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紅論：薛姨媽（一）

  八十紅論：薛姨媽（一）


  薛姨媽是薛蟠和薛寶釵之母、王夫人之妹，所以名字就是依寶玉等人的稱呼而來。薛姨媽是《紅樓夢》書中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裡面描寫的薛家現存長輩。


  薛家從第四回中看不同於賈家祖上的戎馬生涯是世俗起家的。書中賈雨村復職第一件公事就是薛蟠案，他的門子拿出「護官符」裡面說「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脂硯齋批語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後，現領內府帑銀行商，共八房分」。薛家因為什麼得了朝廷「紫薇舍人」的封號哪？以歷朝歷代的興起來看，世俗力量的支持是新興王朝的重要力量。比如東漢劉秀崛起有賴於郭家，他的皇后也是郭氏；稱帝時也有儒生強華獻上赤伏符標榜天意。薛家因何興起書中沒有交代，但從薛家後人薛蝌、寶琴身上看行走天下機變的本事是有的。


  薛家現狀在第四回說的同樣很詳細。本支男丁只有薛蟠但「這薛公子幼年喪父」，過去歷來強調「慈母嚴父」，嚴父是銼銳的、慈母是佑成的，所以薛蟠「寡母又憐他是個獨根孤種，未免溺愛縱容，遂至老大無成」。薛家的根本是「家中有百萬之富，現領著內帑錢糧，採辦雜料」，薛蟠「雖也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字，終日惟有鬥雞走馬，遊山玩水而已。雖是皇商，一應經濟世事，全然不知，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錢糧，其餘事體，自有夥計老家人等措辦」；脂硯齋批語是「這句加於老兄，卻是實寫」這句話寫了出來卻像是「薛蟠」真在曹雪芹旁邊看著文字筆錄一般，那麼西山村著書情景可以想象一二了。


  由於「各省中所有的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見薛蟠年輕不諳世事，便趁時拐騙起來，京都中幾處生意，漸亦消耗」，薛家從現狀看也是在走下坡路的，但薛家出了薛寶釵。寶釵「自父親死後，見哥哥不能依貼母懷，他便不以書字為事，只留心針黹家計等事，好為母親分憂解勞」的描述有些過謙，因為香菱在第七十九回中說「我們姑娘的學問連我們姨老爺時常還誇呢」，如果連賈政都稱道不已那麼寶釵就是男女本事全會、學問經濟全懂的通才人物；這樣的人物位屬十二金釵首席也就不為過了，比之黛玉文情有些獨門的目上耀眼確實是目下普照。


  薛家赴京本來目的之一是薛蟠聽說「近因今上崇詩尚禮，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贊善之職」所以「送妹待選」。那麼換而言之相對於皇家為大來說，賈府的賈寶玉只是備胎而已；矛盾的是對於已經有了黛玉的賈寶玉來說，薛寶釵也是備選。如果寶玉像個明達人物也就罷了，偏偏他是如鳳姐第五十五回所說「他又不是這裡頭的貨」。對於如何理解第二回中賈雨村的正邪理論很難講，只是寶玉片面情義理論要轉起彎來確實不易。所以，從這個角度看薛家在賈府中走的彎路真是路程遠、時間長。


  2016.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