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回 主意已定
亂了方寸的趙高連忙叫劉格物詳細說來,而劉格物也不負眾望,在一番天命論斷後才將發現秦陵的事情講出。閱星樓曾在江湖上傳播過秦陵葬有六國寶藏之事,亦將秦陵封存了百萬雄師的秘密公之於眾,此時劉格物再說出來,便朝堂上下皆是無比期待起來。
但趙高卻似乎覺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便將信將疑的思索了起來。劉格物見趙高猶豫不決,便當即建議趙高召見博古通今的閱星樓主妙筆生。其餘眾臣亦覺得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也紛紛附議起來。
趙高覺得大家都同意如此,遂下令召見妙筆生。妙筆生博採眾長又舌燦蓮花,經他一說,在場上下皆對秦陵藏有無數寶藏及百萬雄兵深信不疑。
趙高更是神采飛揚的拍案叫絕起來,直言要當場封賞妙筆生。但妙筆生卻連連推辭,只說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開啟秦陵的始皇聖劍,如此才能把封存的百萬雄師復活來為朝廷所用。
趙高於是追問這始皇聖劍所在,妙筆生卻先呼一句「天佑大宋」,然後才把趙承宗剛剛從幽冥谷取來始皇聖劍的事情說出。
「趙莊主心繫朝廷,他取得始皇聖劍,相信不日就會呈貢上來給陛下。」郭圖附和道。
但趙高對此等神器流落在外卻是十分的不放心,便連連下旨傳趙承宗將始皇聖劍送入皇宮。早已準備好一切的趙承宗在領旨后即刻進京,終於趕在退朝前將始皇聖劍呈送上去。
一干大臣見著始皇聖劍,便這才寬下心來,皆是當場誇讚趙承宗心繫朝廷有國士之風。
但並不是所有人對此事都持一致看法,比如大學士張翰林就對秦陵在會稽山一事多有疑慮,只是他人微言輕,才一開口便被指責成不想為聖上去煩解憂。當他再辯解時,群臣便紛紛進諫要罷黜他職銜。趙高此時已對開掘秦陵寄望甚高,對於異己之人自然不會憐憫,只見他對著張翰林揮一揮手,便就算革去了這位大學士的所有功名。
見此情形,堂上就算再有人心存異議也只得忍氣吞聲了。
「完顏亮大軍壓境,恐不日就要南侵,陛下還是早做打算為宜。」趙同光懇切道。
群臣亦是附和,趙高亦知道此事關係重大,宜早早前去發掘秦陵,切莫叫摸金盜賊奪了先機。但關鍵時刻趙高卻並不想自己去,反而喚來一個叫「永元」的小太監去代勞。
禮部侍郎趙寧當即啟奏一番,大意就是秦陵乃始皇帝陵墓,只有皇帝親臨才算地位對等,否則將遭致天怒人怨,於發掘大大不利。此言一出,其餘大臣皆頭頭是道的附和了起來,尤其是樞密副使一句「始皇聖劍當握於陛下之手才能讓人放心」,直接打消了趙高讓人代勞的念頭。畢竟秦陵內的財寶富可敵國,而復活后的百萬大軍更是能改變天下走向,如此關要之事,卻也只有皇帝自己去辦才能放心。
「屆時我與殿前指揮使各領三千精兵護衛,可保萬無一失。」趙同光進言道。
「三千不夠,至少要各領一萬人馬來。」趙高卻心裡無底的說道。
趙同光和殿前指揮使當即領命。禮部侍郎趙寧則以天象論告知趙高三日後乃開陵吉日,建議他率眾前去發掘秦陵。
趙高捧著始皇聖劍亦是踟躕滿志,便一口答應下來。接著他又頒下聖旨,叫趙同光先派八千軍士把會稽山重重包圍起來,在聖駕駕臨之前不能讓任何人進入。
見大勢已定,趙承宗便安心等待三日後的到來。
楊湛等人離開嶺南后,便一路聽人瘋傳在會稽山發現秦陵的事情。慕容雲真曾在商陽山的載文中獲悉秦陵應在驪山,自然要對這些以訛傳訛的事情嗤之以鼻。楊湛相信自己的兄弟,便也不在乎這些路人所講的話語。
卻是莫逆從中嗅出了玄機所在。
「這些人多是閱星樓的巧簧生,他們的消息只怕都是趙承宗故意抖露出來的。」莫逆敏銳的說道。
莫逆的話似乎點醒了楊湛和慕容雲真,二人便也開始換一個角度去思索這個問題。卻此時,前方路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青衣女子,眾人舉頭望去,才認出這是慈航庵的靜思師太。只是她這身裝束與從前反差太大,便就個個都有些驚訝起來。
當然最驚訝的還是莫逆了。
「師太一裘青衣,果是清麗脫俗,好看,真是好看。」莫逆朗聲念道。
靜思自然臉色一紅,便惡狠狠的踢了莫逆一腳。莫逆猝不及防的摔了個底朝天,竟是半天也爬不起來。
楊湛於是伸手去扶,莫逆這才艱難的站了起來。
「莫掌門怎的連起身都不會了?」靜思奇道。
