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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回 突出重圍

  鄧九霄雖取出了箭頭,但傷口卻劇痛無比,曹苞見他面生苦色,遂急急號令甲士趁機捉拿。


  趙承宗本想曹苞直接拿下楊湛,卻並不願意多此一事,奈何曹苞執意如此,他也不能公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橫加阻攔。何況形勢照此發展下去,楊湛通敵罪名勢必坐實,便再無翻身之機。


  沒了趙承宗的阻止,甲士和秦射虎的人馬很快就短兵相接起來。只是秦射虎人手有限,而甲士卻有數百之眾,雙方實力之比實在太過懸殊。不需多時,秦射虎等人已被死死困住陣中,卻眼看就要被一鍋端了。


  楊湛密切關注著場上形勢的變化,如今見秦射虎和劉媛已身陷險境,便不得不出手相救了。但楊湛若是去幫秦射虎,那花玲瓏處境豈不會十分危險?楊湛既不能讓秦射虎等人被殺,又要確保花玲瓏無恙,卻該如何做才能達到這個效果?

  忽有一陣冷風吹來,場上旋即有塵土飄揚而起。楊湛一見卻立馬有了主意。


  只見楊湛一手拉住花玲瓏,另一手便橫刀急急揮舞一番,隨即便有三五強勁刀鋒卷地而起。甲士只道楊湛要發招偷襲,便個個直挺長槍嚴陣以待。但楊湛卻並未做突襲之事,反而在原地愈加迅猛的施展起破魔刀法來。


  頃刻之間,場上便彙集了無數交錯縱橫的刀鋒,直是將黃土砂石激蕩得漫天飛舞。


  眾人皆看不懂楊湛在做什麼,唯獨趙承宗暗暗叫了聲:「不好。」


  群雄只見場中忽然狂風大作,遂有飛沙走石遮天閉目,便個個覺得眼前一片焜黃起來。而置身其中的甲士更是眼前一暗,卻似身臨黑夜一般。


  曹苞見如此情形,也是大呼不妙起來,便高聲命令甲士不要放跑了秦射虎。但甲士身陷蔽日沙塵之中,卻連人都看不清楚,又哪裡盯得住秦射虎?

  楊湛聽得甲士喊叫之聲,便知他們已經失去了方向,遂拉緊花玲瓏的手朝秦射虎這邊縱身一躍。


  「秦將軍,快帶著大小姐速速離開。」楊湛急急喊道。


  秦射虎雖也被沙塵遮眼,卻也覺得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便急促喊道:「大家跟著我走。」


  楊湛見秦射虎會意,便再引來數道刀鋒,場上的沙塵隨即更為濃密起來。


  曹苞見狀大為震驚,直呼弓箭手放箭,如此一來,卻是苦了陣中的數百甲士。待沙塵悉數落下之時,馬場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著大片軍士的屍首,卻無一例外地的皆滿身中箭而亡。除此之外,場上還有許多受傷的軍士,如今正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弓箭手皆面面相覷,而倖存的甲士卻個個憤慨起來。曹苞卻不理會這些,反而直呼甲士去追擊秦射虎等人。甲士見曹苞如此賤看他們的性命,便一個個倒地裝作受傷模樣哭喊了起來,卻根本沒人願意領命。


  曹苞見甲士不遵命,便又欲故技重施,但校尉卻急急攔住了他。


  「曹將軍,那賊人狡詐無比,害的眾將士死傷無數,當務之急,還是先救治傷員。」校尉焦急的勸道。


  曹苞卻根本不聽,反而呵斥道:「兩軍交鋒,死傷在所難免,但倘若是放走了姦細,你我皆吃不了兜著走。」


  校尉卻一臉無奈的說道:「便就是要追擊,我們現在也無甚人馬呀?我們今日戰損甚多,需急急上報才行,否則大家難逃上頭責罰。」


  曹苞這才想起軍中確有如此規定,便直氣的將手上馬鞭狠狠一甩。校尉見狀知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看法,遂下去安排救治事情,於是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原本一個個躺著呻吟的軍士,如今都齊齊的站起來幫扶軍友。


  曹苞自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此刻秦射虎等人已經不知去向,而如何往上呈報戰損則變成一件讓他焦頭爛額的事情,畢竟這些甲士的死傷皆因他下令放箭造成。


  「楊湛也不見了。」周鉉同急急喊道。


  群雄皆是一陣驚訝,原來大家剛才只顧著看曹苞處理甲士的事情,全然不記得楊湛已不在場的情形。眾人皆四處張望,卻哪裡尋得到半點痕迹?

  趙承宗在剛才混亂之際隱隱見得有人從西北角逃離,但當時漫天飛箭,他也不敢貿然追去,便忿忿說道:「秦射虎身為金國武將,極力逃離也算正常,但楊湛也乘機潛逃,顯然是畏罪之舉。」


  周鉉同隨即出來指正楊湛當日在路上截殺路人甲,其餘同行之人也一一作證,如此群雄便對趙承宗這番判斷深為贊同起來。


  太虛觀三清雖有疑惑,但畢竟手裡少有十足證據;而場上群雄皆是趙承宗的人,且周鉉同等人又人證俱在,如此他們卻也不敢輕易站出來質疑。


  只是場上少了楊湛,群雄總覺得少了一樣不可或缺的東西,卻提什麼事情都感覺不帶勁了。其實這也很正常,畢竟眾人參加的可是問罪大會,少了罪人,這會卻還如何開的下去?


