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章 涼城謀生記
得了鑰匙的季濱回來,和另外三人絕口不提賣人的事,只是說一句明天要趕快找銀子才行。
四人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餓,匆匆吃了晚飯後很快睡去。
等到第二天,季濱就和季海出去找活了。而季夏和仲秋則被留在了屋裡,還被人看了起來,季夏瞬間明白:自己成人質了。
季夏和仲秋就在房間里這麼相對而坐,兩個女子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季夏沒有參加過星族與雲族的戰爭,仲秋也沒有,兩人看對方,更多的是同行者的友誼。
季夏感覺到自己衣袖裡的白龍醒了,也不怕仲秋髮現地將白龍放了出來。只有小蛇大小的白龍,剛一放出來就先開始進食。
另一邊仲秋看著那條從季夏衣袖裡跑出來的白龍,再看一下季夏,有些意外。巧的是,仲秋衣袖裡的那隻黑鳳也醒了。
仲秋也不見外地將黑鳳放了出來,讓黑鳳與白龍一同進食。
黑鳳剛出來,季夏的小眼珠就盯著那隻黑鳳,乍一看很像一隻烏鴉,仔細看才發現那是一隻黑鳳。黑鳳已經只有尋常鳥兒的大小,可作為頂級生物的威勢與白龍不相上下,一龍一鳳相互盯著對方,白龍齜牙咧嘴,黑鳳全身上下的羽毛也豎了起來,雙方相互威脅,殺氣瀰漫得滿屋都是。
片刻后,這一龍一鳳因為自家主人的制止而共同進食,但都沒有靠得太近,始終保持著互不相犯的距離。
季夏和仲秋不因寵物而驚,季夏先說:「這隻黑鳳很漂亮。」
「嗯。」仲秋點頭,沒有心機地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它陪我好多年了,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一個人嗎?」季夏問。
「沒錯,仲元界三十萬里,我一個長大,除了它外無人陪我。」仲秋回答,看著黑鳳眼睛里寫滿愛意。
「哦,是嗎?我有兩個哥哥,但他們幾乎都不管我,和我一個人長大差不多。」季夏道,其實差多了,有個人在遠方與根本沒有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你幾歲了?」仲秋問。
「十六,你呢?」季夏反問。
「也是十六。」仲秋答。
季夏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對方儘管也是十六,但卻比她高出半個頭。而且,季夏的臉黑,仲秋臉白,季夏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麼被人稱道的地方,而仲秋卻是那種一眼就足以迷倒萬千的人物,舉手投足間處處瀰漫著說不出來的氣息,讓季夏都不禁著迷。
雙方對比一番,季夏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以前在天上的時候還沒注意那麼多,如今和被人一對比,季夏才發現自己的樣子真是難入別人的眼。
季夏沉默了,仲秋見季夏的眼神,大體猜到了什麼。
「你的那隻叫什麼?」仲秋打破尷尬。
「小白。」季夏說,「白色的白。你那隻呢?」
「小黑。」仲秋答,「黑色的黑。」
兩個女子同時笑了:都是喜歡簡單的人。
另一邊,季海和季濱在涼城裡轉悠了兩圈,最後季海在城南找到一鐵匠鋪。
鐵匠鋪不大,裡面五個夥計正在掄錘打鐵,鐺鐺地響著,在鬧市街頭算是一種象徵。最鐵匠鋪休息的位置上有條板凳,上面坐著一個抽旱煙的老漢。
季海看見老漢知道是管事的無疑,於是跑過去問:「師傅,你們這兒還要人嗎?」
砸吧著旱煙的老漢看了季海一眼,渾身上下的肌肉,就是白了些,不像是會打鐵的料,估計是新手來這裡學藝來的。
「不要,現在的夥計我都嫌多。」老漢將頭偏過去,不準備理季海。
「那師傅,我能幫你打幾錘嗎?」季海笑嘻嘻地問。
「打幾錘?」老漢轉過身來看著季海,將旱煙放下,問:「打幾錘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給你好好打幾錘,不要銀子,送你幾錘。」季海道。
「那要是你打壞了怎麼辦?」老漢問。
「我賠。」季海直接說。
這時的老漢才好好打量這個年輕人,臉確實白了些,但身子骨卻是常年累月打鐵打出來的,就是看上去有些傻。但,鐵匠的活向來不需要多聰明的人,需要老老實實掄錘的人。
「好。」老漢答應了,「且看看你打得如何,打壞了也不要你賠了。」
「好。」季海也是一口答應,走到一夥計面前示意他讓開,那夥計閃開。季海拿起那夥計四十斤的大鎚掄了掄,竟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這錘,太輕了。」季海搖頭,一副從來沒有用過這麼輕的錘的表情。
