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章:勢不可擋
「噢!打中了,打中了!處默,快看!我打中了!」
「還有我,我也打中了!快看看,那個穿著鎧甲,明顯不是路人甲的傢伙還被我那一炮給炸上天了呢。」
「放屁!那明明是我打中的好不?我可是一直都看著的,你可不能搶我的功勞!」
「你才放屁!那個人明明是我打中,你怎麼就那麼臉皮厚?」
當第一輪火箭炮爆炸的轟鳴聲響起后,離著榮城老遠的程處默一行人便興奮的高聲尖叫起來。
「行了,都別嚷嚷了。這一次,大家都不要往一個地方發射炮彈了,師傅曾經說過,想要大規模的殺傷敵人,用這火箭炮的話就不能集中在一起打,得分散開來才行。都準備了,趁現在那些高麗人還沒有發現我們的時候,我們再來給他們一下狠的!」
當尉遲三兄弟還在為著自己所造成的成就而高聲歡呼的時候;當長孫沖和侯定遠還在為著城頭上那一個身穿鎧甲明顯非路人甲角色的傷亡歸屬而爭吵不休時;當腦袋不大靈光的牛建虎還在為著自己一炮在城牆上炸起一個巨大火球而跳腳大呼過癮的時候;當一直以救死扶傷的孫思邈還在猶豫著自己剛才沒有扣下扳機而違反自己師傅教導而自責的時候。已經在與突厥戰爭時候就有過這些種種情緒的程處默卻沒有如同他們一樣,如同他們一樣象個孩子一般跳腳歡呼。而是緊緊的記著陳南的交代,在給自己的武器重新填充炮彈的時候,程處默一句就將其他人給拉到了現實當中。
被程處默這麼一說,還在跳腳歡呼的尉遲三兄弟馬上停下了歡呼,還在如鬥雞一般的長孫沖與侯定遠也沒有再爭吵下去,而牛建虎也是在其他人的影響下閉上了嘴巴,學著其他人的模樣,從地上的一個背包里拿出一顆炮彈給自己手裡的火箭炮填充彈藥。只有一個人沒有如此做,那就是孫思邈。
「怎麼辦啊?難道我孫思邈一生救人無數,今天就逃不過成為儈子手嗎?早知道是這樣,我幹嘛要追上他們啊!!!」
孫思邈很是自責,一路上緊趕慢趕,可算是追上了程處默他們的腳步。可是,讓他沒有想到是,自己師傅給的武器貌似也太恐怖了吧?就剛才那一下子,少說也有七八百人喪命在這武器之下。自己這邊才多少人?加上自己也才八個人啊!就剛才,自己還不忍心造就殺孽所以沒有扣動扳機。也就是說,僅僅只是處默他們七個人一輪彈射就殺了七八個人。娘的,這才是真正的以一當百啊!還是毫髮無傷的以一當百!
看到處默他們裝好了炮彈又回到了攻擊狀態,孫思邈有顧不上多想,學著樣子,蹲下身來,將手裡的火箭炮給扛在肩膀上,眼神定定的投過瞄準器向榮城的方向看了過去。雖然看上去是一副標準的射擊動作,可是孫思邈心裡卻是泛起了無比的心傷。投過瞄準器,孫思邈看到了榮城的城牆上下滿是血霧和硝煙,不時的還能看到好些個屍體倖存下來的殘片,比如一隻手臂,比如一隻腳掌.……
看著那一副人間地獄的場景,孫思邈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輕輕的顫抖起來,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心寒。自己救人一命要花費的工夫有多少人知道?可是現在,轉眼間就有成百上千的生命消失在眼前,孫思邈卻是怎麼也狠不下心讓自己的手指扣下扳機。
「簌……簌..簌.……」
就在孫思邈還在懷著一顆悲天憫人的心在心寒意亂之時,程處默他們卻是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手中火箭炮的扳機。剎時間,一連竄的尖銳的破空聲便竄進了孫思邈的耳朵裡面。
「唉……」
望著空中那七顆又朝著榮城方向飛射而去的炮彈,孫思邈解脫一般的將手裡的火箭炮給丟在了地上。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就已經潮濕一片。
「快!吹號角!」
如果說第一次見到那拖著長長火紅尾巴的不明物體是啥東東的話,再經歷了自家城牆損毀無數和袍澤的生命消失后,其他城牆路段的高麗士兵還會不知道嗎?不用知道那不明物體是啥東東,他們只要知道那東東對自己准沒好事就行了。這會又看到有那東東朝自己這邊飛了過來,這些士兵們便一瞬間遍體發寒,接著,人類最原始的本性便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有的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城裡的同胞,高聲喊著,警戒的士兵立刻吹響敵襲的號角。可是,更多的人卻是選擇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一王道!在見識了自家城牆被輕易的弄出一個個大窟窿后,在他們看到了自己許多袍澤只是幾個呼吸間就徹底跟他們永別以後。當他們再次看有剛才那種不物體又朝自己這邊飛來時,城牆之上就有人一個轉身向著下城牆的樓梯狂奔而去。
不管在哪個時代,哪個時空,從來就不缺少聰明人!
