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男孩

  “份子？”


  白九有些詫異，他印象裏好像沒有這茬。


  但老牛也沒當回事，隻當自家城主太忙貴人多忘事，便提醒道：


  “嘿，您貴人多忘事，一時想不起來正常。


  就上個月三號，你正在忙著處理文件，所以就讓副城主來送的份子，整整五個金幣呢。”


  他這麽一說，白九就立馬明白了。


  合著是老魚在背後給自己賺名聲。


  事實上，關於老牛的婚禮白九啥也不知道。


  但既然是老魚的一番好意，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真相。


  他隻是露出一臉恍然的表情，道：


  “哦，我想起來了，是你家啊，額……那個……你倆現在過得如何？對生活還滿意嗎？”


  “滿意，可太滿意了。”


  老牛嘿嘿直樂，單純的像個孩子，露出那大黃牙。


  “要知道擱以前哪能過上這種好日子？有錢不說，還有給人住的房子，還能吃的起水果。


  可不比在月之國當賤民好多了？

  就是……”


  他說到這，有些猶豫。


  “就是什麽？”


  “就，就是生活用品不太好買……”


  說完，又像是說錯話那樣趕忙解釋：

  “當然，城主您別誤會，我絕對不是說咱魚城不好。”


  “沒事。”


  白九笑笑，道：


  “我沒那麽小氣，倒不如說，你們願意提出問題，反倒讓我們更好做事。


  畢竟人無完人，下麵的人若不說，上麵的人有時候根本發現不了問題所在。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問題一旦被發現，還是在釀成大禍前徹底解決為好。


  這樣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他說著，解釋起了問題的根源：

  “目前貓城和魚城的生活業務有限，所以市場上能買的日用品比較少。


  即便有，大多也是從商人金魚那一個月進的一次貨。


  不過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很快就會解決。


  等這場戰打完以後，我就想辦法把狗城弄一下。


  到那時，三座城形成一個三角領域。


  而領域中間的生態，空地。


  可以讓我們有足夠的土地展開相關業務。”


  “唉，那是不是咱們以後就可以買魚吃了？我記得有個地方有塊好大的湖。”


  一士兵忙問。


  “額……”


  白九則沒有立馬回答。


  原因是那個湖他還不想開放。


  因為捕魚業一旦開啟，他和老魚就等於失去了一個安靜釣魚的地方。


  但見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自己，還是強顏歡笑的點了點頭，道：

  “這個自然！”


  那一刻，魔龍軍的軍營不由得響起歡呼掌聲。


  ——


  魔龍軍這邊的氛圍和在魚城時一樣，基本都表現的比較愉悅。


  相比較之下，其餘的部隊內部則難免有些嘈雜不安。


  畢竟雙方的居住環境差距太大。


  白九和士兵們正在吃飯。


  而就在這時，小魚看到了軍營外的一個影子。


  “城主，你看。”


  他指著一個方向。


  白九望過去，發現是一個士兵。


  一個……很瘦，大概十五出頭的少年兵。


  應該是個男孩，人犬族。


  臉上髒兮兮的，其身上的士兵服飾同樣如此。


  服裝很寬大，很明顯不是量身定做。


  所以穿在身上略顯突兀。


  像是隨便從某個死兵身上拔下來披在身上的服飾。


  此刻，男孩正眼巴巴的看著魔龍軍們吃著碗裏的香噴噴食物。


  他大概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過來的。


  隻見他在各個士兵的碗裏流轉相望。


  最終，將目光定在了白九的碗裏。


  但就仿佛猜到對方會望過來一般。


  因此白九早就把碗放在了臉前。


  所以男孩望過來的同時，他一下子把碗挪開。


  那一刻，兩人就此四目相對。


  —


  小男孩立馬變得緊張起來，試圖逃走。


  白九則一臉微笑，衝著他揮了揮手。


  男孩有些猶豫，但心想這人好像是白天騎龍的那位將軍，害怕不聽話會遭至報複。


  所以思量再三，還是過去了。


  “將，將軍……”


  他問好，聲音很小，低著腦袋。


  白九則重新拿了個碗，打了一碗吃食。


  問道：


  “吃飯了嗎？”


  “吃，吃了……”


  “吃了還在外麵看？”


  “吃，吃了一口……然，然後被別人給搶了……”


  “這事沒人管嗎？你隊長呢？”


  “就，就是隊長搶的……”


  “……”


  白九沉默了，其餘人也是明顯一愣。


  “真夠不要臉的……”


  小魚忍不住嘀咕一句。


  白九則是把這碗食物遞到對方低著頭的視野裏。


  “不嫌棄的話，拿去吃吧。”


  對方詫異，猛的抬頭，道：

  “可，可以嗎？”


  “當然，不過隻能在這裏吃，而且不能告訴別人，你也不想又被搶走吧？”


  “謝，謝謝！”


  他接過，然後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食物有些燙，他又吃的急。


  為此眼淚一下子便下來了。


  卻不知是因為燙的還是別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他卻依舊狼吞虎咽，仿佛怕別人搶走。


  又仿佛是怕白九反悔。


  “好吃嗎？”白九問。


  “嗯，嗯……”


  “好吃就好，問你點事兒。”


  “您，您說……”


  “你為什麽會來當兵？當多久了。”


  這個問題讓對方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最終，低下頭去，吃飯的動作有所減緩：


  “我……我是被抓來的……三個月了。”


  “有家人嗎？”


  “有！有個奶奶，她腿腳不好……”


  “這樣啊……”


  白九長吐一口氣：


  “有想過逃走嗎？”


  “不，不敢……”


  “和我說實話沒事的，我們又不是月之國的人。”


  “這……”


  男孩望著碗裏的食物，最終選擇道出實情：

  “有想過……但不敢，因為不認識路，留在軍隊，好歹還有口吃的。”


  “你不是月之國的人？”


  “不是……”


  他搖頭：

  “我是山裏人，黑山的人。”


  黑山，一座距離月之國光是騎馬都得十天路途的老山。


  中途的路大多是荒野，也沒個能問路的。


  也難怪這個被抓壯丁的男孩不知該如何回去。


  畢竟他隻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


  然而諷刺的是：

  像這種孩子，在這月之國和日之國的決一死戰裏，竟是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