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30
【末日喪屍遊:靈魂告別】
“閃電,你醒了?”
大戰過後的煤場,重歸先前那般寂靜。唯獨滿地的烏鴉和喪屍在訴說這裏剛剛經曆過的戰鬥。
閃電雙目渙散,手腳忙亂地從煤堆裏自己坐了起來,怔怔地把頭轉向離他最近的晴空。
閃電的血剛止,大量的流血讓他因腦部缺氧而感到迷迷糊糊的。晴空把手放在閃電肩膀上,看見他醒過來,幾乎高興地要哭出來。
然而接下來一幕,卻讓晴空的笑容僵在臉上。
“呃……呃哈!”
閃電突然一躍而起,傻乎乎地觀望了一圈四周,突然指著晴空身邊的暴雨,哈哈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呃,呃哈哈……”邊指還邊靠近,又衝著暴雨做了幾個難看的鬼臉。
原本圍在閃電身邊的晴空、暴雨和崔鐵全,都被閃電這一奇怪的反應驚得一動不敢動。
隨後,大家注意到閃電腦門上缺了一塊的那個傷,算是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
“他該不會……”晴空說到一半,喉嚨裏不知什麽東西卡了他一下,他想說下去,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把心裏那殘忍的想法說出口。他心裏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不用聽他說下去就可以弄清楚……
閃電的嘴長得老大老大,把自己嘴邊的肌肉抻到了極限。他的樣子不必那些喪屍好看,甚至更加無神。
“哈哈哈哈!哎!”閃電突然把指向暴雨的手轉向晴空,那隻手肆無忌憚地靠近晴空,最後落在晴空的鼻子上,不輕不重地戳來戳去,邊戳邊開懷大笑。
晴空什麽都沒說,甚至一動不動,任由對方的手從自己的鼻尖擴張到自己的整張臉,對方甚至揉他的臉,捶他的臉腮,並且異常用力。
臉上一下下的疼,晴空仿佛也都感受不到,整個人完全像是個橡膠一樣杵在原處,任由眼前這個夥伴傻嗬嗬地朝自己又揉又打。
越是不管他,閃電越是放肆地靠近,最後就站在晴空麵前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兩手放在晴空的腦袋上死命抓他的頭發……
“閃電。”不知不覺間,晴空順勢將來到自己麵前的閃電摟到懷裏。兩個人摟得很緊很緊,晴空能明顯感覺到閃電在自己懷裏掙紮,他甚至忽視了腦後被閃電抓頭發的疼痛。
晴空不敢再看懷裏這個好兄弟的臉。那張昔日裏元氣十足的臉,如今竟成了一個癡傻模樣……
他覺得自己已經控製不好力度了,因為閃電掙紮得厲害,晴空隻能抱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緊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勒得慌了,他看著懷裏的閃電,最終還是鬆了手。
這個緊密的擁抱,持續了兩分多鍾。
閃電剛被晴空放開就癱坐在地上,估計是被晴空蹂躪得不輕。即便如此他仍然一副癡傻模樣,仍試圖用手或是口水去找晴空麻煩。
不可能是開玩笑,隻可能是失憶……閃電,閃電他,他的靈魂死了。
晴空實在是接受不了,昔日充滿伶俐氣的這個同伴,居然被打成了一個隻會指著別人傻笑的白癡。
注意到他們這邊異樣的舉動,鄭棕邪、熊斬拓他們也都紛紛圍過來看。
晴空似是什麽都感覺不到,腿下似乎被什麽人截去了。他的身子被殘酷的現實擊得脆弱不堪,此時此刻,他幾乎無意識地身體一鬆,整個人直直地向後倒去。
暴雨飛快地來到他身後,讓他倒進自己懷裏。
“怎麽了,什麽情況?”鄭棕邪和崔鐵全湊上來,兩個人幾乎同時問。
“你自己看。”暴雨扶著晴空,跟晴空一樣悲痛到不想說話,用下巴指了指閃電。
閃電幹脆坐在地上,兩手開始亂七八糟地收集泥巴。自顧自地玩著,嗓子裏不止地發出開懷大笑或是誰都聽不出任何內容的嘶吼。
這嘶吼聲不如喪屍的驚悚,卻已經讓不明覺厲的鄭棕邪和崔鐵全坐立不安了。
回過味來,崔鐵全試探性地走向閃電,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突然閃電像是受驚了一般,一手抓起地上自己剛弄好的泥球,使勁兒往崔鐵全臉上砸去!