當有人帶頭朝著下城牆的樓梯奔去時,其他的人哪還反應不過來?剎時間,城牆上亂做了一團,雖然實際上他們早就因為上一次程處默等人的攻擊而亂做了一團。但是,現在不一樣啊!剛才是不知道什麼情況,現在哪還不知道?要是不趕緊逃離這座城牆的話,哪還有命活啊?為了活下去,所有的士兵都是撒腿奔向同一個方向,整座城牆頓時就亂的不能再亂,擁擠在樓梯口處,每一士兵都在奮力的往前擠。只不過,誰也不肯讓誰,誰都想是前一個離開的人,結果,大家推來擠去的,反而使得他們逃離的情況變的更加糟糕起來。
「媽呀!那鬼東西馬上就來了!」
忽然,擁擠的人群中忽然發出了一聲慘號聲。眾人回頭一看,果不其然,那些要人命的鬼東西已經飛了一半的距離了,再過不久就要落到自己的頭頂了。要是被那玩意靠近的話,那自己還能有命嗎?許多人都想到了這個有著深刻意義的問題。
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如果不能在十個呼吸間奔下城的話,那麼,自己肯定會死,死的很慘!有可能連屍體都留不下來。
一想到這,這些高麗士兵們哪還顧得上其他?一個個紛紛紅著眼睛,直接啟動了六親不仁模式。一把將手裡的武器給捅進擋在前面的人,這些人或許有著自己的上司,或許有著前一個時辰還是稱兄道第的好基友。
「媽的!你給我去死!哈哈!我終於可以下城了!」
當樓梯口的一個士兵一刀將擋在前面往日的上司給幹掉而發出狂笑時,沒等他把腳踏到樓梯的石台階上,就有一把雪亮的刀頭從他的胸口冒了出來,接著就見一個紅著眼的士兵一把將其給飛快的推在了一邊。最後看也不看那個還沒死透士兵眼中的怨念,抱起腦袋就一個打滾從樓梯上朝著城下滾了下去。
這個時候,或許縮成一團,圓潤的離開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逃跑速度和被其他捅刀子這方面會更加的有利。
這眼看著天空中那七顆催命的玩意即將要落下了,其他紅著眼想奪得一條生路的士兵們更加急了。奈何下城牆的樓梯口太少,士兵們又太多,導致更多的士兵只能在城牆上干著急。或許有人太怕死了,眼見自己完全沒有希望安全的走下城牆,就見一人望了一眼兩丈高的城下,一咬牙,爬上牆剁,就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至於城下那些被飛濺而來的碎石有沒有被他們看到,那就不太清楚了。
「嗚……嗚.……」
不管是什麼樣的國度,都不可能都是同一種人存在。有好人就有壞人,有惜命的人,就有視死如歸的人存在·在所有人都拿著手裡的武器開闢一條逃生之路而互相征伐砍殺時,卻有一個長著一張嫩青臉蛋的小兵邁著堅定的腳步朝著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跑去。看那小兵跑去的方向處,正有兩個用水牛角做的號角正躺在眺望台上無人問津。終於,這個小兵停下了腳步,就見他彎下腰拿起號角湊到了自己的嘴前,然後便看到他鼓起腮幫子就朝著號角用力的吹了下去.……
頓時,一陣急促而沉悶的號角聲便響徹全城!