  而經過這連番的變幻風波,馬場上的天色也已漸漸暗淡了下來,趙承宗於是宣布今日議程到此結束,並邀請在場群雄到城中各大酒樓消遣。


  但有三撥人是參加不了的:曹苞自視甚高,自然不願和自己所說的這群烏合之眾同台宴會;莫逆與趙承宗正面交鋒過,也肯定不會去;而薛自在雖與趙承宗無甚過節,但他一開始站隊支持元宗諒,現在卻也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來。


  趙承宗當然也不想見著這三撥人,但他卻專程邀請曹苞到府內一敘。曹苞知道迎龍山莊乃聖上親賜金牌,卻也不敢落人把柄,便答應了下來。


  群雄於是紛紛趕赴城中各大酒樓,迎龍山莊頓時又清凈了下來。趙承宗於是領著曹苞單獨來到偏廳,這才將話說了出來。


  「曹將軍恐要大禍臨頭。」趙承宗嚴肅的說道。


  曹苞卻不悅然道:「趙莊主請我來此就是為了恫嚇與我?」


  趙承宗繼續鄭重說道:「我並非恫嚇曹將軍,而是今日之失實在後果嚴重。」


  曹苞皺了皺眉頭,稍後又不以為然道:「楊湛身手不凡,又狡詐非常,今日捉他不住也情有可原,本將軍只需將事情原委上報,斷不會有什麼不測後果。」


  趙承宗只搖搖頭,說道:「楊湛之失事小,但曹將軍招惹太原守將秦射虎卻事大。」


  曹苞聽罷卻一拍桌子罵道:「諒他也不敢來京師找我尋仇。」


  「他自然不會蠢到千里迢迢回來找你尋仇,何況此事他也並無什麼損失,實在沒有興師動眾的必要。」趙承宗笑道。


  曹苞見趙承宗說話總不願直奔主題,便不耐煩的說道:「你有話快說,本將軍還要回營帳赴命去。」


  若在平時有人敢這樣和趙承宗說話,那他肯定不會再與之交談下去,但不知為何,這一次趙承宗卻並無生氣,反倒默默的背誦起朝廷的軍規來。曹苞聽罷卻背心一涼,這趙承宗說背誦的軍規條目,卻不條條都直指他今日過失?

  曹苞於是好奇的看著趙承宗,便忍不住問道:「你乃江湖人士,卻如何對我大宋軍律了如指掌?」


  趙承宗這才故作感慨的說道:「我自幼跟隨叔父趙善循出入軍中,也算耳濡目染過。」


  曹苞聽罷卻是驚訝不已,便連連說道:「原來趙莊主是三關守將趙將軍親侄,失敬失敬。」


  趙承宗卻連連搖手,只繼續說道:「我念將軍與叔父皆行伍之人,才將危險說與將軍聽,怎奈……」


  「趙莊主但講無妨,趙莊主但講無妨。」曹苞稍作困窘的說道。


  趙承宗於是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原來趙宋在軍事上屢屢失利,便不得不與金國重新議和,金國便趁宋朝被動獅子大開口,除了索要更多的納貢之外,還明確規定趙宋軍隊不得生事,否則金國就要翻臉撕毀盟約。如今尚未確認秦射虎是否是姦細的情況下,曹苞帶兵圍攻與他,還險要了人家性命,卻著實有背兩國盟約。倘若金國知道此事,必不善罷甘休,如此一來,趙宋便又要陷入極為被動危險的處境。


  「朝廷如果知道是曹將軍捉拿秦射虎才惹來此事,必定要拿曹將軍來息事寧人。如此,曹將軍丟官棄爵事小,項上人頭不保事大呀。」趙承宗焦慮的說道。


  曹苞一聽,卻也忍不住倒吸幾口涼氣,他乃一介武將,哪裡想得到這麼多政治干係?如今按趙承宗說來,卻又無不如此。


  曹苞於是臉色一陣蒼白,直心中暗叫不好。


  趙承宗卻端起茶杯品了幾口,稍後才自得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曹將軍也不用太擔心。」


  曹苞如何能不擔心?他甚至已經開始尋思如何潛逃的事情了。只是聽趙承宗如此說話,曹苞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趙莊主有何高見,快速速講來,如果能助我躲過此劫,本將軍必定牢記趙將軍恩德。」


  「客氣話咱們以後再說。」趙承宗一臉嚴肅道:「曹將軍若要自保,就必須證實那秦射虎來臨安是要刺探軍情機密,卻不知臨安城中有什麼機密是他們最為感興趣的?」


  曹苞稍稍一想,便說道:「臨安乃京師要地,城中布防守衛自然是頭等重要的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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