幸好崔鐵全反應過來,後退了整整三大步,兩手慌亂地在麵前揮來揮去,算是彈開了這摧毀顏值的無情一擊。
“他失憶了。或者是徹底被打傻了也有可能。”鄭棕邪看出來了,把殘酷的事實又重新說了一遍。
剛才一直在跟聶胡瑩說話的龐恪,也在稍後注意到這邊。他看見眾人圍在癱坐這的閃電旁邊,心裏就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頓時心裏感覺像是被什麽東西絞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聶胡瑩,看你幹的好事!你不是要殺我們三十個人嗎,那閃電,他明明是個無辜的局外人,你又為何要置他於這般境地!”龐恪的雙目裏藏著的火焰,仿佛就在此刻噴薄而出。
聶胡瑩對上龐恪的眼睛,頓時渾身疼得要命,就像被對方眼裏的火焰灼燒著羽翼。即便她能操縱喪屍軍團,一個眼神就能讓一切喪屍言聽計從,她也絕不敢向現在的龐恪發起挑戰。
龐恪拖著聶胡瑩的一雙大翅膀,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圍著閃電的眾人走去。熊斬拓把躲車裏的喬雪傲再次叫下來,又攙扶著快要睡著的程雷鏈,三人也一並來到閃電周圍。
算上聶胡瑩的話,一共九個人圍在閃電身邊。
閃電看見這麽多人圍著自己,看猴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自己身上。幾秒鍾之後,這個大男人居然擠出了幾滴眼淚,坐在地上安靜地哭了起來。
閃電的哭相比剛才傻笑的樣子是好看多了,但他一個人坐在那哭,又給人莫名的心碎之感。
九人見狀皆是無言。這其中聶胡瑩悄悄抬頭看了看這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又悄悄把頭低下。
“龐恪,對不起。”她雖是烏鴉之身,但是五官全是人樣,她的臉正微微抽動,看得出來她也已然動容。
“你該向閃電道歉,不是我……但他現在算是聽不懂了。”龐恪狠厲的話畢,吩咐崔鐵全和暴雨看好聶胡瑩,自己則來到閃電麵前。
“閃電,你看看我,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老大。我們三年前認識的,你以前是個卦師的徒弟,在外麵替那卦師打下手,他算命你遞道具,後來你傻乎乎地被他騙去大半積蓄,迫不得已投靠了我。……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龐恪辛酸地緊緊盯著閃電混沌的眸子,聲音隨著話語逐漸變輕,直到低不可聞,他卻仍無法從閃電的眼神中看到一絲領會的神色。
他真的忘了我,忘了天氣團,忘了我們所有人。
龐恪低下頭,沒再說什麽,隻把閃電摟到懷裏。這閃電今天被人抱了兩次,若他的智慧尚在,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院子裏梅花的花瓣不知從哪緩緩飄落,靜靜地落在眾人身上。龐恪和閃電身上也同樣披上這透著嫋嫋香氣的一層。
隨後,伴著花香,二人同時鬆開彼此。閃電的臉龐上不知何時已寫滿了困倦。
他笑嗬嗬地隨地躺下,一個倒頭便睡,完全無視了看向自己的一雙雙眼睛。
一陣風起,龐恪的外套被吹得衣擺搖搖晃晃。龐恪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外套,也不說什麽,隻靜靜地把外套脫下,溫柔地蓋在閃電身上,又輕輕摸了一下閃電的額頭,額頭上標誌性的朋克發型令龐恪的心再次擰作一團。
閃電,我曾經的好兄弟。
“老大!這個聶胡瑩想逃!”崔鐵全一個不留神忘記踩住聶胡瑩的翅膀,一旁的暴雨也因閃電而動容,正傷感之時,聶胡瑩卻是一個死命的掙紮逃離這兩個大漢的束縛,回身一躍準備起飛逃跑。
龐恪立刻從傷懷中回過神,從地上抓起一塊碎煤,揮舞手臂用力朝聶胡瑩的翅膀擲去!他的準頭可比崔鐵全強多了,這聶胡瑩正欲起飛,就被這塊煤重重地擊中了羽翼根。
龐恪的力道簡直令她痛不欲生,她那被擊中的右翼幾乎當場就被火辣辣的疼所占據,這疼痛甚至傳染到了渾身各處。緊接著這份痛苦轉變成了麻痹感……
可惡!……聶胡瑩咬著牙,她的右翼暫時不能用了。
她瞪著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煤準備廢掉自己另一隻翅膀的龐恪,突然朝天一吼,幾隻喪屍烏鴉憑空出現並朝龐恪飛去。
趁龐恪手忙腳亂應付那些烏鴉,聶胡瑩一個縱身,努力隻用左翼帶動自己飛了起來!
崔鐵全一個縱身原地起跳,兩手在最高處一劃,試圖抓住聶胡瑩已經騰空的身體。然而此時此刻她已經飛得足夠高,不能再有人把她抓住了。
“這仇我記下了,龐恪!……另外,我不是有意要把他變成那樣子的,真的對不起。”
鄭棕邪和熊斬拓一左一右替龐恪解決掉了喪屍烏鴉,這倆人的槍法秀的一批。龐恪再次抓緊手裏那塊煤,瞄準已經飛出二十米遠的聶胡瑩,惡狠狠地甩了出去。
“啊!——”
原處聶胡瑩傳來一聲尖叫,大家看不太清楚,還以為龐恪打中了,令人失望的是龐恪隻是擺擺手,啐道:“沒把握好,剛才隻是擦著她身體過去了。”
時間又耽誤了不少,這一地的喪屍和喪屍烏鴉,龐恪也不打算再清理了。這個煤場裏要是還有人——他也不打算再挨個地方搜了,反正他堅信這裏就是聶胡瑩給自己留的圈套。他想象中苟活在這裏的無辜的幸存者,完全就是不存在。
“除了閃電,剩下所有人,開始分工裝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