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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零章 圍魏救趙 再行離間

  「你,等一下!」


  行屍走肉一般雙眼無神的張玉蘭,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高順。


  向來不苟言笑的高順,很難得地笑出了聲,「主公對你雖然沒有興趣,但他卻缺少一個伺候起居的丫鬟。」


  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是張玉蘭卻只能咬著牙默默承受著。她心裡很清楚,從今天開始,在韓俊面前,她將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以前她能夠在幽並軍大營中肆意胡鬧,那是因為背後有張魯做靠山,也因為韓俊不願意和她一般見識。可是如今,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她已經沒有胡鬧的資格了。


  張愧站住了腳,攥緊了拳頭,剛想要回身,卻被張魯拉住了,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張愧恨恨的一跺腳,滿臉不甘地鬆開了手。


  南鄭大牢,已經空置很多年了。張魯執掌漢中以來,便基本上停用了大漢的刑訟律法。教化百姓,懲處作姦犯科,基本上都是依靠著天師道的道規。


  所以,曾經漢中的土皇帝張魯,也就成了三年來,第一個住進這裡的人。


  陰冷潮濕又散發著腐臭味的空氣,讓張魯幾乎將自己的膽汁胃液都吐了出來,一向養尊處優的他,還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罪,趴在枯草墊子上,乾嘔個不止的同時,嘴裡面將韓俊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張愧靜靜地盤腿坐在角落裡,臉上無喜無憂,表情古井無波,好似老僧入定,又像是睡著了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哪怕是叢小看著他長大的張魯。


  終於沒有力氣再罵下去的張魯,敏銳地叢張愧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倒吸了一口涼氣,張魯艱難地爬到了他的身前,咬著牙搖著頭道:「聽為兄一句勸,好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明白嗎?」


  張愧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鮮血,卻止不住的從他緊握著的雙手縫隙間流出來。


  張魯無助地嘆了一口氣,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瀰漫了他的全身,讓他很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也不醒。


  曾經那麼熟悉的雕樑畫棟,抄手游廊,如今卻是這般的陌生,張玉蘭就像是一截可以移動的木頭一般,跟在高順的身後,走進了那間曾只屬於她兄長,如今卻換了主人的居所。


  張魯不好奢華,因此房間內的陳設向來簡單,但他唯獨對光明十分的嚮往,因此四壁之上,都鑲嵌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因此雖已是深夜,但屋內卻是亮如白晝。這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張玉蘭很不適應,再加上心神恍惚,一頭撞在了停住腳的高順後背上差點摔倒。


  張玉蘭的驚呼聲,驚動了正埋頭在沙盤上的韓俊,抬起頭來錯愕地看了高順一眼,努努嘴問道:「你把她帶到這裡來,是什麼意思?」


  高順乾笑了一聲,猶豫道:「夫人們都留在了幽州,主公身邊沒個女人伺候著,我擔心……」


  「擔心你個頭啊!」


  韓俊忍不住爆粗口道:「我這名聲,就是被你們這群人給敗壞了!老子風流不假,但絕不下流!高順,你是個老實人,別跟著瞎胡鬧,趕緊給我把她送到該去的地方去!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


  高順訕笑道:「主公,我小時候聽村裡老人說過一句話,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什麼話?」韓俊翻著白眼問道。


  「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給我滾!」


  韓俊勃然大怒,上前便是一腳不輕不重地踹在了高順的屁股上。


  高順自然不敢還手,灰頭土臉地扭頭便走,留下了滿臉錯愕的張玉蘭。


  「等等,把她給我一起帶走!」


  韓俊的話,高順是肯定聽不見了,在韓俊的身邊呆久了,古板如高順,稜角也被磨平了不少。


  「這個混蛋,以後就應該讓他離郭嘉那個混球遠一點,否則的話,早晚會被那個浮浪子給帶壞了!」


  韓俊悻悻地罵了一句,轉身看著張玉蘭道:「我知道你心裡恨極了我,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扔下十八層地獄。對此我雖然很不願意看到,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漢中想要做到真正的長治久安,天師道都不得不除。」


  張玉蘭抿著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韓俊道:「我只問你,若是今日我兄長來的遲了一些,你會不會真的揮起屠刀對無辜的漢中百姓大開殺戒么?」


