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星夜迷夢情懷動
“無極哥哥，為何要殺人？”出了皇宮，沈夢蘿躊躇了許久，才問道。
“我是……”無極臉上竟出現了猶豫之色，可他卻沒有想要隱瞞沈夢蘿的打算。“殺手。”
“殺手？”沈夢蘿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殺手怎麽了？殺手也是人呀，殺手也不全是壞人啊。就像無極哥哥你，雖然是殺手，可卻救了我。就像大娘他們，不是殺手，可心腸卻惡毒的令人發指……”沈夢蘿忽然停了下來，凝視著無極的雙眸，說不出話來。
“啪”的一聲輕響，無極隻覺得心中的冷冰一瞬間崩塌，暖暖的讓他想要靠近。眼中的冰冷逐漸消失，眼眸中浮現的是濃濃的情意。深沉的讓沈夢蘿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無極緩緩地抱住了沈夢蘿的腰身，慢慢地低下了頭。
看著無極越來越逼近的臉，沈夢蘿的雙頰不禁浮現出一抹羞紅，緊張的雙手不知放在哪裏才好。僵硬的扭過頭去，看著夜空，說道：“今夜的星辰好美啊……”
……曖昧的氣氛頓時被打破！無極的臉上也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色，鬆開了雙臂，退後了一步，也抬起頭，看向夜空，“是好美……”
或許是這一夜的月色太美，讓人的心在這美麗的月色下也變得柔軟起來。
或許是這一夜的星月太過迷人，讓他的心砰然而動。
或許……
無極隻是緊緊的摟住沈夢蘿，默默的一句話也沒有說。夢蘿，我會保護你的！
就在這時，無極眼眸中的柔情消失，化作冰寒，看向前方。
原來——
他們的去路被一個人攔住。
一個白衣如雪的男人。
一個麵帶著邪魅笑容，仿佛天下間所有事情都不在乎的男人。
“肖凡……”無極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無極……”肖凡依然是一臉的笑意。
兩人雖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有出劍，可臉上都有著自信，無比的自信。因為他們知道，兩個相若的對手，自信是取勝的關鍵。若是一方的氣勢輸了，那麽，便輸了全局。
他們無須出劍，因為劍已經與他們的人融合成一體。他們的人便是劍，如巨錐待發，無堅不摧。
兩人凝視著，凝視著，人不存在，劍不存在，隻有一股無形的卻又至剛至強的氣充盈。
一個名劍客，氣勢的升華，有我而無敵。
無形的劍氣充溢在他們之間，沈夢蘿不由自主的朝後退去，看著他們兩人，眼神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半晌，肖凡笑了，眼底浮現的是勝利的神采。“你輸了。”
“……”無極沒有言語。
“我比你多了另外一種氣。”肖凡笑著說道。
“另一種氣？”無極雙眸一凝，看向肖凡。
“空氣。”肖凡淡然的說道。
無極猛然握緊了手中的劍，肖凡的話他已經明白，可便是明白了，今夜他也注定了要輸的。
“空空蕩蕩，空空無無，空空靈靈的空靈之氣。”肖凡似乎沒有看到無極眼中的了然，接著說道：“我人已空，才能達到空無之境界，才能凝結出空靈之氣。你心中已經多了一種東西，一種讓你無法放棄的東西，所以你輸了。”
無極的心已亂，至少今夜他的心已亂。
沈夢蘿雙眸猛然一亮：空既是不空，不空既是空，空空如空，空空又不空，人生本就是空。人因空而出，又因空而結，空是人生之初始，變是人生之終結。空又如何？不空又如何？不曾想，短短幾日時間，一凡哥哥竟悟出了空之境界，武功修為精進又何止一層？
無極忍不住歎息，肖凡的話，他何嚐不懂？空之境界，是他追求了一生的夢想。隻是，已經刻入心底的東西，又怎能輕易的剝離？“想不到世上竟有人真的可以達到這般的境界，四殺手怕是要以你為尊了。”無極看向沈夢蘿，若是因為她，便是達不到空靈境界又何妨？
“是的，”肖凡輕歎了一口氣，對於這一點，他並未否認。如今的他，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達到了何種的境界了！
“我敗了。”無極神色黯然，低聲承認自己落敗的事實。
“在我劍下，敗就是死！”肖凡含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陰森的冷光，“所以，今天你必須死。”
