伯顏狼子野心,觀其言行對天子似乎並無恭敬之意,若是放任他坐大,恐非我大漢之福啊!」
劉虞嘆口氣道:「大廈將傾,非人力可以挽救。天道循環,王朝更替也是不可避免的。若是天不佑我大漢,則我等便是使勁渾身解數也是無可奈何。」
觸景生情一般,劉虞向南望去,又是一聲長嘆道:「天子蒙塵,我卻束手無策,又豈能因此而指責韓伯顏擁兵自重?罷了罷了,順天而行方是智者所為。子泰,就由你代替我去豐寧城走一遭吧!告訴韓伯顏,只要他出兵相助,我願將幽州牧印綬拱手奉上!」
一路之上,田疇始終緘口不言,聽到劉虞點了自己的名字,沒辦法繼續保持沉默了這才一拱手道:「主公,臣下和鮮於將軍觀點一致,請神容易送神難,并州兵馬一旦進入幽州,恐怕就不會輕易離開了。而且,以我愚見,時機成熟之前勇鄉侯是絕對不會出兵的!」
劉虞愣了一下,看向田疇的目光多出了一絲詢問的味道,「子泰有話盡可直說!」
田疇點了點頭,沉聲道:「勇鄉侯北伐鮮卑獲得大捷之後,本應回師并州或者向西繼續攻打西部鮮卑,沒有理由在破敗的豐寧城駐紮。以我推斷,勇鄉侯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坐等幽州變故之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看著劉虞等人滿臉震驚的神情,田疇內心裡卻是無比的苦澀,輕嘆一口氣繼續道:「主公乃是大漢皇叔,坐擁天下人望,四海敬仰,有主公在,韓伯顏縱然兵鋒再盛也絕不敢踏入幽州半步。但是公孫瓚,不過小門庶出,得蒙主公提攜方有今日之地位,但卻窮兵黷武,不恤民情,韓俊若是興兵伐之,只恐幽州蒼生也要夾道歡迎。我大膽猜測,韓俊所等待的時機,恐怕就是主公失手被擒的那一刻。彼時大義在手,韓伯顏必將兵不血刃而入主幽州!」
劉虞還沒開口,魏攸就已經是跳著腳反駁道:「一派胡言!韓伯顏又沒有未卜先知之能,安知主公會敗於公孫瓚乎?」
田疇冷笑一聲,「若是主公取勝,韓伯顏自可從容班師,再覓良機罷了,又有什麼損失?」
魏攸自然不服,可是不等他開口,劉虞就已經是一擺手道:「我方才已經說過了,只要他韓俊能夠善待我幽州之民,這幽州牧大可讓給他!我這就表奏天子把幽州牧一職讓於韓俊,子泰你帶上我的印綬告訴韓俊,希望他能夠為我大漢繼續開疆拓土,保境安民!」
「主公不可!」
「還請主公三思!」
「主公怎麼忍心就此棄幽州蒼生於不顧啊!」
一片反對聲中,劉虞卻是神情堅定地擺了擺手,「我意已決,諸君不必多言。今日之敗,皆乃我之過失,鑄成如此大錯,又怎有臉面繼續面對百萬幽州黎民?韓俊雖然年齡不大,但文治武功都勝我百倍,在場諸位皆乃我幽州股肱,我希望你們以大局為重,像輔佐我一樣盡心的幫助韓俊!」
當韓俊收到劉虞言辭懇切的書信以及幽州牧印綬的時候,他的臉上不自然地浮現出了一絲愧疚,相比於劉虞的坦蕩誠懇,他頓時感覺自己內心太陰暗了。
鄭重的將劉虞的來信遞給身旁的沮授,韓俊面帶苦笑地搖了搖頭道:「看來,是我等枉做小人了!」
田疇連忙拱手道:「勇鄉侯乃我大漢少年英雄,內修民生,外擊胡虜,我主平日里對勇鄉侯也多有讚賞,稱頌勇鄉侯乃是我大漢未來之棟樑!」
韓俊謙遜道:「伯安公謬讚,韓俊不勝惶恐!」
「主公,臣下建議,立即出兵,多耽擱一刻劉幽州恐怕就有多一刻的危險!」
沮授看罷了信,一臉焦急地說道。
韓俊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那就命令子龍率領本部精騎即刻隨我南下居庸。」
公孫瓚兵鋒最盛的時候,都能被韓俊以弱勝強打得大敗而歸,更不用說如今二人強弱易位,公孫瓚就更不是對手了。
眼看著居庸城破在即,公孫瓚一顆激動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韓俊率領著橫掃北疆的鐵騎殺到了,只是一個簡單的衝鋒,公孫軍就馬上被擊潰了。
望著漫山遍野潰散而去的公孫軍,韓俊的臉上沒有絲毫得色,反而隱隱有一絲糾結的痛苦。
「告訴子龍,不要多造殺孽,允許敵軍繳械投降。另外,若是跑了公孫瓚,就讓他別再回來見我了!」
并州鐵騎的軍餉很豐厚,但同時軍紀也非常森嚴,無論是誰一旦觸犯,絕無徇私一說。更不用說他們的主將趙雲更是生性耿直,賞罰分明,因此雖然并州鐵騎在北疆屠戮異族殺人如麻,但是當軍令傳下之後,他們也全都老老實實地遵守著韓俊的命令,除非碰上負隅頑抗的敵兵才會痛下殺手之外,對於扔掉兵器抱頭跪地的敵兵卻是看都不看一眼。