「號角聲?今天這是怎麼了?碰到李仁泉那個討厭的傢伙不說,前不久竟然還有地龍翻身的徵兆,現在又有號角聲叉來,該不會是唐軍來襲了吧?」
金府,金之林的書房內,金之林正站在一張大桌子上,桌上擺滿了文房四寶。
被李仁泉取笑羞辱這一件事情,雖然當時他沒有發作,但是回到家后他卻是越想越氣。想自己在這榮城做了近十年的縣令,早就是老油條中的老油條了。在著榮城又誰敢給自己臉色看?可是現在卻被一個只知道逞個人勇武的傢伙取笑羞辱,他又怎會不氣?怎能不氣?不過,混跡官場不知多少個歲月,金之林早就練就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身。在這戰爭即將爆發的當口,他還真沒有膽子去斥責李仁泉那個傢伙。只好忍辱負重,以圖他日再報今日之恥。
一回家,金之林就跑到自己的書房,提起大毛筆就嘩嘩的寫個不停,希望自己在書法中將自己那個依舊不平靜的心給安撫下來。本來已經快成功了,可是接二連三的變故卻使的他那個躁動的心再次變的揪心起來。先是一聲巨響,再是大地猛的震蕩片刻,現在又有敵襲的號角傳來。如果有選擇的話,金之林他真的很想在自己的背上插上一對翅膀,趕緊遠離這座要命的小城得了。
「老爺,不好了!唐軍來了!」
正思緒中,忽然自己的老僕李福一臉驚慌的跑了進來。
儘管自己也很是害怕和擔心,但是自己身為一家之主,一縣之主。金之林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慌,否則,榮城肯定守不住!收起害怕恐懼的心情,努力的使自己的面孔看上去跟以前一樣,金之林慢慢的放下手裡的大毛筆,悠悠的對李福道:「阿福,不用擔心。有李仁泉的一萬大軍和我榮城的十萬青壯在,唐軍是攻不下我們榮城的。走,我們去城頭,我要讓榮城的百姓們知道,我金之林是站在戰場第一線的,我金之林不怕唐軍!走,我們去和李仁泉匯合,那斯怕死的要命,身邊肯定會有不少士兵護衛,去他那安全點。」
說完,金之林就抬起腳向著門外走去,可是不等他踏出書房門口呢,他的好老僕就給了他一個驚天噩耗。
李福一聽自家老爺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上城頭去,頓時就嚇的冒出滿頭的冷汗。老爺,你知道現在城頭什麼情況嗎?現在每個士兵都在操刀子互相捅,為的就是能早點下了城牆,你現在還要上城牆上去,你真的不怕死么?見到自家老爺果真如他所說要踏上城牆去給士兵助威,李福當下就急了,也顧不上主僕有別,趁著金之林還沒有出書房,李福他一個飛仆就緊緊的抱住了金之林的大腿,一臉悲痛斯喊道:「老爺啊,你可千萬不能去城牆上啊。現在城牆上的士兵都在爭著下城牆,你怎麼還想著上去啊。」
金之林傻眼了,不就是去城牆上吶喊助威么?咋就不能去了?再說,城牆上的士兵竟然在這關口下城牆,李仁泉那傢伙就不管么?懷著滿腔的疑問,金之林向抱著自己大腿不肯撒手的老僕低頭看去:「阿福,你怎麼了?老爺我只是去給士兵們吶喊助威而已,怎麼就不能去了?還有,李仁泉那傢伙在耍什麼把戲,他怎麼讓士兵下城牆了?」
聽到金之林的問話,李福就氣的不行,一張老臉明顯的變紅,就見他咬牙切齒的對金之林回道:「老爺啊,你就別指望李仁泉那個傢伙了,那傢伙早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現在整個城牆上的士兵都亂成了一團,完全沒有一點紀律性,真不知道李仁泉那傢伙是怎麼帶的兵,素質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什麼!李仁泉死了?」
金之林傻眼了,雙腿忽的就軟了下來。跌坐在地上,金之林囔囔的嘀咕著這一句話,好似傻子一樣。
「老爺,你醒醒啊,你怎麼了?」見到金之林如傻子一般只知道坐在地上重複著一句話,李福急了,雙手搭在金之林的肩膀上來回搖個不停,希望能把自己以往睿智的老爺給搖回來。