  「我會。」


  韓俊平靜地回答道:「我別無選擇。」


  張玉蘭點了點頭,不再開口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多了也沒用。


  相對無語,剩下的,便只有尷尬了。


  韓俊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道:「不早了,該歇息了,這裡你比我熟,回去睡吧。」


  張玉蘭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平靜如水地盯著韓俊問道:「你真的敢放我離開?」


  「有何不可?」


  韓俊聳聳肩道:「如果你心裡不在乎兩位兄長的安危,盡可接著折騰下去。反正,張魯的死活對我而言,根本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總有一天,你會為今日的決定而後悔的!」


  張玉蘭緩緩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韓俊一眼,退出了房間。


  張玉蘭去了哪裡,韓俊並不關心。亂世之中,一個女人想要出頭,傾國傾城的美貌與遠超常人的心機之間,後者要重要得多。所以,張玉蘭雖然有點小聰明,但想要讓韓俊後悔,還是非常困難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韓俊便聽到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西涼馬騰,韓遂合兵一處,東犯關中!


  年紀十八歲的沮鵠,一路馬不停蹄,渾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跪在韓俊的面前,滿臉的疲憊之色,咬著牙奏報道:「西涼兵蓄謀已久,來勢洶洶,僅一天時間,便連下杜陽,雲陽,漆縣三城,我父苦於兵力不足,無奈之下只得收縮防線,固守長安待援。后張燕將軍率并州騎兵晝夜馳援抵達,在池陽一番血戰,雖暫時逼退了西涼兵,但張燕將軍卻被馬超所傷,青牛角,黃龍二將戰死沙場,不得已只能退回長安休養。如今長安被圍已有月余,還望主公早日回援!」


  「張燕沒事吧?」


  韓俊倒吸了一口涼氣,憂心忡忡地問道。


  沮鵠強笑了笑道:「主公放心,醫匠說了,張燕將軍並無大礙,只是皮外傷而已,靜養一段時間,便可痊癒。」


  韓俊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扶起了沮鵠安慰道:「你一路奔波,想必早已經累壞了,快些洗漱吃點東西休息去吧!」


  沮鵠被親衛攙扶著離開了,韓俊看了郭嘉一眼,搖搖頭嘆口氣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韓馬二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


  郭嘉咂咂嘴道:「韓馬既已合兵一處,那就說明,主公之前設下的離間之計沒有起到效果,而關中要地,萬不能有失。所以,回援關中是一定的,而且迫在眉睫,不能耽擱!」


  韓俊頭疼地捂著臉道:「可是漢中初定,人心不穩,我若此時離開,焉知不會生變?」


  郭嘉沉吟了半晌,一咬牙道:「那就要看主公,能不能信得過閻圃了!」


  韓俊嘆口氣道:「不管信得過信不過,也只能如此了!」


  魏郡太守閻圃,還沒來得及走馬上任,又被韓俊留在了漢中。韓俊和郭嘉心裡都清楚,讓閻圃暫代漢中太守,是有一定風險的,畢竟新降之人,心思難測,若他心中不忘舊主,勢必會造成大麻煩。但正如韓俊所說的那樣,此時他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徐晃南征,帶走了兩萬兵馬。韓俊又給張綉留下了一萬人,鎮守地方的同時,也能起到監督閻圃的作用。到最後,韓俊北返,只帶走了不到萬人兵馬。


  韓馬聯軍,加起來足足有五萬餘騎,再加上西涼騎兵,素來難纏,所以想要以少勝多,難度極大。


  車轅上,韓俊遠望著蒼茫的北方,不由地長嘆了一口氣悠悠道:「得隴望蜀,果真不可取啊!」


  郭嘉倒是自信滿滿地笑了笑道:「西涼騎兵雖堪稱精銳,但在我眼裡,卻是不堪一擊。主公儘管放心好了,此戰,我軍必獲大勝!」


  「當真?」


  韓俊皺了皺眉,不是很相信地追問道。


  郭嘉自信而又神秘地點了點頭,「戰國時,魏攻趙,圍邯鄲,趙求援於齊。齊國大將田忌,軍師孫臏引軍不救趙而攻魏,大梁空虛龐涓不得不撤兵回師。齊軍埋伏於桂陵,趁魏軍疲憊之機,大獲全勝,此乃圍魏救趙之計也!」


  韓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棄長安於不顧而直取西涼?」


  「然也!」


  郭嘉皺著眉頭冷冷道:「而且韓馬兩人雖已結成同盟,但勢必做不到親如一家。表面上同進攻退,暗地裡肯定互相提防。所以,我建議主公,繞開金城,隴西,直取北地,安定!」


  「妙計!」


  韓俊放聲大笑道:「我有奉孝,足可抵得上十萬精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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