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回 殊途同歸
「此人當時剛剛涉足中原,並無什麼威望,所以他便選擇了同樣背景的司馬重城,卻是想看一看群雄會有如何反應。待到司馬重城登上盟主寶座后,聲望不足難以服眾的擔心便一掃而去,因此他確信自己也可以做武林盟主,便開始設局讓司馬重城屢屢犯錯,最終取而代之。所以無論是慈航庵的變故,還是崑崙派的遭遇,都是他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元宗諒細細說道。
元宗諒如此一說,靜思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慈航庵上上下下十數條人命不過是這個野心家藉以上位的工具。如此,靜思怎能不痛恨萬分?
「這個人究竟是誰?」靜思急切的追問道。
「這個人就是趙承宗。」元宗諒答道。
「趙承宗?」靜思有些詫異的念道。
「對,就是趙承宗。就是他當日暗示楊湛藏身慈航庵,然後借眾怒要求我帶人前去西台要人。」司馬重城焦急的說道。
元宗諒於是接著把司馬重城和他講的情形細細說來,卻是聽得靜思咬牙切齒,直欲將趙承宗千刀萬剮了。
「趙承宗為一己私利,竟要將我慈航庵十數人命置於死地,此仇不報,天理不容。」靜思忿恨的說道。
「所以謀害慈航庵的幕後元兇是趙承宗,道長……司馬重城只不過是被他利用了而已。」元宗諒急急說道。
司馬重城亦是連連點頭說道:「趙承宗處心積慮的慫恿我做些錯事,其實貧道也是深受其害者。」
「哈哈,你這妖道竟然也成了受害者?趙承宗固然該死,但你將慈航庵一門殺絕,而我這一臂也是被你所砍,無論如何我今日都不會放過你的。」靜思痛罵道。
司馬重城見靜思不肯善罷甘休,卻也是心頭緊張不已。
元宗諒見靜思執意要殺司馬重城,便又急急勸阻道:「師太切不可魯莽行事。」
「我殺仇人,天經地義。你若要攔我,我便連你也一併殺了。」靜思堅決的說道。
元宗諒最恨別人威脅自己,但他卻獨獨拿靜思沒有辦法。司馬重城見元宗諒屢屢退讓,便不快的說道:「元莊主為何一再忍讓與她?倘若我們聯手,她只有死路一條。」
元宗諒聽罷卻是耳根一紅,便怒沖沖的說了句:「你不要火上澆油行不行?」
司馬重城不禁一愕,卻根本不明白元宗諒這是發哪門子的火。司馬重城哪裡知道元宗諒當日在西台救走靜思后便日夜悉心照顧,早已暗生情愫,元宗諒一直不肯與靜思翻臉,緣由便就在此。
元宗諒雖有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苦衷,但他也明白司馬重城對於全局走向的重要性,便兩樣都想求全起來。如此,元宗諒便說道:「道長掌握了趙承宗許多作惡的證據,你若殺了他,到時候誰能撼動得了趙承宗?如果是這樣,你又如何能將慈航庵慘劇的元兇繩之於法?」
「我若去找趙承宗報仇,根本不會去管他的地位如何。」靜思輕蔑道。
「趙承宗現在是武林盟主,同時又是盡忠堂的總堂主,在江湖上一呼百應,你找他報仇等同於要和整個武林做對,豈不難如登天?」元宗諒說道。
「哼!如果整個武林都要阻攔我找趙承宗報仇,那便與整個武林作對又如何?」靜思冷冷說道。
元宗諒忍不住心頭一涼,一是他不願靜思如此犯險行事,二是他覺得眼前這麗人再不似當初在拜劍山莊與自己朝夕相對之人。
「與整個武林為敵哪有你想的這麼輕巧?便如師承狂刀老祖的楊湛,都無力對抗整個武林,現在還被全天下追緝,此種念頭切切不可有。」元宗諒憂心說道。
靜思自問罪大會受傷離場后,便一直關心楊湛後來的遭遇,如今聽元宗諒說起,便追問了起來。元宗諒見靜思對楊湛如此掛懷,自是心中酸溜溜的不痛快,但他又不得不告訴靜思這些事情。
元宗諒於是把問罪大會後楊湛的種種遭遇說了出來,末了才鄭重的說道:「趙承宗已經安排眾多高手去嶺南伏擊楊湛,看來楊湛這一次是難逃一死了。」
靜思隨即心頭一陣慌亂,便頓時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元宗諒見靜思如此狀態,便接著說道:「此次唯有當眾揭發趙承宗的種種陰謀行徑,讓群雄當場轉移開注意力,才能讓楊湛得以脫險。」
靜思當然希望楊湛能夠安然無恙,便急急追問道:「那該如何去做?」
元宗諒於是把自己和司馬重城商定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並再三強調司馬重城是此次指正趙承宗的關鍵。
