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很低調的
如果以納格蘭小鎮為起點，往死亡森林進發，從踏進樹林開始至五十里，算是外圍區域。無數傭兵冒險家用血的教訓將經驗告訴後來者，五十里之後，不是五階以上，就不要單獨行動了。
再往後推行一百里，是大片仍有未知的區域，即使是最詳細的地圖也無法標註完全的危險地帶。而踏過這片大魔法師和高階武者都會一不小心殞身的地方后，你就能遠遠看到籠罩在一片白色霧氣中的區域了，那就是死亡峽谷。
有記載以來，只有九階強者能進入死亡峽谷再全身而退，裡面有數之不盡令人措不及防的危險，天上，地下，水裡，甚至有的從你身體冒出。
鏡頭拉近，進入死亡峽谷，穿越無數悲哀哭嚎的怨靈和枯骨，攀上蠱惑人心的石階，又透入粘稠作嘔的血池，來到一片幽暗的地底，穿行複雜的隧道，一片空曠而安靜的洞窟中。
如果說之前的地方還會有寥寥幾位絕世強者曾經踏足，但是這裡，從古至今，只有一個人來到過。
而現在，那位客人，再次突然拜訪了。
巨大的洞窟石壁中鑲嵌著價值連城的月光石，一些發光的珍貴礦石隨意地擺在角落。
三個巨大的王座。
一人一龍，正在這無人打擾的地方親切交流。
岑涵涵在首位的黑色王座上，她那相比王座極其渺小的身體悠哉地摸了摸一看就是用很不凡的材質做成的扶手。
「我說，小白啊。」
一陣驚天動地地顫動，掌握死靈之力，曾經三惡龍之一的白龍「白色災厄」在一旁白色的王座上像個小學生似的嚴肅就坐。
「什麼事。」
「白色災厄」，真名叫做耶夢加得的白龍收斂著背後的骨翼，眼骨碌里那團無比強盛和邪惡的靈魂之火認真地盯著前方，眼角其實死死抓著那角落裡的小身影。
「該死，她……怎麼又來了！」
白天醒來，耶夢加得敢用自己身上數不清的骨頭保證，絕對是平常的一天，自己沒有組織血祭，也沒有吸收外頭倒霉蛋的生命精華，自己甚至沒有詛咒那兩百年前把他們兄弟打成殘廢的聖女和可能存在的光明神……
可為什麼，他睡了一覺醒來，就看到地上站著一個很熟悉的身影，一個經常會在夢裡出現的身影，與夢中稍有不同的是，對方沒有披著那無盡聖潔的聖光。
WTF！
耶夢加得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必須得到新鮮生命的慰藉。
「難怪有死靈騎士報告森林外圍那邊有大量的人類以及其他聯盟勢力在聚集……」耶夢加得內心飛快思考，「又帶著大軍來圍剿嗎，不對啊……」
「小白，我其實沒什麼事，就是好久不見了嘛，串串門，你以前的老大哥撒旦啊，我也碰著了，他還行，老樣子，就是呆在那裡不能動，辛苦他了啊……」
眼前的女孩在他龐大的身軀面前是顯得那麼不值一提，弱小到耶夢加得一直以為自己呵出口氣就能把對方毒死，可是每有這個念頭閃過，他就會馬上警告自己，「我不能反殺我不能反殺，這是錯覺這是錯覺……」
女孩穿著平常的衣服，一臉微笑地像是在拉家常，可那些話語聽在耶夢加得耳里，無異於惡魔的低吟。
當提到「撒旦」兩字時，耶夢加得兩團巨大燃燒著的綠色靈魂之火不易察覺地跳動了下。
「我特么當初就不該聽那****的忽悠去征服世界……」回憶起了並不美好的時光，耶夢加得依舊馬後炮地後悔著，「那個四方封印……撒旦是真得慘。」
「小白，我聽外面的人說啊，嗯？小白，你有認真聽嗎？」
耶夢加得猛地從出神中驚醒，看著岑涵涵微笑僵住似乎自己掃了她面子的樣子，他連忙淡淡地一點頭，「在下一直聽著。」
「哦，那就好……」岑涵涵散去了手上的一團聖光，繼續一邊欣賞著黑色王座上的玄奧圖文，一邊說道：「我聽外面的傭兵說，你在積攢黑暗能量，準備復活魔王，解除封印啊？」
「沒沒，絕對沒有。」耶夢加得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否認道，然後內心狂喊，「特么的是誰說的，是哪個辣雞傭兵說的！是誰！」