無極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雖然他的臉上一直都沒有表情。隻是，他那雙冰冷而無情的眼眸在看向沈夢蘿時有一抹令人難以覺察的情意。在江湖中多年，身為殺手的他早就有了死亡的覺悟。可如今，他擔心的唯有一人，便是沈夢蘿的安全。若他死了，便無人能夠保護她了。“好，她無辜，非江湖人。”無極說道。
聽到無極的這句話，肖凡的眼神愈發的深沉，陰鷙的讓人難懂。“好，我答應你！”話一落，一抹劍光便直射無極的眉心。
得到肖凡的承諾，無極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他知道，殺手最重便是承諾。仿佛沒有看到越來越逼近的劍光，緩緩的閉上了眼眸。
“不要！”沈夢蘿突然擋在了無極的麵前。
眼看著劍光便要刺入沈夢蘿的要害，可劍尖卻在她眉心半分處停了下來，“放了無極哥哥，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夢蘿，你讓開！”無極沉聲道。
“不！我不讓！”沈夢蘿神色堅定，一步都不肯挪開。
肖凡俊邪的臉龐出現一絲詭異的光彩，眼神猶如深潭之水，“你當真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性命？心甘情願、永不後悔？”
“是，”沈夢蘿堅定的點點頭頭，沒有絲毫猶豫。“我心甘情願，永不後悔！”
“很好，”肖凡嘴角輕撇成優美的弧線，更顯得邪魅，“你願意為他舍身，我便成全了你。”說罷，白影一閃，沈夢蘿便到了他的懷中，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夢蘿，哇……”無極剛要追上前去，口一陣腥甜，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單膝跪在了地上。左手用劍支地，勉強支撐自己。剛才他與肖凡雖未動手，但卻已拚過內力，無形的勁氣早已傷了他的脾髒，隻是被他強壓下了傷勢而已。如今，怒極攻心，再提不出絲毫的內力來。
夢蘿……對不起，是我無能，讓你……無極緊緊的抓住自己的口，心仿佛被人用尖刀一刀一刀的割開一般，痛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肖凡飛奔到半路突然停下，“嗯哼，”悶哼了一聲，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鮮紅了他雪白的衣衫。
“一凡哥哥……”沈夢蘿臉色微變，屈指飛快的點了肖凡周身幾處大穴，爾後，喂他吃下一粒黑色的丹藥。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肖凡緩緩睜開了眼眸，看著一臉擔心的沈夢蘿，又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我沒事了，夢蘿，讓你擔心了。對了，你怎會與無極在一起？又為何要……”說到無極，肖凡的語氣中帶著些酸溜溜的味道。
“嗬嗬……”看到肖凡的神色，沈夢蘿嫣然一笑，心裏甜蜜蜜的，“一凡哥哥也會吃醋了呀！”說罷，便把她出宮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肖凡。“一凡哥哥，無極隻是太孤單了，若是與他處久了，你們定會成為朋友的。”
“或許。”肖凡不予置否。
沈夢蘿忍不住白了肖凡一眼，嬌嗲地說道：“好啦，一凡哥哥，不要亂吃飛醋了。無極這人沒有弱點，無法控製。我也隻好給他一個弱點，讓他不得不為我所用。”
“那也沒必要……”
沈夢蘿微微搖頭，“一凡哥哥，無極是聰明人，若非是真性情，又怎會讓他心動？”眼底閃過一抹黯然，隻是，如今看來，利用他人真摯的感情，是否錯了？
無極的感情太真，太純，沒有任何的雜質，隻是單純的愛。可偏生是這樣簡單的愛，讓沈夢蘿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內疚的感覺。若是連這般的感情都利用了，這世上還有什麽是值得人珍惜的呢？
若是沈夢蘿知曉後來發生的事情，怕是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讓無極對她動了心，付了情。可惜，世上沒有早知道，一切的一切，早在開始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