靜思聽得出元宗諒的意思,便強行忍住心中怒火說道:「那我便暫且留他一命。」
司馬重城聽得靜思如此表態,心裡自然是寬鬆了許多。但最得意的還是元宗諒,因為他既保全了司馬重城,又不至於和靜思反目成仇。
只是靜思始終忘不了司馬重城屠戮慈航庵的事情,再加上她對元宗諒也厭惡非常,便不願與這二人一同南下。
元宗諒雖心有寂落之感,但事情也只能這麼辦,畢竟靜思極度仇視司馬重城,萬一路上二人突起紛爭,豈不前功盡棄?如此,元宗諒便把趙承宗等人在嶺南彙集的地點告訴了靜思,並約好碰面時間。
靜思在心裡默默的記了下來,便再冷冷的看了司馬重城一眼,如此才轉身離去。
元宗諒於是連連安撫起司馬重城來,而司馬重城卻直言靜思恨他是有因在先,便也怨不得誰。
元宗諒只道司馬重城是看破了此事,便心中舒緩下來。斜陽中,二人便策馬共赴嶺南去了。
慕容雲真出了商陽山後,便以縱雲功循著來時舊路一直行進,一日後便徹底離開那莽原之地了。如此再復行半日,他已經能見到零星的村落農莊了。
只是慕容雲真對此地並不熟識,便打算去山腳下那戶農莊詢問一番。
但還未等慕容雲真靠近屋舍,便聽得有一聲清婉叫喚從身後傳來。慕容雲真只覺得這聲音異常熟悉,便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著一個曼妙少女正痴怔的望著自己。慕容雲真心裡微微一震,這不正是當日自己驅趕走的江心月嗎?
「雲真哥哥?!」江心月驚喜萬分的喊道。
慕容雲真卻深為愧疚,一時竟然忘了應答與她。但江心月卻不管這些,只一個撲身上前緊緊擁住慕容雲真,並連連說道:「雲真哥哥終於回來了,雲真哥哥終於回來了。」
慕容雲真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自己胸口一陣濕潤,低頭望去,卻見江心月正埋頭痛哭一番。慕容雲真大為焦急,連忙要推開江心月問個究竟,但江心月就是死死的擁住他,就是不肯鬆手。
慕容雲真卻也不敢用力傷了她,便只好一邊安慰江心月,一邊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個夠。
不知過了多久,江心月哭的夠了才鬆開手,便雙目紅潤的凝望住慕容雲真。
在慕容雲真心中,江心月本是個活潑樂天的女孩,如今見她哭得如此可憐,實在於心不忍。
「心月,上次我並非有意要趕你走,實在是……」慕容雲真慚愧的說道。
「雲真哥哥不要提這些了。」江心月幽幽的說道。
慕容雲真察覺得出江心月心裡依舊難受,便自責道:「當日我一番違心話語,本是不想讓你跟著我犯險,但卻害的你傷心難過,我真是過意不去。」
江心月連忙搖頭說道:「我不怪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江心月越是這麼說,慕容雲真就越是心裡不好受,一時之下,竟不知該如何與她再說下去。江心月體會的出慕容雲真此刻的心情,便轉而問起慕容雲真這大半年來是如何度過的。如此一來,二人的交談便頓時輕鬆許多;如此一來,二人便又回到當初無所不談的默契情景。
慕容雲真於是把先前在商陽山遇到的種種事情娓娓道來,卻是聽得江心月大為好奇。
「村中老者曾說那商陽山中有仙人居住,原來竟是雲真哥哥的師父,真了不起。」江心月讚歎道。
「如果師父是仙人,那我也就是小神仙了。」慕容雲真得意說道。
「神仙一飛就走了,我才不要雲真哥哥做神仙。」江心月樂呵呵的說道。
慕容雲真說了這麼久,才忽然想到這一直都在講自己的經歷,而江心月在那後來的事情她卻根本沒有說過。慕容雲真於是更覺慚愧,因為江心月從來都是這樣一個只會一心為他考慮的人。
慕容雲真於是詢問起江心月後來的境況,但她卻三言兩語帶過,彷彿就跟沒有發生過一般。慕容雲真知道江心月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至少要在這深山之中求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此慕容雲真又再關切的追問起來。
江心月見慕容雲真如此關心自己,便將後來的經歷簡簡說出。原來當日被慕容雲真驅離后,江心月原本打算乘船回去的,但她始終心念慕容雲真,便在江邊徘徊許久后決定去找回離人,只是此處荒無人煙,她又不識路,便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