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我會這麼做
翌日的清晨,當季夏醒來的時候,發現木原已經不知道那裡去了。
季夏的臉紅了,心想昨夜自己趴在他的身上睡著,今早提前醒來的他定然是知道了的,只是沒有叫醒季夏而已。季夏不由悔恨,比同睡的男子起得早是一個女子該知曉並做到的事,怎麼自己睡得那麼熟。
季夏知道今天不可能懶床,爬了起來,發現桌子上有張紙條,看字跡是季濱留給她的:
穿好盔甲,城樓上見。
短短八字,那潦草的字跡間透露著的緊張讓季夏皺眉。
季夏環顧房間,房間內果然有一副黑亮的盔甲,沒有人幫忙季夏一個人穿上,出門而去。
噬夜城的城牆上,身著戎裝的季濱和季海早已站在了上面。北面來的風吹動著兩人的長袍,季濱細細地聞著這風,裡面透著一股難言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對於季濱季海這種常年征戰沙場的人來說,這味道實在熟悉。
季濱看著燃炎城的北方,可以看見十裡外有燒飯的炊煙裊裊升起,飄到極高處后才散開。
季濱細細地數著炊煙的數量,慢慢地打量著炊煙的粗細程度,最終,季濱得出了自己的推論:五十萬大軍,炎國幾乎全軍出動。
而噬夜城只有二十萬守軍,想要不敗的唯一辦法,就是守住城池。
五十萬對二十萬,儘管差了三十萬,但畢竟不是陣地戰,而是守城戰,畢竟不需要守多久,再守一天就好。儘管對方有二十萬騎兵,但是只要城門不破,騎兵就毫無用處,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這樣的戰鬥即便是人間隨便一個有經驗的將軍來指揮都足以勝任,但身經百戰的季濱和季海卻同時皺眉。
噬夜城守軍最大的依仗是噬夜城,噬夜城作為夜帝國國都,城牆被加寬加厚到三丈,足以讓兩輛馬車並肩而過,且所有之磚皆是千錘百鍊,可以說是銅牆鐵壁,一般的撞擊沒有絲毫效果。
噬夜城兩面環山,僅有北門和南門,炎國守軍若要進攻,只能從北門進,而北門處已被重點設防,想要不費力氣就過根本不可能。
但對於擁有元氣的仙魔來說,這樣的城池太容易破了,隨便一個魔士幾顆魔元珠就可以破掉城牆。城破,那麼炎國騎兵便會長驅直入,到時候二十萬步兵守軍又怎會是炎國五十萬大軍的對手。
季夏出門,一路上看到的不是匆忙的小兵就是慌忙向南逃的百姓,不少人正哭喊著,抱怨著。季夏不禁嘆息,身處亂世,命運皆不在自己手裡,又那裡來的逍遙。
等到季夏來到噬夜城城樓上,見到了自家大哥二哥。
「有什麼好辦法嗎?」季夏問,目前形勢季夏已經一清二楚,她的眼睛也在看著遠處的炊煙,計算著對方的人數。
「十全的辦法沒有,連八全的辦法都沒有,只能到時候慢慢看,隨機應變。」季濱答。
季夏的眼睛還是看著遠方,那裡炊煙裊裊,季夏不禁又問:「他們吃完飯就會攻過來?」
季濱點頭:「沒錯,第一次攻擊會馬上來,會派一股小部隊來試探我們。」
「試探?他們想試探什麼?」
「試探仙士們是不是還在人間,是不是都聽我們掌控。」季濱答。
「那我們怎麼做?」
「盡量殺光就好。」季濱簡單地回答,說完后帶著季夏進了帥帳。
帥帳內,八國王孫和各部將領在緊張地商討著,季海季濱進入後走到主帥的位置上,看著地圖。
季夏見著木原,雙方都是臉一紅,然後默契地裝作不認識地在帥帳里聽有經驗將領的分析。
片刻后,果然如季濱所料想的那樣一支萬人的步兵帶著攻城器具出現在了噬夜城的外面。
「五千人守城,另外,讓五十仙士在城牆上看著,如果對方出現魔士,立刻滅殺。」季濱的命令下達了下去,但執行起來如季濱所料想的一樣,並不順利。
一個將領進來對季海和季濱道:「稟報大帥軍師,五千士兵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五十仙士沒有仙士應召。」
聽此,季海怒氣沖沖地出了營帳,季濱在後面皺眉跟著,季夏想了想,估計是雲揚的事便也跟著去看看。
等到了仙士集中的地方,季濱發現一群年輕仙士正在圍著雲揚,完全不理邊上下達命令的人間將領。
仙士們見季濱季海過來,態度十分散漫,偏過頭去,看都不看兩人一眼。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執行命令?」季海爆喝著問道。
一個雲揚邊上的仙士不滿地回答:「小族長都找到了,還不飛升打什麼仗?」
