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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回 恩公老矣

  京兆府與山西交界,加之楊湛一路謹小慎微,卻也少了許多事端。如此行進之下,楊湛三兩日後便已經到達五台山下面了。望著浩渺雲端的山巒,楊湛卻難掩心中悲痛,因為接下來要見的恩人,將會告訴他親生父母亡故的情況。


  楊湛在山下詢問一番,終於知道那赤霄觀在中台的翠岩峰,便立刻牽著馬兒直奔而去。山間雲海渺茫,應是人間仙境,只是此刻楊湛心裡卻是無比的沉重,哪裡還有心思去領略風景。


  一路的奇幻景緻,一路的佛道神址,竟如河中流水般的過眼而去。直到路的盡頭,亦是山的頂峰出現了一座破舊的道觀時,楊湛才忍不住眼中噙淚。二十一年了,他終於來到了赤霄觀。


  楊湛於是放下馬兒,卻徑直著步入道觀之內。赤霄觀雖佔地宏大,但年久失修,卻也壞損不少。而深秋風勁之下,院落、屋頂早已是無盡落葉枯枝,便看的楊湛心中更加悲涼起來。


  楊湛走進大院,卻不見有人蹤跡,便忍不住遲疑起來:想那傅道長當年搭救自己時已是知天命的年歲,如今再過去二十一年,只怕……。


  楊湛如此一想,心中不禁緊張萬分,便快步穿過前院、中院,卻終於在赤霄觀的內院里,遇上了三兩個道士。卻不待他們想問,楊湛便已先急著開口了。


  「幾位道長可知傅道長何在?」楊湛恭敬的問道。


  這幾位道人卻面面相覷一番,又對楊湛打量了幾眼后,才問道:「不知少俠找元嬰真人何事?」


  卻在楊湛正欲回答之時,內院一側的房間里卻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道士們隨即恭敬應允,便帶著楊湛朝那間房屋去了。楊湛聽這聲音蒼老而憔悴,料想那傅道長必定年事已高,便忍不住心中感傷起來。


  大門打開后,楊湛便百感交集著走進這件陰暗的小屋,待見到堂上圍紗中盤坐著的一位老道后,卻忍不住喊了聲:「傅道長。」


  這一喊,卻喊得楊湛心碎不已,彷彿一切都在這聲呼喚中停滯住。


  「你是?」傅三思稍稍遲疑了下后問道。


  「晚輩楊湛,拜見傅道長。」楊湛說著便對著傅三思跪下,然後再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傅三思卻忽然激動萬分,連連從紗帳中摸下地來,卻仍舊念叨著:「你終於來了,你終於來了。」


  楊湛抬頭望去,眼前這位老道面如枯木,果真蒼老無比,而再見他四下摸索的舉措,便又知道他已雙目失明。如此,楊湛豈能不心裡悲痛?卻不知何時,一陣熱騰騰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傅三思雖然雙目失明,但耳力卻還聰健,卻在摸索到楊湛跟前時和聲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二十一年了,我總算見到你了。」


  見恩公如此垂垂暮年,楊湛卻怎麼也止不住淚水。傅三思卻身手摸了下楊湛的額頭,又在撫摸了下楊湛的臉龐,這才默默的說道:「像,真像,你和你父親真是像極了。」


  楊湛卻梗咽著說不出話來。


  「多謝傅道長當年救命之恩,晚輩來遲,請恩公見諒。」楊湛回過神來后連忙說道。


  「誒,不提這個,不提這個。」傅三思卻和藹的笑道:「來,和我講講這些年你在陳家村的故事。」


  楊湛卻困頓了,因為在十三歲那年他便離開了陳家村,而這些傅三思都是不知道的。但楊湛仍舊把在陳家村那十三年的美妙經歷一一說與傅三思聽。說著說著,便如閑聊家常一般自如了。傅三思聽罷卻也嘖嘖稱奇


  「陳同福乃厚實人家,我才放心將你交託給他,如此看來也算是託付對人了。」傅三思卻是寬慰的說道。


  「養父母對我視如己出,處處關心呵護與我,只是世事無常……」楊湛悲傷的說道。


  傅三思隨即詢問了楊湛養父母的情況,得知二人遭遇后卻也難免感傷。一番沉默后,傅三思又詳細的了解了楊湛後來這八年的際遇,而楊湛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卻是聽得傅三思大為稱奇。


  「狂刀老祖向經天四十年前獨步武林,你能得他真傳,不得不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傅三思默然的嘆道。


  「所以我一出洞天谷,便來拜會恩公,所幸老天開眼,讓我再見恩公尊容。」楊湛激動的說道。


  傅三思卻淡淡一笑,反倒是關切的說道:「你既然稱我一聲恩公,可願聽我一句?」


  「恩公請講,莫說一句,就是一千句,一萬句,楊湛都銘刻於心。」楊湛急急的說道。


  「好,好。當年狂刀老祖自恃刀法天下第一,遂殺戮成性,一代豪強蛻化成魔,實在讓人唏噓;如今湛兒學得這門武藝,便要謹記心性修為,切莫多造殺孽。」傅三思諄諄教誨道。


  楊湛便連連點頭,一一答應下來。


  「楊湛,你用心聽好了,我要給你講你親生父母的事情。」傅三思見楊湛心緒平和了,這才緩緩說出當年搭救他的事情。


  二十一年前的一個午後,傅三思遠赴臨安府佈道,在返回五台山的途中入河取水,卻見一個渾身鮮血的書生懷抱嬰兒躺在岸邊。傅三思宅心仁厚,便將他救上岸來,卻奈何傷重命不久矣。


