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昨日重現(3)
就在這時候,黑袍法師消失了,達拉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座古老陰暗的城堡內,他甚至能感受到堡內陰冷的空氣帶給他的冰涼感覺,而周圍那些栩栩如生的美麗人偶,強烈提醒著他這是仇人薩拉公爵的城堡。
達拉雙眼發紅,對黑袍法師的怒火,以及對薩拉公爵的仇恨,使得他開始在城堡內四處跑動。
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城堡的地下室穿來,達拉循聲而至,看到了令他此後一想起來,血液就往腦海里沖的可怕畫面。
只見他日思夜想的初戀情人弗妮婭,正渾身****,被反剪了雙手吊在地上,她的腳尖剛剛及地,卻還是抬起頭,眼神驚恐地盯著另一邊緩緩逼近的人影——那是拿著一根烙鐵的薩拉公爵。
達拉還是第一次看到弗妮婭的美麗胴體,愣了愣,但隨即就順著弗妮婭驚恐的目光,看到了正慢慢逼近的薩拉公爵,止不住憤怒起來,他不顧一切地朝前猛撲,卻再一次發現,對於眼前的薩拉公爵而言,自己不過是一陣空氣,絲毫不能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達拉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起來,當他伸出手,擦去眼淚時,卻發現,自己已再次置身於辛普蘭村。
達拉在村內茫然無措地走動,所有的情景他都能真實的感覺到,卻無法對過去時空內的任何事情做出改變。
達拉來到了平壩集市,只見尤尼斯家族的一隊武士正將村裡所有的村民都集合到集市上,一個首領模樣的人站在圓台上,等手下彙報已將村民集合完畢時,他站了起來,朝台下的武士們比了個手勢。
達拉的血液幾乎凝固,很快,武士們都揮起劍,朝手無寸鐵、沒有任何防備的辛普蘭村民們一陣砍殺。
集市上,頓時響起了慘叫聲,哀號聲,以及肢體斷殘、血液飛濺的聲音……還有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道,一切的一切,都真實異常地在達拉眼前上演。他曾看到過滿地的屍體,曾經歷過目睹全村人遭受迫害后的慘象,時間過去了那麼久,達拉以為自己已能正視這所有的悲劇,但當他親眼看到這殘酷的一幕後,卻還是止不住嚎哭。
最痛苦的是,他無力阻止這一切,對於過去這個時空的人而言,他只是透明的空氣罷了。達拉的眼淚幾乎流干,心裡湧起深沉的悲痛,獃獃地坐在地上,目睹騎士們殺光全村村民,只留下達拉的家人,將他們綁在馬背上,寫好留給達拉的血書後,才絕塵而去。
達拉急忙追去,卻一下子跌倒在地,當他再次爬起身時,才發現自己已置身薩拉之堡外,此時日正當空。
只見薩拉之堡的城門緩緩打開來,一隊騎士押著幾個人從中走了出來。
達拉血氣上涌,那被押的人中,有他的父母兄弟,也有他在薩拉之堡潛伏時認識的廚娘以及她的小女兒,他們此刻都被繩子縛住,牽在騎士手裡,踉踉蹌蹌地走到薩拉之堡外的一排大樹之下。
父親庫布里克臉色嚴峻,不發一言。
母親則在默默流淚,顯得痛苦不已,但還是極力控制自己,沒有哭出聲來。
哥哥安德烈一邊走,一邊憤怒地對正推攘著他前進的騎士喊道:「別推我!」,騎士狠狠給了安德烈一拳,他的眼眶立刻高高腫起,血瘀了一大塊。
母親尖叫起來,終於哭喊道:「住手!」
弟弟馬基年紀幼小,儘管此時也已經害怕得臉色發白,卻還是驚懼不已地安慰著身邊的母親:「別哭,媽媽,不哭。」又鼓足勇氣,朝一旁的騎士喊道:「你們欺負我媽媽,我二哥一定揍扁你們!」
達拉淚眼迷濛,這個弟弟平時最欽佩達拉,也最懂事聽話,不像小弟弟普諾那般淘氣,總惹是生非。
此時此刻,眼見親人們在仇人手裡受辱,達拉如何還能再忍,他甚至忘了自己此時不過是一團空氣狀的意念而已,根本不能對這些人、這些事造成任何改變。
達拉撲了過去,他想從一個騎士手裡奪劍救人,卻再次發現,自己輕飄飄地穿過那騎士的身體,落到了騎士身後。他想大叫,卻無法出聲,想有所行動,卻徒勞無功。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騎士們押解著他的家人,走到大樹下,抬起頭,盯著城堡上方塔樓里的長官,等待著下一步指示。
達拉也抬起頭,望向了城堡上方,薩拉公爵正高高在上地坐著,神色冷漠地望著下方的一切,眼睛里卻露出一絲駭人的瘋狂與興奮。他的身邊,站立著一個身穿黑袍,面容枯瘦的法師,達拉認得那正是曾多次折磨他的刻索提朋。
薩拉公爵穩穩地坐在城堡上方,神色鎮定,彷彿對一切都操縱在手,胸有成竹。
但是,當正午時分漸漸過去,太陽開始西斜時,薩拉公爵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焦急與疑慮。他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下面的人全都在看著他,他向來言出必行。於是,薩拉公爵略有些失望地朝手下的人做了個手勢。
那手勢,達拉剛才已經目睹過一次,頓時驚得幾乎停止呼吸。
公爵手下的人開始行動,先是達拉的父親庫布里克被吊了上去,父親沒有掙扎,臉上甚至露出蒼老痛苦的神色,彷彿對這一時刻的來臨並不意外。母親卻驚駭得痛哭起來,哥哥安德烈憤怒之極,開始破口大罵,弟弟馬基卻是完全被驚嚇壞了,只能獃獃地站在那裡,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切。
達拉瘋狂地撲了過去,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地從行刑的人身體里穿出去,而母親的哭聲卻近在耳邊,異常清晰。漸漸的,母親的聲音停止,因為她也被吊了起來,接著是哥哥安德烈,最後是弟弟馬基。
達拉看著親人們在自己的眼前被高高吊起、掙扎、不動、終於死去,他自己也像是死了一般,終於發出一聲尖叫,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達拉再次醒了過來,他的眼前出現了精靈法師米雅莉和小女孩嬌妮兩人的臉龐,對於她們而言,他的離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我……」達拉艱難地開口道,額頭開始冒汗,他這才發現自己受了傷,渾身是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