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

  貴妃的冊封昭告天下後,德府上下便開始為嫁儀做準備,沐熹也跟著宮中來的教習學習後宮禮法。 而這日清士進入兵部後,也連連被大小官員攔住去路,紛紛道喜。 正當清士忙於應對各官員時,一個焦急的身影闖入兵部,似在尋找什麽人,他四處張望,終於在層層人群中發現了清士。他立刻衝了上去,撥開眾人,一把拉住清士,瞪著眼睛大聲道,“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清士方才還在與他人熱絡地聊著,猛然見著來人,笑容立刻僵了下去。那人大聲嚷叫,驚得清士立刻將他拉出人群,直把他推進府院內的掩角才罷休。 “清士兄,你說,那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人聲音一掃先前的怒氣,變而淒涼,眼中濕氣漸起。 清士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整束自己的衣著道,“真與假,都與林校書無關。”這一直纏著清士的男子,正是當年沐熹的未婚夫婿,林崢旭。 “不,清士兄,崢旭已多次與兄說過對沐熹的心意,家中父母也已經準備再次去府上提親,可為何,為何宮中會下冊封,為何會將沐熹納入後宮?” 清士聽得林崢旭幾次三番大聲提及沐熹的名字,忙不得將他的嘴捂住,又向牆角逼了兩步,怒道,“請校書勿再提及舍妹,舍妹已是陛下的後妃,不再是校書可隨意提起的女子。一年前校書府上退親的時候,徳氏與校書,便再無瓜葛。” “不,不是那樣的清士兄,崢旭與兄在國子監同窗這些年,難道兄還不知崢旭對沐熹的心意嗎?退親並非崢旭本意,崢旭當時是懇求父母履行婚約,將沐熹留下的,可是……” “可令尊卻害怕德氏之禍延續至林氏,所以費盡心思退了婚約?鄙明白,那是校書府上高堂所堅持,校書也別無他法。鄙也明白,大難臨頭撇清幹係尋求自保,是人之常情。但校書也應該知道,舍妹當年,並不願應下與校書的婚約,是家父顧及鄙與校書的同窗情誼,想是知根知底,且令尊的殷切請求,也讓父親相信府上會善待舍妹,這才應允了婚約。以為校書有才有德也有情誼的,是家父,並非舍妹。” 清士說道此處,林崢旭暗了臉。澤之與沐熹的才情滿城皆知,他當年得益於清士,多多少少見過沐熹幾回,仰慕多時。可沐熹與他,並無多少記憶,為數不多中,卻偏偏有他在德府清士書房內,因為高中探花後的言語失當,給沐熹留下了極壞的映像。 清士繼續道,“舍妹其實早想退了婚約,而校書府上高堂在徳氏蒙難後的作為,鄙以為,退了倒才是真的好。” 林崢旭又欲再爭辯,清士忙又說道,“校書道,傾慕舍妹已久,那想必校書亦知,沒有舍妹自己首肯,這世上是沒有人能強求她的;而她應允的事,這世上也再無他人能轉移。”清士言畢,不再氣惱,淡淡地看著林崢旭。 而林崢旭似乎也慢慢讀懂了清士的話中話——他與沐熹的緣分一年前就止住了,不是因為他父母的勢利,而是在沐熹心中,他從來都不是那個能陪伴一生的良人;沐熹入宮,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無人能阻撓。 林崢旭不再吵鬧,不再向清士討要說辭,清士便明白他已通曉,也不多言語,轉身便離開。 但清士未曾想到,他與林崢旭這番糾纏,早已落入他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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