只不過,任他東南西北風,金之林依然還是跌坐在地上來回的念叨著那句『李仁泉死了』的話。
就在李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一陣巨響再次接二連三的從城牆方向傳來,接著就是大地一片搖晃,晃的屋頂上的積雪直嘩嘩的往地上落了下來。
原來卻是程處默等人的火箭炮終於光榮的完成了他們的使命,狠狠的撞擊在城牆或城頭上,又不知炸死了多少高麗人。
「大家快逃啊,唐軍殺過來了!」
「唐軍太恐怖了,大家都快跑吧!」
「滾開!都別當著我,不然我捅死你!」
好不同樣等到大地恢復到了平靜,李福卻隱約的聽到了府外的喧鬧聲。從前兩個聲音可以聽出是城裡百姓的恐懼聲,而從後面那個餓狠狠的聲音來看,李福猜測這人應該是從城牆那邊逃得一命的某個士兵。
「啪!」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必須讓老爺站起來主持大局才行啊。府外的喧鬧聲直把李福聽的心煩意亂。一咬牙,李福抬起手就狠狠的扇了還在念叨著的金之林的臉上。
「阿福,你打我幹嘛?」
或許是激烈的疼痛刺激到了金之林那副衰老的身體,就見金之林摸著火辣辣的臉迷惑的看著李福。
見金之林終於不再是傻子一般的模樣,李福就開心的流下淚來,把金之林從地上扶起來后,李福就焦急的催促金之林道:「老爺啊,現在整座榮城已經危在旦夕,你身為榮城的縣令,該是時候出去給大夥安排一條出路才是啊。不然,等唐軍破城后,那可就一切都晚了啊。」
其實李福壓根就不知道唐軍來了多少人,只不過從士兵們慌亂的逃命來看,李福就下意識的認為唐軍此次而來的士兵肯定不再少數,至少滅他這個小小的榮城是在話下的。
「對!絕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阿福,你速去將城裡的大戶們都給我叫到府上來,老爺要跟他們守城之法。快去!」
丈義每多屠狗輩,忘恩皆為讀書人!這話雖然說的有點絕對,可有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當了大半輩子的上層人士,金之林無疑是很惜命的。清楚的知道了此時的形式后,金之林馬上就安排李福去叫城裡的大戶們一起來商量守城之法。畢竟此時的高麗大戶們可是有著不少的家奴死士的。
「媽的!沒想到高麗狗還真夠狠的,為了逃命,竟然把刀子捅向了自己的袍澤,我呸!「
程處默現在很生氣,一是因為剛才那一輪散射造成的殺傷力竟然比前一次齊射還要低,另一方面便是看到了城牆上的那些高麗士兵們為了逃命,竟然毫無人性的將刀子捅向了自己的袍澤。程處默的老爹程咬金本就起身於草莽,更是在賈家樓與一眾英雄好漢結為兄弟,在一眾兄弟的齊心努力之下創下瓦崗這一當時隋末時代的最大起義家業。基於此,程咬金對於兄弟袍澤的情誼有多在乎就不需要多提了,有程咬金這個榜樣存在,程處默他又豈會是那種無義之輩?
於是,當他看到高麗國的那些人為了逃生而將刀子對向了袍澤后,程處默體內的怒氣便蹭蹭的往上冒。
處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弟兄們,都聽好了,既然那些高麗人如此毫無人性,那麼就讓我們送他們去地獄吧!」一氣之下,程處默忽然就生起了要將那些高麗士兵給全部殺死的想法。
「好!送他們去地獄!」
都是大唐的熱血男兒,更何況又不用拿著大刀跟人家PK,安全的很。種種優厚的條件下,尉遲等人又怎會拒絕?程處默的話才落下,他們便露出一個噬血笑容,然後又將火箭炮給填充好了炮彈。
看著程處默幾人臉上那一張張噬血笑容,孫思邈也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只不過他的笑容很苦,為什麼就要有戰爭呢?難道生命就那麼不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