「給他重鎚。」抽旱煙的老漢道,話落兩夥計從後面抬出一把八十斤的大鎚來,放到季海手裡。季海單手掄了掄,感覺還行,老漢暗笑著看季海,想著到幾十錘過後你掄不動的時候再說。
誰料,季海說了一句讓整個鐵匠鋪都啞口無言的話:「還能不能再來一把這樣的錘。」
老漢嘴大得能塞下雞蛋,連忙旱煙也不抽了,讓夥計再抬出一把八十斤重的大鎚來給季海。雙手一手一把八十斤重大鎚,季海沒感到有多吃力,只是掂量了一下,雖然還是有些輕了,但也足夠打鐵了。
季海點頭,示意夥計把燒紅的鐵塊拿出來。
這時,集市邊上的不少人都在此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手持雙錘的季海,不知他要幹什麼。
燒紅的鐵剛一拿出來,眾人只見季海開始掄錘,八十斤重的大鎚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落到燒紅的鐵塊上。
鐺!一聲渾響。
「呵!」抽旱煙的老漢倒吸一口涼氣,這一錘竟然砸出那麼大一個窩來。
鐺鐺鐺鐺鐺鐺……
季海雙手如車輪一樣止不住地旋轉,兩把八十斤重的大鎚在季海強壯有力的雙臂和腰部肌肉的配合下,如風車一樣打在鐵塊上。
打鐵里有個成語叫做千錘百鍊,寓意要打好一把劍,需要千次擊打百次淬鍊才能成型。可是現在的季海卻完全不理這道理,八十斤重的鐵鎚鐺鐺地打在燒紅的鐵塊上,幾個呼吸就打了數十錘,而鐵塊還是紅的。
鐺鐺的敲擊聲還在繼續,抽煙老漢看得旱煙掉了都不知道——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人這麼打鐵的。
周圍夥計和趕集的人也是個個目瞪口呆,如此打鐵誰不是平生第一次見。
只見季海鐺鐺地敲了數千下之後,鐵塊也暗了,這時季海拿起鉗子把鐵塊往水裡一放,再拿起來時已可見一把劍的基本樣子了。這把一天才能打好的劍算是基本好了。
「師傅你看行嗎?」季海問。
抽旱煙老漢這時才反應過來,趕忙說:「行,你可以留下來。」
「但是先說,我不是夥計,我打的每一塊鐵你都得分我一半。」季海坐地起價。
抽旱煙的老漢一怔,咬咬牙,最後還是一口道:「行!」
見到季海成功留在了鐵匠鋪的季濱不屑一顧,像他這樣的文人怎麼都要做點詩情畫意的事。
這時,季濱見周圍不少女子在買胭脂,忽然靈光一閃,有主意了。
季濱先去借來一副文房四寶,而後鋪開紙來,在集市邊上開始大聲嚷:「賣畫賣畫了,誰來買畫?一兩銀子一幅,即畫即拿。」
誰料邊上的人都看瘋子一樣地看著季濱,讓季濱好不尷尬,季濱略思片刻,知道是自己價格高了。於是再喊:「十文錢一幅,十文錢一幅。」
誰知喊了半天還是沒人理,惹得在一旁打鐵正歡的季海哈哈大笑。
季濱徹底怒了,一聲大喊:「賣畫了,第一個不要錢!」
此聲才喊出不到片刻,周圍到處是人。季濱看著周圍的人,一聲冷笑,凡人真是比自己還喜歡占別人便宜。
一般這個時候畫家作畫往往會找一標緻的姑娘,然後慢慢作畫,若做得好了自然是好,若做得不好那也不怕,可以說姑娘的美貌難以畫出。
這樣,一幅畫下去可引來不少人。
只是季濱今日偏不,季濱喜歡反其道而行之。
在周圍的一圈女子中,季濱故意選了個長得不怎樣的在自己前面。惹得周圍人指指點點,覺得這畫師瘋了,這樣的畫畫得越像不是就越丑嗎?
季濱不理眾人,開始作畫,看著那個臉盤嫌大,滿臉雀斑,頭髮也未怎麼梳理,有幾根還飄在外面的女子,季濱信手作畫,筆下如飛。
一盞茶的時間后,當季濱的畫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畫上的女子是那個女子無疑,只是臉上雀斑沒了,臉盤也笑了,飄在外面的頭髮也整整齊齊地被一根玉釵鎖著,身上那件有些皺了的衣服也平平整整,色澤鮮艷。一時之間,竟給人一種傾國傾城的感覺。
「天啊,這是我嗎?」被季濱選中的女子驚訝地問。
季濱滿臉堆笑,心裡說這怎麼可能是你呢,但嘴上卻是無比地甜:「是你啊,當然是你,姑娘下一次說媒,不妨讓媒人帶著這幅畫去相吧。」
「好好好。」女子高興地接過畫,千恩萬謝,歡歡喜喜地去了。
這邊幾個女子趕緊給季濱十文錢,讓季濱幫自己也畫一幅剛才的畫,自己日後好嫁一好郎君。
「漲價了,一兩銀子一位。」季濱有氣無力地說了聲,說完揉了揉自己那一點不酸的手,「好累呀,畫這麼一幅。」
另一邊幾個女子一咬牙,一跺腳:「行!有你的畫還買什麼胭脂啊。」
季濱趕忙笑臉相迎,收錢作畫。
季海和季濱兩人忙到晚上方才得已回家,且還是答應了涼城百姓明天還會開工才讓走。
兩人這一天下來,百兩銀子是掙到了,回到住處季濱細心地給季夏帶了一盒胭脂,而季海倒是給仲秋帶了不少好吃的,季夏自然也有份。
四人在屋裡高興了一晚上后睡去。幾個神仙今晚過得格外高興,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沉睡時,一座遠方的城池傳來了一個令世人震驚的消息,這消息明天就到涼城,到季夏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