「我不都說了嗎?所有天上的神仙都來自人間,人間是雲族根源,人間不能棄。」季濱皺眉道,對方顯然是受了雲揚的教唆。
「可是我們也知道了,人間最後能打贏這場仗,我們沒必要幫人間。」仙士反駁。
「可你知道如果讓星族越過這噬夜城,那麼會死多少人嗎?」季濱問。
「那關我們這些神仙什麼事啊?」雲揚忽然大喊,「凡人死就死吧,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你要知道,你的命如果不是遇到聖光國,你根本不可能活著,你的命是凡人救的,現在凡人有難你甩手就走人了?」季濱大聲問。
「他們應該,我雲揚是神仙,我被凡人救那是他們的榮幸。」雲揚回答道,囂張之氣絲毫不管聖光國之事。
「天下眾生皆平等。」
「放屁,我們神仙的命比凡人高貴多了。」雲揚喊道。
季濱皺眉,知道很多仙士和雲揚一樣,這種仙士比凡人高貴的思想根深蒂固,幾句話根本說不通,而現在偏偏又有星族試探,一時間季濱頓覺雲揚誤事,可又怪自己事先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季濱正犯難時,身為主帥的季海說話了:「本帥沒別的話說,誰要是不聽軍師的命令,我就打死誰,誰要是敢飛升,我就直接把他轟下來。」
說罷,季海如憤怒的豹子般盯著那群仙士,讓不少仙士發麻。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一個仙士鼓起勇氣來反駁,「你長引現在已經不是雲族大帥了,你不過就是個在季泱界打鐵的,你沒有帥印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可我會這麼做。」季海平靜道,他伸手,邊上的副將將炎嵐槍遞到季海的手裡。季海接過槍,對準那個仙士:「不信你試試。」
我沒有權利這麼做,但我會這麼做。這句話若是在以前行軍打仗時季海說出來,那就代表絕對命令,老一些的雲族仙士絕不敢挑釁,因為他們知道,季海言出必行,膽敢挑釁,必死無疑。
而這些年輕的仙士們根本不知道,那個仙士有些犯怵地望向雲揚,雲揚看著季海,狠下心來,點點頭。
只見那個仙士咬牙捏碎一顆仙元珠,黃橙色的仙氣迅速蔓延,仙士吸收完仙氣后開始飄飄然,飛升開始了。
這下季海徹底憤怒了,也捏碎一顆仙元珠,黃橙色的仙氣瞬間溢出,而後被季海吸入。重達百斤的炎嵐槍因注入仙氣而被喚醒了,瞬間火光從炎嵐槍上燃起。
季海手持炎嵐槍,對準空中那名浮在空中的仙士,猛喝一聲而後擲出了炎嵐槍。
空中的仙士見季海真的擲出了,迅速上浮,想要擺脫炎嵐槍,誰知炎嵐槍如一支火箭一般,竟自己跟上了那名仙士。
只聽一聲爆破聲,空中飛行的炎嵐槍忽然爆出一團火焰,如煙花炸開,熾熱的火球迅速將那名仙士包裹。
所有地面上的仙士都倒吸一口涼氣,等到煙火散盡,炎嵐槍已經回到了季海的手中。而天上,一具被燒得黑黑的屍體從空中急速墜落。
燒焦的味道瀰漫在場間,死亡的陰影將那些仙士徹底鎮住了。
季海不管別人的想法,拿起炎嵐槍對準其餘仙士:「還有誰不服?」
所有仙士被嚇得臉色發白,誰敢接季海的話。
見此情形,季濱開始發令:「現在,你們五十個仙士每人給我帶著兩顆元珠到北門處集合,聽從人間將領的指揮,遇見星族就給我殺光他們。」
被嚇傻了的仙士們迅速動身,前往北門,留雲揚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臉色慘白,沒想到季海真的做得出來。
「長引,我當上族長的那一天你會死的。」雲揚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要死也不是死在你這種白痴手裡。」季海冷哼一聲,走了。
季夏在後面看著,終於知道為什麼看上去有些木訥的大哥季海是大帥,而聰明的二哥只是軍師了。季夏有些不敢相信,向來溫和的季海發起怒來是那樣可怕,甚至當眾擊殺仙士。
季夏明白了:二哥是將才,而大哥是帥才。二哥算事算人,而大哥改變事和人。
季濱曾說,人是現實中的變數,他想算,但是算不來。而季海不算人,他直接改變這個人,讓他為自己所用。
有的時候,只有季海才能下得了那個狠手;有的場面,只有季海才鎮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