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退敵和慶祝
黑旋風正在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甫士,忽然一個黑忽忽的物體從房頂上直飛下來,正摔在自己腳邊,登時把他嚇了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抄起兩把板斧,瞪眼大叫道:「來者何人。」
米拉被愛麗絲這一下摔得七暈八素,伏在地上半天掙不起來,抬頭一看,板斧的寒刃距離他的眉心只有零點零一公分,連忙大叫道:「英雄……」突地半空中一聲清叱:「狗賊,納命來。」愛麗絲的短劍如雪練一般刷地刺向黑旋風的面門。
來來去去幾個回合,愛麗絲攻得急,黑旋風封得牢,刺目的劍光幾乎晃花了觀戰者的眼睛,有幾名強盜叫道:「別管女的了,先把這個男的逮住再說。」米拉一聽,連忙就地打了幾個滾,順勢滾到圍觀人群中去了。
愛麗絲越打越是心驚,這個黑旋風看起來粗魯不文,一雙板斧倒是守得密不透風,自己在家練招的時候就是遇到高級劍師什麼的,也是幾下就殺得對方撒劍認輸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自視甚高,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她也沒想到那些對手要麼看在她外婆的面子上,要麼就是懶得和這小女孩玩過家家的遊戲,哪有人真當回事的。
米拉可沒空去管愛麗絲的死活,更別說對她剛才把自己從房頂上推下來充滿了怨念,他在人群中滾來滾去,不知道鑽了多少人的褲襠,惹來一片大呼小叫。好不容易到了個空曠一點的地方,他剛站直身子,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一個滿臉橫肉的強盜正在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這傢伙因為腦袋不大靈光,一直在強盜界不大被人看得起,這下守株待兔抓到個活物,也算是祖墳冒了青煙。他正在想著回去以後說不定能夠被領導賞識升個小頭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什麼的,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也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一個瘦弱的骷髏正親熱地拍著自己,還招著手道:「嗨,貝比。」這個強盜馬上嚇得屁滾尿流,一邊大叫著見鬼一邊飛快地逃進人群中去了。
激鬥了一陣,黑旋風已經大致摸清了愛麗絲的套路,手中板斧也開始有攻有守,漸漸的愛麗絲已經近不了他的身。但是黑旋風現在也是有苦難言,他早就看出了愛麗絲的招式雖然稚嫩,但是短劍揮舞之間往往拖出一條長長的青色軌跡,分明是風系鬥氣的雛形。在這個年紀就能掌握到鬥氣入門,要說這個小姑娘身後沒站著一兩個封號劍聖,黑旋風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黑旋風手上越打越順,臉上卻是越來越苦,強盜本來就是高危行業,要是得罪了哪位劍聖,真是掉了腦袋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眼前這個小姑娘雖然已經明顯氣力不接空門大開,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敢下重手,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找張椅子讓愛麗絲坐下來,然後自己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杯熱茶,叫一聲姑奶奶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吧,我只是隨便出來刷個副本打個劫,實在惹不起你這樣的精英BOSS啊。
不管黑旋風心裡多麼的不情願,下面還有他的幾十個小弟眼睜睜看著呢,喝彩的叫好的什麼都有,還有的興高采烈給同伴分析戰局。要是現在放水認輸的話,保證今後在盜群里的威信一落千丈,再也沒幾個人肯聽他的話了,可是讓他一斧子把愛麗絲劈成兩半,自殺的方式有千百種,沒必要選擇劍聖級別這麼高難度的吧。
正在他糾結萬分的時候,從寨牆外面跑進來一個強盜,大聲道:「大頭領,軍師發來了信號,有一個中隊的巡邏騎兵正在往這邊趕來,他要我們趕緊撤退。」黑旋風心頭一松,刷刷刷一連幾斧把愛麗絲逼開,叫道:「找個人去後面看看,那個財主老爺的宅子打下來沒有,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估計又在偷藏私貨吧。」
話剛說完,從後庄的方向湧出來一大群丟盔棄甲的強盜,一邊跑一邊嚷:「大頭領不好了,他們來了很厲害的援軍,我們實在打不過啊。」米拉順著他們的手勢往後看去,看見剛才的豹子頭,看見昨天的胖大漢子,還看見,獨眼和奶媽?米拉大喜,踮起腳拚命揮手:「哎,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那些傢伙卻沒一個看他,只衝著愛麗絲叫道:「小姐,可算找到你了,你跑哪去了?」