「我也覺得不是。」岑涵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拍了拍黑色的石壁，「你不像你大哥，心地還是好的……」
岑涵涵扯著淡，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兄弟呢，我來的時候沒見到他們啊？」
耶夢加得舒了口氣，「死亡之翼和青色暴風……他們回復的力量還沒有達到顯形的地步。」
「死亡之翼」，掌管大地和火之力，「青色風暴」，象徵著風與速度。加上「白色災厄」，就是史書上記載死亡峽谷的「三惡龍」了。
耶夢加得是最弱的，所以兩百年來算是緩過來了，而當初被打得最慘的黑龍和青龍，還在死亡峽谷的更深處自我恢復。
這三條龍，性質和撒旦差不多，由世界孕育而生，雖然沒有達到魔王的不死不滅，但只要留一丁點殘骸，就能重複初生的階段，等待下次涅槃。
「他們還躺屍啊……真是不好意思。」岑涵涵一臉抱歉，電影那種「我說到你傷心往事」的表情，「對了，我還聽說，你要帶一堆小弟，組成燃燒軍團，然後衝出去……」
「不不。」耶夢加得唯恐不及地擺手，「我不當老大好多年了。外面那群骨頭，跟我沒關係……」
「嗯，這樣子啊。」岑涵涵剛好走到了王座的邊緣，她輕輕一躍，來到平坦黑寶石般的地面上，「你這麼說我很欣慰，那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啊，打擾了你睡覺不好意思。」
岑涵涵仰頭對著幾十米高的龐大骨龍微笑一下，然後整了整衣襟，似乎準備走人的樣子。
「走好走好……」耶夢加得不斷點頭，可看到岑涵涵這個樣子，想到什麼，猛然說道：「等等！」
岑涵涵疑惑：「咋的？」
耶夢加得想到了外頭集結的一大幫氣勢洶洶的聯盟軍團，「你怎麼走，Biu一下就走了？」骨龍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岑涵涵奇怪地說道：「對啊，就是Biu一下走了嘛，不然呢？」
「那外面一大幫精靈矮人，還有一群人類軍隊怎麼辦？」耶夢加得驚了，有沒有搞錯啊，你要走幫人也帶走啊，不要告訴我他們是集體踏青啊。
「森林外面的人……」岑涵涵聽了，也是瞬間明白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消息肯定會走漏，在自己專註趕路，默默低調的時候，外頭髮生了什麼，醞釀出什麼事情來，她……才懶得管。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岑涵涵在內心嫌麻煩地撥浪鼓擺頭，果然暗訪什麼的，到最後總是會「不經意」間成為明訪，你看某個皇帝微服出訪，每次都要優雅地裝個逼，然後擺駕回宮。岑涵涵本來是很有興趣去帝都皇家學院看一看的，甚至準備偷偷混進去上課感受下異世界的學院氛圍，可惜中途出了拍賣會一檔事……
岑涵涵走過去，有些遺憾地拍拍耶夢加得的骨爪子，「不行啊小白。」
她猶豫一下，似乎準備告訴耶夢加得什麼事情，然後下定決心向白龍招招手，「過來。」
耶夢加得鬼火一顫，懷著激動和好奇地心情把頭湊過去，聖女竟然告訴我的秘密……
「我只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岑涵涵一臉神秘兮兮。
「我這次來，很低調的……」
並不能從耶夢加得的外貌上看出他的表情，但是他停在原地一動不動足足三秒鐘。
很，低，調。
這三個字不斷在耶夢加得的腦海中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