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屍背棺
羅大疤高高舉起的手一頓,轉頭看了看坑洞上的賈教授。賈教授肥胖的身子躍了下去,用手輕輕在那堵磚牆前面摸了摸,又抓起一些磚頭屑聞了聞,臉色一變,道:「不好,這磚牆內有防盜層,我估計是古代煉丹用的一些化學物品之類,只要磚牆內的密閉空間一被打破,裡面的化學物便會立刻氣化,產生的氣體劇毒無比,聞上一點便能立即七孔流血而亡。」
眾人一聽,嚇得紛紛後退,這古墓防盜的手段極其厲害,我雖然沒親眼見過,倒從一些歷史書籍中看到過,常有水淹土埋,還有機關陷阱等,取人的性命於不知不覺中,厲害得很。
「賈教授,那我們如何是好?」我出聲問道。
賈教授沉吟半晌,從坑洞上爬了上來,道:「毒氣陷阱通常是殺人於毫無防備中,既然被我們識破,也就不需要害怕,可以用最簡單的辦法破解。」
說著,他將手上的那支火把熄了,又繞上一層醫用的紗布,將一瓶消毒用的酒精灑上,再點燃之時,火把頓時亮堂了不少。賈教授將手中的火把插在那堵磚牆前面,又用鏟子在那堵牆上輕輕劃了一個大圈,中間一個小圈,做完這些動作,他便帶著我們遠遠走開,我估算了距離,只怕有二十米遠,又示意老外萊迪對著中間那個小圈開槍。
萊迪槍法十分好,他明白了賈教授的意思后,幾乎沒怎麼瞄準,端起衝鋒槍就是一槍,正中那個小圈。槍聲震耳欲聾,在這密閉的山縫中更是厲害,如果不是先行捂住了耳朵,只怕被震聾都有可能。槍聲過後,只聽得幾聲「呲呲」的聲音,原本插在磚牆前面的火把,似乎添加了什麼助燃物一樣,火勢更加的旺盛起來。
眾人嚇得紛紛用衣物將口鼻遮住,直到半個鐘頭之後,磚牆內的氣體才算全部露完,磚牆前面的火把火光又漸漸黯淡了下去,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賈教授慢慢將衣物從口鼻前拿開,在空氣中嗅了嗅,才示意我們將衣物拿下,道:「這些古代煉丹用的化學物形成的氣體都是很好的助燃體,火把已經暗了下來,證明那些毒氣已經燒完了。
眾人面面相覷,誰能保證毒氣都燒完了,要命的事可不是開玩笑,誰都不敢先走上前去。於是眾人又坐下等了一個多鍾,才在賈教授的催促帶領下,慢慢靠了過去。
我聞著空氣中有著淡淡的燒塑料的味道,但自己一路走去,卻絲毫沒有任何不適,這才大著膽子,和賈教授一起一人拿鏟一人拿鎬,將那堵牆鑿開了一個一人來寬的洞。
賈教授從背包中掏出兩三個火摺子丟了進去,我見那火摺子的火光雖然不大,但燃燒還算順暢,證明裡面的空氣應該不算太差,這才小心觀察起裡面的環境來。
火摺子的光線太弱,看不出墓室的大小,不過能看見墓室的牆壁上,都刻著一些圖案和文字,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東西,在火光下呈現出灰褐色,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材質的。賈教授將火把從地下拔起,又讓萊迪從背包內取出一個小型的火把點上,這才小心的進入了墓室中。
那個越人村嚮導昏迷不醒,墓室內只怕更加危險,於是將他留了下來,只能等出來后再接他了。
眾人魚貫而入,借著前後兩把火把的光線,總算將墓室看了個大概。這個墓室大約有三十多平方米寬,高不過三米,室內空無一物,在對面有著一個甬道。我們從墓室的南方打穿進來,卻將牆壁上的一些圖案和文字毀壞了一些。這些壁畫在火把的燈光下呈暗紅色,十分鮮艷好看,此時的我雖然覺得有點可惜,也沒想太多,直到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如此魯莽的進入古墓,有可能將一段隱藏在歷史長河內的史實大白於天下的機會給毀去了。
