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亡靈氣息
斯迪行省總督古德溫伯爵此刻已面如土色，神情委頓地困坐在座位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斯迪威城唯一的本土強者明月劍聖也安靜地坐著，似乎不打算對這位城主大人施加一點援手。正在這時，斐麗紅衣主教笑眯眯地道：「看來，侯爵的調查工作已經告一尾聲了，現在我可以問兩句了嗎？」
瑞里克侯爵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紅衣主教沒有象他想象的那樣直接向米拉做出垂詢，卻向康澤斯點了點頭道：「康澤斯隊長，請問在渡口戰役中，你和沙漠聯軍有過直接的戰鬥嗎？」
康澤斯傲然地點頭：「是的，我和我的夥計們一直在最前方遲滯沙盜的攻擊，為渡橋的士兵爭取時間。」
「遲滯？那麼沙漠聯軍最後是被你們擊敗的嗎？」
康澤斯的臉上現出了羞慚之色：「不是。確切的說，當山丘之王和沙漠飛蜥出現在視線里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戰敗的覺悟，但是天災軍團突然出現挽救了我們的命運。」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天災軍團四個字還是讓教廷一方的所有人員震動了一下，達奇主教忍不住站了起來：「天災軍團，是不是米拉召喚出來的？」
康澤斯看了米拉一眼，恭敬地立正道：「尊敬的主教大人，是的。」
達奇主教大笑起來：「米拉，證據確鑿，你還準備否認嗎？」
米拉奇怪地道：「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這個啊。」
達奇主教頓時滿臉尷尬，確實，米拉從來沒有否認過召喚亡靈這個事實，不過也沒有主動提過，大概潛意識裡還指望著能夠矇混過關吧。
一直沒開過口的柳德米拉主教冷聲問道：「身為人類，難道你不知道勾結亡靈是可恥的嗎？更何況天災軍團曾經多次入侵我們的世界，對人類造成了巨大的創傷。米拉，你是決心要成為人類陣營的背叛者嗎？」
會場上立刻鴉雀無聲，剛才已經見識過一場反擊好戲的人們都屏息靜氣地等待著米拉的回答。米拉看了看柳德米拉，在她身後的伊莎貝爾眼裡看出了一絲關心，他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變好了許多。
在米拉有限的學院生涯里，曾經觀摩過幾次由學生會組織的辯論賽，那些正方反方的精彩發言也曾經讓他心潮澎湃，在回想起一次激烈辯論的情形后，米拉反問道：「這位主教大人，請問，拿著刀的手殺了人，那麼有罪的到底是這把刀，這隻手，還是持刀的這個人？」
柳德米拉遲疑了一下：「當然，當然是那個人。」
「很好，我也同意主教大人的觀點，有罪的是人而不是那把刀。刀，只是一樣工具，它本身並沒有正義或者邪惡之分。同樣，召喚亡靈只是一種戰爭手段，本身也沒有正義或者邪惡之分，在當時的情況下，前面是如狼似虎的沙漠聯軍，後面是狼奔豕突的潰兵，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為什麼我不能召喚強大的助力來挽救同伴的生命？」
紅衣主教笑了，在教廷內部，也經常會有關於神諭、約書和立典的辯論，她雖然不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也絕不會被一個青澀的少年所難倒。她微笑著指向白衣勝雪的長生劍：「這位光明武士，來自遙遠東方的扶桑，在他的國度里，就有一把邪惡和詛咒之刀：村正。而且，就在西方，同樣也存在邪惡的末日之刃和正義的魏瑪達拉斯龍槍，所以，你說刀本身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是不對的。」
「退一步說，就算刀本身沒有意識，但是鑄刀的人呢？我聽說在古代華國，為了鑄成名劍，常常需要殉以活人，這樣的劍從出世的那一天起就充滿了血腥和邪惡。同理，亡靈巫師製造亡靈的過程，也是極為血腥和邪惡的。」
米拉大叫起來：「我不是亡靈巫師。」
達奇主教也微笑起來：「是嗎？在鑒定亡靈巫師的方面，我想沒有人敢說比教廷更加權威和專業了吧？既然你聲稱不是亡靈巫師，那麼，你是怎麼樣召喚出一整支天災軍團的呢?難道說你是隨便在地上畫了一個圈，亡靈就一窩蜂從裡面跑出來了。」
主教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也讓米拉面皮發紫，羞惱的米拉嚷了出來：「我可不是會煉製死靈的亡靈巫師，我之所以能召喚亡靈，是因為有人給了我一個召喚法器。」
