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43
天氣比前麵幾天都晴,溫度也高了一些。就連懶慣了的程雷鏈都決定出來走走。當然,是被熊斬拓拽出來的。
“我說,你高興點兒行不?整得好像我逼你吃中藥。”熊斬拓幾乎是推著程雷鏈的身體往前走。
程雷鏈一臉厭棄地瞥了身後這人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這孩子,真不知道孝順,你爹是你這麽推的?”
熊斬拓一臉鄙視,使壞把力氣卸了。原本被推著的程雷鏈立刻失去平衡,整個人朝後慌亂地倒去。
“我艸!”一邊倒下還一邊喊。
最後又是熊斬拓做好人,把摔了個屁股蹲兒的程雷鏈拉起來:“你屁股上髒,自個兒拍拍。”
“你給我拍不就得了。”
“慣的你。”熊斬拓被這臉皮厚實到能防彈的家夥給氣笑了。
程雷鏈自己拍拍身上的灰,包括屁股上沾的沙土一並撣去,嘴裏還不閑著地找熊斬拓茬:“你看看,都怪你,一點兒都不知道孝順你老子。回頭你給我洗衣服褲子,聽見沒?”
“沒聽見,哎~快走啦,讓你出來陪我散個步怎麽這麽難。”
一左一右,倆人並排走在晨風裏。鄉間的空氣就是比市區好,連掀起來雪塵都是香的。
程雷鏈誇張地呼吸著麵前的風,突然鼻子一轉蹭到熊斬拓脖子旁邊,故意嗅了幾下:“嗯嗯,沒有想象中的體香,是不是因為好多天沒洗澡了?”
“你!基佬紫,大變態!你你你你,你離我遠點……我,我不要你陪我了,我自己走。”
剛開始程雷鏈突然湊過來,熊斬拓都還沒反應過來!他現在反應過來了,抽身往旁邊一躍跳得比兔子還快,程雷鏈則愣在原地,隨後笑嗬嗬地把手枕在腦後:“怎麽,對你身體氣味不滿意,你還不樂意了?”
“滾滾滾,快滾,越遠越好,去找龐恪彥辰那群同道中人玩去!”熊斬拓說著真像那麽回事兒,身體上也假裝要行動起來,似乎隨時都要跑掉把程雷鏈甩開。
“哎——”
程雷鏈抓著熊斬拓的手腕,忙不迭地又說:“你這有話好好說啊,是你拉我出來散步的,我現在都被你折騰得不困了,你得對我負責,起碼帶我走一圈啊。”
這倆人簡直是造物的奇跡。剛剛他們一個不情不願另一個執意前行,現在他們一個執意前行另一個不情不願,這實在是……
本來他們隻是出來自由活動的,可不知不覺間,倆人居然來到了今天收複的目的地,C村。
初來這個村子,感覺這裏跟灰裘十分相似。房子長得和灰裘的差不多,甚至街道都連著灰裘的邊界,建築一路從灰裘綿延到C村,都沒給人看出些變化。
直到無意間熊斬拓瞥見C村的村碑,他們才發覺已經走了好久。
“紫東西,我腳酸了給我揉揉。”
程雷鏈把嘴一噘:“嘿!你這叫得越來越離譜了啊。而且是你自己要出來散步的,與我無瓜。”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程雷鏈最擅長了。
走幾步互懟幾句,然後停下來再懟一會兒,最後一方拉著另一方往前又走了幾步。如此循環往複。
路邊停著一輛汽車。程雷鏈走到汽車前麵停了下來,對著窗玻璃擺弄起自己的頭發。末日前還擔心拿車當鏡子的時候車裏有人,這回是不用擔心了。
“你看,我帥不帥?”程雷鏈揪了揪熊斬拓的領帶,示意他朝自己這邊看。
“帥,帥得我都沒眼看了。”熊斬拓誇張地把頭轉到一邊。
程雷鏈這家夥照鏡子居然這麽慢!熊斬拓原地陪他罰站了一分鍾,見這家夥還沒照完,隨口催促道:“喂,大冷天的咱回家照鏡子好不好,這兒還有個人陪你站著呐。”
“噓,別鬧,等一會兒。”
程雷鏈目露精光,左手插在褲兜裏。他盯著車玻璃的動作似乎已經保持了一會兒。熊斬拓沒招,就幹脆站在他旁邊跟著照。
“你擋著了,別在這站著。”程雷鏈小聲發狠道。
“嘿,你能照憑啥我不能照,是不是害怕跟我呆在同一麵鏡子裏啊……”“死偵探小心!”熊斬拓話還沒說完,程雷鏈反身把熊斬拓推開。
與此同時,一柄從背後突如其來的尖刀,在熊斬拓被推開的刹那間紮在了熊斬拓剛才的位置……
程雷鏈早就探進褲兜的那隻手飛快地掏出槍,這動作迅捷如風,一定是在心裏演練過無數遍了。
“早就從車玻璃這看出你不對勁兒了,跟蹤狂!”
手槍不偏不倚地指向那柄尖刀的主人——身著黑衣、麵戴眼罩的一名高大男子。
被程雷鏈推了一把的熊斬拓直接摔坐在地上,正準備開口罵什麽,才看清了插在原本自己位置上銳利的那把尖刀,和行凶失敗的黑衣男人。
熊斬拓馬上反應過來,掏出兜裏隨身帶著的、昨晚在診所射殺喪屍的那把槍,瞄準了來者的腦袋。
那黑衣男人剛才襲擊熊斬拓的時候用足了力道,以至於整個刀身都插進了車身,他一時間拔不出來,兩把槍就一前一後瞄準了他的腦袋。
“跟蹤、襲擊,你什麽人,眼罩摘了!”