墓室的地面上散落著無數的東西,大多成了碎片,蹲下將上面的灰塵掃去細細一看,竟是一些青銅器,看那些形狀,好像是酒器之類的飲宴用器,也有一些零散的碎片,也不知道是什麼。如果這滿地的碎片曾經都完整的話,這裡簡直被狂風席捲過一樣,幾乎沒有什麼是完整的。
「啊,這是青銅編鐘,石編鐘,還有提筒!」白天在一些碎片前邊擺弄了一陣,湊出一個大概形狀,接著微微嘆氣道:「太可惜了,這麼完美的一套樂器,竟被毀了,如果能拿出去,一定是國寶級別的。」
看不出來他還懂得這些。我看著滿地的青銅器碎片,心中暗想這墓室古怪得很,這些青銅器似乎被大力全部毀壞了,難道這南越王墓以前被人盜掘過?不過似乎也不對,不管哪一個朝代的盜墓賊,進到墓室只為陪葬品,斷無可能將這些青銅器打爛,究竟這裡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轉頭看見賈教授也蹲在地下細細地查看那些青銅器碎片,他見我看他,才站起來對眾人道:「我們進入的地方應該是南越王墓的耳室,但這裡似乎發生過什麼事,這些精美的青銅器都被破壞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去找主墓室吧。」
我將仍在地上碎片堆中翻找著東西的羅大疤和芒果頭一個個拉了起來,看他倆不死心的樣子,一定還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貨,被我一人賞了一腳。賈教授已經先行走入了那個甬道中,我轉頭看見白天那小子一臉的可惜狀,臉色也是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甬道寬不過兩米,兩邊的牆壁上,刻滿了一些文字,我眼睛掃過,發現這些篆書我能看懂一點,皆因大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練過書法的緣故。不過如今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加上我又不是考古的,沒那個熱忱去研究,不然看看也是不錯的。
甬道很長,我們走了十來分鐘,仍沒到頭。賈教授舉著火把在前邊帶路,走得很小心,我知道一定是在提防著陷阱之類的東西。老外萊迪則是走在最後面,說是殿後,實則在監視我們,我相信只要我們稍有不從,他那黑洞洞早瞄準了我們的槍口絕不是吃素的。
在這前後都漆黑無比的甬道里行走,我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心中不知不覺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些經歷,後背不由得冷汗直流。又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我看見前面賈教授手中的火把光線一寬,接著腳步聲一松,總算是走進了另一個墓室中。
這個墓室比剛才的耳室大了不止一倍,高也超過了五米,只是待得看清墓室中的東西,我們不由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只見墓室的中間,擺放著四個巨大的銅鼎,而銅鼎中間是一個高台,高台上面擺放著一個石棺,最讓人不寒而慄的,是石棺的四周,竟然有著幾具人骨,正確的說應該是幾具乾屍,都面朝石棺而跪。
難道這裡就是南越王的墓室?那這個陣仗又代表著什麼?莫非是古代的一些儀式?