「召喚法器？那是什麼？」林奇主教的心跳幾乎停止了一下，做為一名對光明神術研究多年的神職人員，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出米拉身上並不存在任何的亡靈法力。如果這樣一個人也能夠召喚出完整的天災軍團，那麼那個法器，該有多麼大的威力，如果能夠給教廷得到，那麼……
米拉氣呼呼地取出了口琴：「你們看，只不過是個樂器而已，連刀都不是，難道它會是血腥而邪惡的嗎？」
青光一閃，疾風劍聖的速度幾乎發揮了了極致，可讓他意外的是，一隻毛茸茸的大手趕在他之前搶過了泛著紫色光芒的口琴。
疾風劍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世上比他快的人確實還有幾個，但是都不應該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這裡。他吃驚地回望，剛好看見一個毛臉尖嘴的黑袍人把口琴遞給斐麗紅衣主教。
紅衣主教優雅地微笑著把口琴接過來，還不忘說聲謝謝，可當她的手指接觸到這具同樣優雅的口琴時，卻好象觸到了通紅的炭火一樣。她迅速送開手，任由口琴掉在桌上，卻從口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怨靈。」
幾乎是彈指之間，三位主教的手上同時騰起一道白光罩在口琴上，口琴立刻幻出紫色的光影，光影中赫然竟現出三個半透明的怨靈他們都
台下的人群發出潮水一般的聲音，雖然竟然聽說世上有鬼這樣一種東西，可是見過鬼的始終只是極少數人。可今天，斯迪威城的居民有幸在光天化日之下見到了只在畫冊中見過的恐怖生物，而且很明顯，這些怨靈在主教們的控制下沒有了絲毫的攻擊力，就好象馬戲團里失去了利爪尖牙的獅子，正好可以滿足所有人的好奇心。
「天啊，這就是鬼魂嗎？長得好奇怪啊。」
「是啊，特別是那個斷了頭的，那個腦袋還晃來晃去，嚇死人了呀。」
「嚇人？我怎麼沒看見你捂住眼睛？反而還興奮得叫來叫去。」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你看那個胸口戴著幾個釘子的鬼好酷，我好想要給他生猴子。」
三個怨靈被嚇壞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試著要四散奔逃，卻怎麼也逃不出光影的範圍。木釘鬼絕望地叫起來：「米拉，救救我們」，他一轉眼又看見柳德米拉主教身邊的金髮姑娘，也朝著她叫道：「伊莎貝爾，救救我們」。
伊莎貝爾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柳德米拉也是臉色大變，她雙指一扣，指尖射出一道金色的火光，幾乎瞬息之間就把三個怨靈燒成灰燼。她剛緩過氣來，卻看見達奇主教詭笑著看著自己：「柳德米拉，你這算是殺鬼滅口嗎？」
柳德米拉眉毛一揚，正要說話，斐麗紅衣主教臉上已經籠上了一層寒霜：「伊莎貝爾，這是怎麼回事？那個怨靈怎麼會認識你？」
伊莎貝爾急得滿臉通紅，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柳德米拉還想幫著說些什麼，紅衣主教一揚手：「瘋狗，你去。」
毛臉尖嘴的黑袍人繞著伊莎貝爾奔跑了一圈，口中發出一些單音節的聲音。紅衣主教的聲音更冷了：「瘋狗說你的身上有很重的亡靈氣息，沒想到啊，天災軍團的姦細居然混進了教廷，還成了聖女候選人之一。」
伊莎貝爾幾步跪到紅衣主教面前：「斐麗閣下，你聽我解釋。」
「你不必解釋了，聽你的解釋是光明神的事，我的職責是送你去見光明神。柳德米拉主教，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嗎？」
柳德米拉苦笑道：「凈化世間一切邪惡是光明侍者應盡的職責，我沒有意見。」
伊莎貝爾連連叩頭，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斐麗閣下，柳德米拉老師，我真的是一不小心才會被亡靈抓住，而且我真的不是天災軍團的姦細，也沒有背叛光明信仰。是米拉把我救出來的，他可以證明。」
紅衣主教輕笑一聲：「米拉？他身上的亡靈氣息比你還重，是比你更嚴重的邪惡源，他自身都難保了，你還想他來保你嗎？」
很快，高台上立起了兩根巨大的柱子，米拉和伊莎貝爾分別被綁在柱子上，快腿他們想要有所動作，卻馬上被城衛軍和光明武士一起趕下了檯子。
米拉苦笑著對伊莎貝爾道：「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不過有你和我一起，總算也不會太寂寞。」伊莎貝爾馬上扭過臉去：「我不想和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