愛麗絲還沒說話,黑旋風已經看出那邊至少來了兩三個劍聖傳人,他眼珠一轉,開始怪叫起來:「好哇,你居然還找幫手,以多欺少不算好漢。小的們,我們先撤了。」隨著一聲招呼,強盜們立刻作鳥獸散,順著寨牆一個個跑了出去,身後只留下民眾們的齊聲歡呼。
在慶功宴上,為了感謝米拉幾人趕走強盜拯救莊園,賈斯汀老爺宣布恢復莉莉的自由身,並且專門送給蘭特一輛新的馬車。所有的人都很快樂,每個人都在吹噓著自己如何臨危不懼,與強盜展開了艱苦卓絕的鬥爭,終於迎來了最終的勝利,就連豹子頭也指天發誓說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到處搜捕逃跑的蘭特兩人耗盡了心力,絕對不會讓這班宵小有可乘之機。
米拉自從離開帝都以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宴會了,在悠揚的樂曲中他載歌載舞,不知吸引了多少農家少女的秋天菠菜。不過呢,米拉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在喝下第七杯麥酒以後他終於掙脫這些鶯鶯燕燕的拉扯,逃到了葡萄架下面。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晚宴,沉睡的荷爾蒙彷彿隨著音樂在翩翩起舞,才走了沒多遠,米拉已經撞見了好些躲在藤蔓后卿卿我我的青年男女。他尷尬地對每一對野鴛鴦說著對不起,漸漸地越走越深,忽然,他聽到一陣幽幽的哭聲。
撥開累累垂垂的葡萄,米拉看見愛麗絲獨自一人坐在長廊上垂淚,米拉奇怪地問道:「大家都這麼開心,你怎麼哭了呢?奶媽揍你了?」
愛麗絲沒好氣地道:「不要你管。」米拉酒勁上頭,笑嘻嘻地道:「怎麼能不管呢?你可是我們的保護對象。」愛麗絲的眉毛立刻橫了起來:「你保護我?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下,見到強盜只有逃跑求饒的本事,居然敢說我是你的保護對象。」
米拉連忙擺手:「好吧好吧,是你保護我,我沒必要和你爭這個。對了,你為什麼哭呢?」
愛麗絲抽泣著道:「你們都成了英雄,可我卻連一個強盜都沒能收拾得了,還要被強盜說我以多欺少不是好漢。這可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比武,就這麼被你們破壞了,嗚嗚嗚。」
米拉恍然大悟:「原來你在糾結這個呢,其實你也是英雄啊,要不是你,蘭特估計現在還被吊在旗杆上呢,而且你也成功拖住了強盜頭子,讓他沒有時間傷害民眾。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雖然你沒有打贏他,但他也沒有贏得了你啊,雖然你個子矮,但是你體重高啊,雖然你長得丑,但是你想得美啊。」
愛麗絲的臉上本來已經掛上了微笑,聽到最後幾句話頓時暴跳如雷:「你這個混蛋,竟敢說我長得丑,我一定要殺了你。」
由於米拉酒後失言,連續幾天愛麗絲都在對他全力追殺,看到米拉被小丫頭追得狼奔豕突、鬼哭狼嚎,幾個隊友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年輕,真好。」
悲催的旅途終於在柳岸村畫上了句號,看見愛麗絲嬌笑著投入到姑媽的懷裡,米拉淚流滿面,愛麗絲的姑媽也被感動了:「這孩子真實誠,才共了幾天的路就這麼難捨難分,看來也是個重感情的人啊。」
從柳岸村出來,米拉直接回明斯克城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反對,獨眼指出可以直接到斯迪威城的傭兵工會交任務,小麻雀歡叫著說斯迪威城的皮草行正在進行年末大促銷,七折哦親,問到吃貨時,斯沃一臉憨厚地道:「聽說斯迪威城有一種五彩珍珠雞,燉熟了以後皮薄肉酥透骨香,我喜歡。」
斯迪威城是斯迪行省的省會,自然不是明斯克那樣的小城市可以比擬的,高大的城牆、密集的箭垛、威武的城衛軍,就連入城稅都需要五十個銅幣,把米拉心疼得齜牙咧嘴的。
在傭兵工會門口,赫然竟站著一個身穿鮮紅披風的城衛軍小隊長,一見米拉等人過來便喝問道:「站住,你們做什麼的?」米拉和獨眼對視一眼,頓感情況不妙,但是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來交任務的。」
「這裡的工會負責人涉嫌通匪,已經被城主抓起來了,現在需要總會再派人過來,你們過幾天再來交任務吧。」
米拉答應一聲就要離開,看來只好回明斯克再說了,可還沒等他轉身,小隊長又開口道:「按照城主的戰時集結令,城內所有傭兵都被即時徵用,立刻到城東軍營報到,等候分配任務。」隨著他一聲令下,從旁邊的巷子里現出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城衛軍,團團把米拉等人圍住,似乎擔心他們就這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