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回 說服其人
莫逆走後,元宗諒便回到拜劍山莊之中去查看靜思傷情。之前元宗諒與莫逆一戰,靜思是看在眼裡的,便問他這位崑崙掌門是否是臨安派來行刺的。元宗諒見靜思如此問法,便知道她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乃將崑崙派和莫逆的遭遇一一說出。
但靜思卻出奇的平靜,根本看不出她對崑崙派的遭遇有任何感同身受的難過或者是對司馬重城胡作非為的憤慨。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從前的她。元宗諒只道她是在門派遭遇血洗后變得消沉麻木,便也不覺得奇怪。
靜思被救出這短時間裡,元宗諒一直悉心照料,飲食起居和傷情治療皆做的面面俱到,著實令人心中感動。
「元莊主此番救我煞費辛勞,貧尼感激之至。」靜思忍不住說道。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江湖人士應盡本分,何況尊師曾有恩於我拜劍山莊,元某此番出手也算是還個人情。師太切勿這般客氣,只安心養好傷病即可。」元宗諒急急說道。
「人生在世,當求知恩圖報,可惜江湖門派皆不肯放過我慈航庵,而臨安之期又近,貧尼只怕再沒機會答謝元莊主恩德。」靜思說著說著便雙目紅潤起來。
不知為何,元宗諒卻忽然怔了怔,然後低下頭沉默了半晌,良久才說道:「師太勿要難過,元某保證此去臨安會保你周全,任何人都不能再傷害與你。」
但靜思卻不這麼看,因為他知道司馬重城要她死,整個江湖也都不希望她活著,就算元宗諒願意挺身而出,也不過是多累及了拜劍山莊。
元宗諒見靜思如此反應,自然心中不好受,便將話說的更加明白了。
「此去臨安,元某絕非要將師太交給對方處置,相反,我還要為師太正名,還慈航庵一個公道。」元宗諒堅定的說道。
「可是如今武林都視我為敵,皆欲殺之後快,元莊主如何能洗刷我慈航庵的冤屈?此舉只怕要讓拜劍山莊也染上不白之冤,元莊主又何必做無謂犧牲?」靜思悲涼道。
「如今江湖不分青紅皂白,冤與不冤都由不得自己說了算。但我已有萬全之策,必定能還你慈航庵清白。」元宗諒自信的說道。
靜思根本不相信有什麼辦法能夠扭轉當前的局面,只權當是元宗諒在安慰自己罷了。其實靜思也不打算能夠獲得這些江湖門派對自己的看法了,畢竟慈航庵的師姐妹們都已經在西台一役悉數被殺,與其寄望於這些仇家、看客認清真相換得本門名聲,倒不如找個機會殺了那些上掛月峰的惡徒。
元宗諒看得出靜思並不相信自己所說的情況,便將自己的計劃詳細說了出來。只是關於後續爭奪盟主的構想卻被他刻意的隱藏了。
但靜思一聽到要楊湛為她前在整個武林面前證明二者並無關聯,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的。元宗諒見靜思如此激烈反應,卻是暗自好奇不已。但元宗諒卻並不會因為靜思的極力反對而打住自己的計劃,於是稍稍安撫好她的情緒后,元宗諒又苦口婆心的細說起來。
雖然元宗諒所說的內容與先前和莫逆所講一般,但他卻著重在楊湛個人的想法上描述,可謂讓靜思毫無辦法。
「楊湛乃性情剛烈之人,他得知你慈航庵和崑崙派皆因他蒙冤后,必定會去找群雄算賬。所以無論我們是否要求他出來佐證,他去臨安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如果我們能讓其站出來澄清他與慈航庵以及崑崙派皆無瓜葛,一來能夠證實你的無辜,二來也能讓楊湛免去一場惡鬥。當然了,一旦楊湛指正了他與慈航庵及崑崙派都無關,那些在西台胡作非為之人必定要背負濫殺無辜的罪名,自然落不得什麼好下場。如此,也算是為你門派枉死的師姐妹報了仇。」元宗諒振振有詞的說道。
靜思雖然不知道江湖人士在武林大會後又與楊湛橫生許多仇怨,但僅憑掛月峰上司馬重城對他的指責,就猜得到楊湛此去必定凶多吉少。雖然按元宗諒所說確實能夠把司馬重城的罪行確認下來,但念及楊湛處境,靜思卻還是不能同意。
元宗諒見靜思這般固執,卻莫名的感到不痛快,便只低沉說道:「楊湛要去臨安不是你我能夠阻止的了的,不管你接不接受,到時候他都會出場。與其在此作婦人之仁,還不如好好想想他出現后如何避免與群雄的無謂紛爭。」
靜思聽罷只覺得心頭陣陣暗痛,想起當初才結實楊湛之時,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但到頭來自家門派卻無緣無故的因他受難,卻不知老天究竟是如何安排了這樣一出凄涼戲。靜思心中一直都是委屈的,也是孤獨無助的,若非記著那麼多無辜慘死的同門姐妹,或許她早已不願偷生於世。但她卻並怨恨楊湛,反倒是遭此一難后越發的想見見他,不僅因為她相信楊湛同樣是無辜的,還因為他是當下唯一一個自己願意傾述心聲的人。
但靜思只稍稍神馳片刻,便強忍著將心思收了回來,畢竟自己始終是歸於清凈之人,豈能多做妄念?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這樣,你明明覺得離得很近,也每每暗自期待,但他卻總在若隱若現中不曾抵近,所謂可遇而不可求,大概如此。
元宗諒越發看不懂靜思的神情了,但與其讓她糾結其中,還不如早做打算,儘管在元宗諒心中,此去臨安的一切早已是無法改變的了。
「距臨安期限還有十來日,師太還是多多修養,勿作無謂念想,其他事情元某一定會替你處理妥當。」元宗諒默默說道。
靜思卻閉目不答。
元宗諒只得默嘆一息,然後五味雜成的抽身而去。
靜思雖然不願楊湛為自己出面冒險,但元宗諒一番話語下來,卻也讓她相信楊湛此去臨安是不可逆轉的事情。雖然心中萬般不忍,但一想到楊湛會出現,靜思心中卻又莫名的有些期許。在遭遇西台變故之後的日子裡,沒有人知道靜思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傷害,她多麼希望能有這樣一個故人可以述說,或者有這樣一個人可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