  這位書生便是楊湛的父親楊勝卿,而懷中的嬰兒便是楊湛了。聽到這裡,楊湛的一雙拳頭早已攥的格格作響。


  「楊湛,且先用心聽我講。」傅三思頓了頓說道。


  楊湛只得默默點點頭。傅三思接著又把後來的事情講出:楊勝卿得救后便將自己一家遭受的飛來橫禍一一說出。原來是朝廷派兵圍剿侍郎府,奈何官兵多消極應對,便有十多殺手血洗府中老幼。府中有一機靈女僕見狀后,便潛逃出來通知楊勝卿之妻,也是兵部侍郎方萬里的長女方庭芝,卻不料這些殺手尾隨而來,然後不分青紅皂白的對著他一家痛下殺手。


  楊勝卿無力挽救妻子家人,身受重創后便懷抱幼子投身瀑布,才有後來與傅三思相見之機。這樣的悲劇著實讓傅三思同情非常,而一群武功了得的殺手竟然追殺一個女僕,且對手無寸鐵的文人夫婦趕盡殺絕,亦讓彼時的傅三思憤慨不已。


  但憤怒歸憤怒,傅三思聽罷楊勝卿的話語,卻也知道這又是一宗朝廷打壓派系的冤案,因為自建炎南渡后,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許多起了。一個平頭百姓,縱然有再大能耐,也不能找朝廷算賬啊?

  這個道理楊勝卿也明白,便在臨終之時殷殷囑託,求他救救自己唯一的孩子。傅三思隨即一口答應下來,如此,楊勝卿才死的瞑目。聽到這裡,楊湛早已雙眼模糊了。


  「孩子,你父親去世后,我便將他安葬於落花溪大宛村的白頭嶺。你若去了那裡,便找到山下一處大鼓石,右側石坑之下便埋著你的親生父親。」傅三思凄涼的說道。


  楊湛連連含淚點頭應允。


  莫逆刻意將始皇聖劍說成是莫邪劍,雖是為了保護崑崙派,但也確實是欺騙了眾人,面對孫伯然的指責,他也無話可說。


  群雄見狀隨即警覺起來,大家都認為莫逆有欺瞞眾人的前科,他所講的話的確不能輕信。趙承宗看出眾人態度,便急急說道:「你說鍾星漢洗劫了嵩陽觀和蒼山派等劍門,卻給不出證人。但楊湛殺戮崆峒派數十眾,卻人盡皆知,相比之下,大家說誰的嫌疑更大?」


  「我早已說過,崆峒派並無什麼寶劍丟失,褚精良等人之死完全是另一碼事,又何須再拿出來干擾眾人?」莫逆反駁道。


  的確,剛才的分析已經說到崆峒派遭遇與其他劍派不同,不屬於此次劍門事件之列。如今莫逆再次重申於此,便令群雄皆猶豫起來。


  「哈哈,我崆峒派有無寶劍丟失,豈能由你一個外人說了算?告訴你,我崆峒派珍藏的湛瀘劍便就在褚掌門被害后沒了蹤跡。」羅青衣不屑的笑道。


  羅青衣說罷,其他弟子皆紛紛點頭贊同。湛瀘劍自唐王朝覆滅后就絕了音訊,想不到竟然是被崆峒派所藏,如此消息怎不讓群雄驚訝?眾人雖心存疑慮,但見崆峒弟子口徑完全一致,便只好選擇相信下來。


  莫逆是不相信羅青衣所說的,但門派珍藏畢竟是隱秘之事,他也不敢輕易否定對方。只有楊湛知道湛瀘劍在幽冥谷,根本不在崆峒派手中,但他答應過幽冥谷主不向外人提起幽冥谷之事,便也不好說出來。


  趙承宗見莫逆和楊湛皆無言以對,便嚴正說道:「楊湛分明就是要去崆峒派奪劍,褚掌門寧死不從才被殺的,這不正與蒼山派、嵩陽觀等門派遭遇一樣嗎?我看他就是魔宗授意之人,這一切都是他所為。」


  經趙承宗這麼一說,群雄皆認為楊湛是真兇的可能大過所謂的鐘星漢,遂紛紛凝神盯住楊湛,卻看他還能如何辯解。劍派門人見情形如此,便又都激憤起來。


  「笑話,我殺褚精良,實在是他作惡多端,哪來這麼多無端猜測?」楊湛怒道。


  「混賬,我們掌門素有俠名,過往也為武林多有貢獻,豈容你如此詆毀?」崆峒派弟子紛紛呵斥道。


  「褚掌門俠肝義膽,相信在坐群雄都有耳聞,卻不是你楊湛巧言令色能夠改變的了的。」趙承宗呵斥道。


  群雄之中隨即有人附和起來,乍看之下,楊湛就像是是殺了一個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一般不受人待見。


  楊湛於是將當日所見所聞說出,但場下卻無人肯信,因為他們認為堂堂一派掌門是能分善惡的,是決計不會做出如此卑劣事情來的。其實他們會這樣認為也很正常,畢竟場下可是雲集了天下各門各派的掌門、首領,如果他們相信楊湛的話,豈不是有損自己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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