我只覺全身僵硬,轉頭看向賈教授,希望他能給出一個答案,卻見他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一排細密的汗珠。
「大家,不要靠近它,這是九屍背棺陣。裡面的東西,裡面的東西厲害得很,要是它出來了,我們都別想出去了。」隔了老半天,才從賈教授口中擠出這幾句話,卻將眾人嚇得心中狂跳。
裡面的東西,裡面的東西難不成是殭屍?我腦中閃過電影和一些農村傳說中的殭屍的畫面,發覺手也不知覺的顫抖起來,但心中也極其好奇,為了壯膽,對賈教授道:「教授,這裡面的東西難不成是殭屍?還有你說的九屍背棺究竟是什麼東西?」
賈教授緊緊盯著墓室中間的石棺,良久才道:「裡面的東西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至於這九屍背棺嘛……」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但是又轉頭繼續道:「可以說是一個古老的宗教遺留下來的,九個屍體集九方陰氣,匯聚於石棺之內,才讓裡面的東西厲害無比,生人活氣一碰,便能翻起,緊追不放,直到活人陽氣散盡方才罷休。」
我雖然對賈教授的話依舊是不怎麼明白,比如為什麼是九方而不是四方,方向哪會有九個,可是念頭一閃即被他最後一句話嚇得什麼都問不出來了,陽氣散盡方才罷休,那豈非說裡面的東西一旦出來,會追你直到你死。
老外萊迪忽然對賈教授說了些什麼,賈教授點了點頭,對眾人道:「對面的甬道內,一定是另外一個耳室,我們先進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陪葬品,也算不白走一趟。」
眾人聞言才緩緩而動,不過都遠遠離開那石棺,幾乎是貼著牆壁來走,芒果頭不但貼著牆壁,連肚皮也使勁往內吸,生怕離那石棺近得那麼一分半分的。我想笑,發覺在這種氣氛之下,實在是笑不出來。
走到一半的時候,由於刻意讓眼睛盡量往牆壁上看,我卻被牆上的圖畫給吸引住了。墓室的頂部和四壁都繪有朱、墨兩色雲緞圖案,十分細緻精美,如果能完好的帶出去,一定也是國寶級別的,而一些圖案到了這裡,盡然演變成一個敘事的畫面。
我看見第一幅圖畫上畫的是一個英偉的男子,站在九匹馬拉的戰車上,身後是無數身著鎧甲的士兵,手中拿著武器,翻越千山萬嶺,氣勢非凡;而第二幅圖依舊是那個英偉的男子站在九匹馬拉的戰車上,帶領著無數的士兵,與前方一群手拿著長矛的人在拼殺,血濺四野。
看到這裡,我就知道了一定是南越王趙佗平定南嶺一帶的事迹,而那些被趙佗追殺的土著,一定就是百越族人,這趙佗死後都以九馬拉車,看來不管生前死後,都是以帝王自居的了。
這個時候,走在我後面的芒果頭推了推我,道:「叔,快走吧,賈教授他們已經快進入甬道中了。」
我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這些壁畫中刻著這裡的秘密,於是對芒果頭道:「這裡的壁畫可能對出去有用,我很快看完,你們先走,我馬上就來。」
芒果頭不放心,便給我打著手電筒照明,我不理他,繼續看了下去,只見第三幅圖畫,畫的卻是那個英偉的男子站在一座山上,旁邊是正在修建的王宮,而山下一群土著都帶著手銬頸鎖,看來定是戰勝了百越族人佔據了南嶺之地;而到了第四幅圖,就有些奇怪了。
只見第四幅圖,是一些帶著著手銬頸的百越族人,對著一個巨大的三角錐形建築膜拜,而後面的那個英偉男子,帶著無數的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我又將那個巨大的三角錐形建築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驚,這不就是我們之前遇見過的百世巫棺嗎?莫非百越族人不敵中原士兵的先進武器,逃入了這深山中尋求祖先的庇護?
看到了第五幅圖,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斷,只見第五幅圖上,畫的卻是無數的士兵,壓著那些百越族人在修築一個工程,而畫面一轉,卻將那些百越族人推進了一個巨大的湖中,那湖水中,露出一個巨大的怪物腦袋。
到了這裡,其實已經很清楚了,南越王趙佗一定是將百越族人抓起之後,強迫他們給自己修建陵墓,之後又將這些百越族人投入地底湖中餵了那個怪物,這封建統治者真是殘暴無比。
我又看了第六幅圖,只見那個英偉的男子,躺在一個巨大的石棺中,由一些士兵抬著,安放在修建好的陵墓內,而陵墓下,卻是那個巨大的三角錐形建築。這樣是否表示,由中原來的入侵者,將百越族人永遠鎮壓的意思呢?
看到這裡,我心中卻更加的奇怪,為什麼南越王趙佗要將陵墓修建在百越族人先祖的埋葬之地呢,難道只是單純的征服的象徵意義,又或者這裡風水極好,顯然並非如此簡單,那究竟又是什麼呢?
忽然間,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我看見那個躺在石棺內的英偉男子,胸前似乎佩戴著什麼,壁畫太小看不大清楚,只是在手電筒的燈光下,胸前的那個黑點竟然還閃著光。我將手指輕輕地放了上去,發現那黑點竟然有點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