趙雲一襲白馬白袍在萬軍叢中格外顯眼,狼狽逃竄的公孫瓚,很快就注意到了所過之處,無人能擋的趙雲,同時也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意。
公孫瓚雅號「白馬將軍」,這是異族對他的尊稱,公孫瓚一直都很喜歡這個稱呼,但是此刻當他碰上真正的「白馬將軍」的時候,他才忽然發現自己之前的驕傲是那麼可笑。
一度名震天下的白馬義從,在并州鐵騎的面前,卻是那樣的無力。白馬義從善於騎射,可是他們射出的箭矢卻根本就穿不破并州鐵騎的精鋼鎧甲,而并州鐵騎的淬火唐刀卻總是輕而易舉地劃破他們的皮甲,砍斷他們的脖子。
千餘白馬義從,此時還跟在公孫瓚身後的,卻僅僅剩下不足百騎了,而且多半挂彩帶傷,已經是喪失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
龍騎兵更名飛燕騎,轉交給張燕統帥之後,趙雲又組建了一支新的龍騎兵,大約五百餘騎,一個個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膀大腰圓,弓馬嫻熟,沒一騎都完全可以以一當十。
此時,龍騎兵就緊隨在趙雲的身後,一個個發出著野獸一般的嚎叫,每一次弓弦聲響起,便必然會有一個白馬義從中箭落馬。半年苦練,又經過北疆的殺伐洗禮,如今的并州鐵騎,不能說人人都可在馬上百步穿楊,但十步射柳卻絕對不是太大的問題。
「從今日起,世上再無白馬義從!」
趙雲爆喝一聲,綽弓在手,開如滿月,三支狼牙鵰翎箭瞄準了公孫瓚激射而出。
公孫瓚還在拚命地打馬奔逃,但隨著白馬義從的陸續落馬,他的一顆心也是完全沉了下去,他的大腦也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耳聽得腦後似乎有凜冽的破空聲傳來,但公孫瓚似乎已經忘記了躲避,或者是不想躲避。
三支狼牙鵰翎箭,一支正中腰眼,兩支射在了肩胛,公孫瓚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悶哼一聲跌落馬下。
「小子來遲,致使伯安公受此屈辱,萬望伯安公勿怪!」
韓俊之前並沒有見過劉虞,但他還是一眼便叢迎接的諸人當中認出了這位大漢皇叔。無論站什麼位置,穿什麼衣服,皇室貴胄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卻是無法改變的。
此時的劉虞,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儒雅,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狼狽不堪。公孫瓚晝夜不停地攻城,讓他承擔了無比巨大的壓力,他所擔心的並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不敢想象一旦幽州落入公孫瓚之手的可怕後果。
好在,韓俊及時趕來了。
劉虞是個赤誠君子,言出必行,因此從未想過耍賴。他既然已經決定讓出幽州,就絕對不會再反悔。
韓俊要把幽州牧印綬還給他,劉虞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絕了,擺擺手道:「我年紀大了,幽州的苦寒有點吃不消了。伯顏你年少有為,文武秀出,千萬不要推辭,就算幫我這個老傢伙一個忙,好吧?」
韓俊頓時坐蠟了,對於幽州他自然是有想法的,可是和劉備三讓徐州一樣,對於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人本能就會產生出一種顧慮和懷疑。
劉虞是在試探自己還是真心相讓?幽州百姓會不會接受自己入主幽州?幽州文武對自己是不是心悅誠服?這些都是很現實,很嚴重,很迫切的問題,韓俊頓時有些後悔把沮授留在豐寧城了。
劉虞只是不擅長打仗,但是他的閱歷見識,眼光手腕卻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一眼就看出了韓俊顧慮所在,笑了笑問韓俊道:「伯顏可知我之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