楊湛於是把莫逆在賀蘭山受傷之時說出,卻是聽得靜思心中戚戚然。如此,靜思便去向莫逆致歉,但莫逆卻渾然不當一回事,反而繼續滿口胡謅道:「師太缺了根胳膊,我則雙腿殘廢,誰都不嫌誰,說起來還有些般配呢。」
靜思只耳根紅頭,便怒狠狠的瞪了莫逆一眼道:「我已還俗,你卻仍是個道士,怎的叫般配?」
莫逆卻哈哈一笑道:「崑崙派的道士向來是可以娶妻生子的,這一點不算。」
靜思只氣的無話可說,若非看著一眾友人在場,又念及莫逆雙腳殘廢,靜思必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一番相爭后,靜思這才走到楊湛身前問道:「楊少俠的傷可都好全了?」
但靜思才一說完,便又覺得後悔了,因為她看見在楊湛身後正站著兩位盈盈仙子般的女子,莫說容顏美絕,單就二人手腳齊全的樣子也會遠勝於她了。
「多謝師太關心,我的傷已徹底好轉。」楊湛大大方方的答道。
但靜思卻臉色微紅,稍許才低頭道:「楊少俠,我已還俗,師太之名再也當不得。」
楊湛一愣,這才尷尬的笑了起來。
顏尺素和司空雪影看得出靜思是心儀楊湛的,但她們也知道楊湛對於靜思只有朋友之誼,反倒是那位桀驁不馴的道長,似乎對靜思多有心思。
楊湛於是向靜思引薦顏尺素,然後再把司空雪影也介紹一番,靜思雖熱情相待,但心裡卻徹底的死心了。自古英雄不缺美人,而天下亦不缺英雄,靜思於是扭頭望了莫逆一眼,便覺得這個中年道人卻也不差。
自丹霞峰大戰後,靜思是這些人里唯一一個在江湖中時時走動的人,對於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她自然最有發言權了。莫逆於是把自己最關心的幾點情況詳加詢問,便終於掌握了整個事情的動向。
「趙承宗向皇帝進貢始皇聖劍,而今早亦有大隊兵馬前赴會稽山,由此可見趙承宗果然是要在那裡動手。」莫逆推斷到。
「可是聽靜思姑娘講,此次進發的軍隊足有上萬人之多,再加上皇帝出行時的禁軍隨從,區區一個趙承宗卻哪裡應付的了?」慕容雲真困惑道。
「慕容少俠顯然是不知道趙承宗的能量有多大,這整件事情都是由他一手策劃安排,可見那些軍隊也不可靠。就算這些軍隊可靠,他坐下有數十萬盡忠堂成員,到時候火拚這萬餘軍隊也是輕而易舉之事。」莫逆感慨道。
「不錯,數日前趙承宗曾在迎龍山莊宴請盡忠堂的人,據說光是大小頭目就去了八百餘人,可見他確有大動作要做了。」靜思補充道。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趙承宗早晚得死在他的野心上。」赫連勛怒罵道。
「既然趙承宗才宴請了盡忠堂大小頭目,就說明各路江湖人士也將親赴會稽山,如此卻也省的我們去召集天下群雄了。」莫逆得意說道。
如此眾人於是改變計劃,便就是靜思負責去聯絡丐幫、少林與太虛觀人馬,其餘人士則改道會稽山等候。
楊湛知道大戰在即,便擔心起顏尺素和司空雪影的安危來。楊湛於是分別與二人說明形勢之危險,要求二人在臨安城中等候,但顏尺素和司空雪影卻都不答應。
「湛郎有危險,我自要一起分擔。倘若我有危險,試問湛郎會否坐視不理?」顏尺素殷殷說道。
楊湛雖還不是肯,但卻一時答不上來。
「士為知己死,何況這還是為幽冥谷報仇,我當與楊大哥同去。」司空雪影亦是堅決的說道。
楊湛奈何不得二人,便轉而求教百草翁和曲如風,便希望她們能說服二人同去臨安躲避一陣子。但那頭的慕容雲真卻也遇到了和他一樣的難題,因為曲如風也不肯離開慕容雲真獨自安身。
就在眾人爭執不下時,莫逆卻輕鬆的笑了起來。
「你們就是太啰嗦了。楊夫人是逍遙宮的少宮主,袁紫陌肯定教了她不少精妙武功;司空姑娘是幽冥谷主之女,想必也多得其父真傳;而曲姑娘曾與唐門惡鬥,自然也不是尋常人能比。她們雖是女兒身,但打起架來恐怕不比那些江湖大俠差。」莫逆洒脫的說道。
經莫逆一說,司空雪影才知道顏尺素竟有這般來歷;而顏尺素亦由此得知司空雪影的身份,如此二人便就更加不容楊湛推辭了。
楊湛還是放心不下,畢竟花玲瓏在丹霞峰的遭遇仍教他心頭不安。
「楊兄弟幾時變的這麼磨蹭了?你看我不是照樣叫靜思去聯絡各路豪傑嗎?屆時靜思也一樣要去會稽山,我卻不就此擔心什麼。」莫逆心直口快的說道。
「老道不害臊,說的人家靜思姑娘好像成了你媳婦似的。」赫連勛卻一旁鄙夷道。
「好了,大家都不要爭了,此事就按莫掌門說法來辦吧。凡事還有老身在,到時大家只要不斷了氣,老身總還是能救活過來的嘛。」百草翁笑道。
眾人皆是心頭輕鬆起來,稍許便又掉頭朝著會稽山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