“你……你早就發現了?”黑衣人喘了口氣,沒立刻摘掉眼罩。
“你說呢?你這一路上跟蹤我們,怕是有十多分鍾了吧。”程雷鏈的語氣雖如孩童那樣調笑,動作上卻絲毫不軟,見他不馬上摘眼罩,立馬向下偏轉槍頭朝男人大腿上轟出一槍!
砰!——
一時間,男人腿上炸出一朵血花。他痛苦地捂著腿倒下,熊斬拓趁機撕下了他的眼罩。
眼罩一摘,熊斬拓和程雷鏈皆毫不吃驚,反倒是一副料到的表情。為什麽會有人尾隨,並且還想要了他們的命?他們兩個跟灰裘的誰有仇?
很明顯,除了剩下那兩個臥底之外,不可能有別人。
“看來老三走得不冤,你們確實很警惕。”
“嗯哼,是的。”程雷鏈倒是一點都不謙虛,還頗有玩味了瞄了一眼熊斬拓。後者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畢竟被推開的時候都還想著怎麽跟程雷鏈算賬呢。
包括剛才程雷鏈站在那“照鏡子”的時候,還提示熊斬拓讓他看車窗裏的自己。可惜熊斬拓沒看,不然也許更早就發現了?
“沒什麽好說的,我們也不需要你提供任何信息。你就去死吧。”
程雷鏈說罷,毫不留情地把槍口移回男人的腦袋。
“等等!”熊斬拓腦子裏閃過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需要問出來。
砰——又是無情的一槍,甚至沒過了熊斬拓剛才的說話聲,程雷鏈手起人落,額頭上那駭人的血洞映照著他此時此刻洪水般的無情。那男人應聲倒地,他曾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隻要答上熊斬拓的問題就可以活下去,結果另一個人根本就沒給他任何做夢的機會。
“你想問什麽,問我就行了。”
程雷鏈把槍收回兜中,掃了一眼掙紮著死去的男人,恢複了最開始熊斬拓把他從家拉出來時的那般厭煩:“行了行了,要不是想看看這個跟蹤狂到底想幹什麽,我才不陪你散這個步呢。現在,我原路返回,你隨意。”
說罷程雷鏈便無情地扭頭便走。
熊斬拓剛被他救了一命,就這麽讓他自己走了,心裏還是過意不去(雖然程雷鏈剛才的語氣還是有點欠扁),想想還是選擇跟上他——反正熊斬拓散步也散得差不多了。
“你就別抱怨了,大偵探,咱倆能窩在家裏什麽都不幹,這樣的日子以後可不好找。”程雷鏈見他上道,伸手攬住他的胳膊。熊斬拓下意識地掙開,想到自己剛被他救了一命,又不好意思。
兩個人走在一起,兩條攬在一塊兒的胳膊交錯開,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就像……呃,情侶一樣。
算是被強製牽著手,熊斬拓現在心跳砰砰加速,他自己都能聽見心髒撞擊的聲音。他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這一切來得過於突然。
這個基佬紫……他,他這是想做什麽。熊斬拓的身體機械似的往前走著,腦子裏翻江倒海想過各種可能。碰巧一陣很冷很冷的風刮了過來,熊斬拓渾身一抖,他剛好替程雷鏈把風全擋住了。
“這就是我一定要你在我側麵走的原因咯,大偵探。今天的北風可是很大的呢。”
“你!”
氣得熊斬拓鉚足了勁兒把程雷鏈的手甩開。這會兒風又不刮了。
“哎喲,生氣了?你剛不是還有什麽問題沒問嗎,我把人打死了,你就問我行了。”
“就你,你能知道個啥。”
“你不問就算了。”程雷鏈快步走了一會兒,把熊斬拓甩在身後,“我就回去睡覺了啊,記住,你這是欠我第三條命了。”
“……”望著這個滿頭紫毛的男人遠遠地走掉,熊斬拓的心跳總算恢複了初始的感覺。
是啊,我欠他第三條命了。
熊斬拓,你不是一向以警惕著稱嗎?自從“四個遊戲”以來,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就莫名其妙被這個奇怪的家夥救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還……被他給牽了手。
雖說男生之間拉個手沒什麽,但熊斬拓現在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樣感受。
怕不是,自己真的著了這個基佬紫的道?
等等,基佬紫……
我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家夥了吧。
程雷鏈,這個把高冷寫在臉上的男人,唯獨麵對熊斬拓的時候,會偶爾卸下冷漠的結界,稍微用點兒俏皮的話逗逗他,惹他生厭,然後兩人就此拉開一番嘴仗。
短短十天多的相處,熊斬拓已經和程雷鏈打過無數場嘴仗。兩個人結過隊,有過默契的配合,也有過不少口角爭執。就像老鼠愛上大米,也許,見到程雷鏈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愛上了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程雷鏈,真的很帥啊。
“……”一路上心情複雜的熊斬拓,決定也回家好好睡一覺,希望醒來的時候能一身輕鬆,並且忘掉剛剛牽手的畫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