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情人
龍吟山脈,天劍峰上。
一條石徑自前山起,沿著峰頂各處,曲曲折折地自南向北蜿蜒至後山地帶。
石徑兩旁,草木花樹之間,不時掩映著一些建築。
這些建築,有的是青色石板砌就,有的則是翠色茅草糊成。其高者不過三樓,矮者僅止一層。
一座三層高度的閣樓前,原易站在石徑當中,正挑首觀望著,神色之間略顯遲疑。
雖然他依照方面中年的話到達了貌似入門弟子接待處的此地,不過他望著閣樓牌匾上三個陌生的鎏金大字,以及正關著的青色大門,卻是面色不定,在當地微微沉吟著。
他正要走上前去,將門推開之時,青色大門「吱呀」一聲,緩緩地被人從內一拉而開,一陣腳步聲中,現出了三個人影。兩矮一高,其中兩個矮的正是先前見過的孩童,高者則是一名二十餘歲的藍袍男子。
他一看到正站在門外,遲疑未進的原易,就熱情地招呼道:「咦!師弟你也通過測試了,師兄在這恭喜了。幾位師兄師姐正在裡面相候,快點進去吧。至於師兄我則要先送這兩位小師弟去前面了,否則我倒是可以接待師弟一回的。」
聽聞此言,原易微一頷首,行了一禮,感激地說道:「多謝師兄了!既然師兄無暇,那就不麻煩了,師兄先忙去吧。」
「好!那你進去吧。」說著,他與兩孩童讓開,示意原易進去。
原易微一點頭,前行幾步,就要跨入樓中時,再向三人微微一禮,就一步跨過門檻,進入閣樓之中。
閣樓空間不大,不過數丈方圓,其內,與門相對的方向,一扇窗正打開著,由此而進的斜陽餘暉正照射在大門左側的一張方桌之上,其上擺放著一些筆墨紙硯之類的文具,旁邊正低聲議論的幾人,在看到跨門而進的原易時,便停止了交談,全都看了過來,
幾個呼吸過後,方有一把甜美黏耳的女子聲音傳來:「師弟過來吧。」
原易循聲看去,只見左邊方位、離其丈許遠的地方,幾名青年男女正好奇看著原易兩人。其中一二十餘歲、面有雀斑的青年女子,正是迎客峰上見過的幾人之一;方桌另一頭、端坐棉椅之上,被三名男子圍擁著的,是一位貌相美艷、體態豐腴的青年女子,剛才發話的正是此人。
一聽此言,原易一愣之後,當即「是」的應了一聲,隨後快速走到方桌面前。
「令牌、名字、哪裡人?」美艷女子一邊攤開桌上的一本冊子,一邊簡潔異常的問話。
原易忙把兩塊令牌一齊遞過,同時說道:「原易,伊州駱縣益鎮碧梧村人。」
「兩塊,有一塊是你背後小情人的吧?她怎麼了,要你背著,而且到了這裡也不捨得把她放下?」美艷女子接過兩塊令牌,兩眼略微掃了一下,便一手把玩了起來,隨後看向原易背上的女童,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地說道。
這一番調侃的話,把原易說得滿臉通紅,他正要張口,不過這時面對眼前的美艷女子,卻又忽然拙於言辭,不知說些什麼好。而且,其腦中忽地閃過途中與女童相談甚歡、溫馨無比的畫面,內心深處,更是隱隱的不想否認女子的說法,一想到這,他不由得心中「砰砰砰」地急劇跳動,同時,其臉色漲的也越發的通紅了!
而他這一番張口結舌的窘狀,卻是讓室中幾人看得頗為有趣,頓時一陣哈哈打趣笑聲響起。
這一下,讓原易臉上的殷紅更是一下子漫延到了耳際,同時一滴滴的細汗自其額上冒出,一副窘迫萬分、不知所措的模樣。
「好了,艷姐就不要打趣這小傢伙了。師弟,還不把你小情人放在那邊的椅子上叫醒過來,我們還要給你們做安排呢。」半響,旁邊的雀斑女子止住眾人的笑聲,隨後便對原易說道。
「是,師姐。」說著,原易定了定神,待窘色稍減,就走到附近的一張椅子上,放下女童,讓其坐定。
緊接著,他抓緊其雙肩,微一搖晃,同時喊道:「芳妹,醒醒,到地方了!」
這一聲「芳妹」,卻是叫的十分親切、自然,語氣之中,更是飽含莫名的情意!
一連幾下搖晃,見女童未曾醒轉,原易心中一驚,連忙一探其鼻息,所幸呼吸良好,他心中鬆了一口氣。不過,對於女童這般沉睡不醒的情況,他無計可施之下,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時,旁邊五人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頓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面有雀斑的青年女子說道:「咦,怎麼了?」
「這,我也不知道。師姐來幫看一下吧。」原易遲疑道,同時把情況簡略的說了一下。
雀斑女子聽聞,連忙上前幾步,同時一番動作后,依舊一籌莫展。
其後,美艷女子與三名青年見其施為毫無效果后,就沒有上前動作了。
「還是一會到醫仙谷看看吧。」見此情況,美艷女子建言道。
「不錯。薛婆婆醫術通神,像這等狀況,多半可一劑而愈的。」聞言,雀斑女子也贊同道,其言語中,對於口中的「薛婆婆」,卻是滿含崇敬之意。
另外三名男子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雖然不知他們談論的薛婆婆是何人,但看到五人對其信心十足的模樣,想來是有一些本事的,原易皺著的眉頭稍稍舒緩。
「不過,在這之前,還要把你們的信息登記在冊的。你小情人叫什麼名字?」美艷女子說著,重新坐回椅子,再次打開冊子,一手執筆,然後問道。
「凌寒芳。」原易神色如常的說道,卻是不復初次美艷女子調侃的窘狀。
美艷女子見此微微一笑,繼續問道:「哪裡人?」
原易一皺眉,方要說「不清楚」時,正在翻著冊子的美艷女子突然輕「咦」了一聲,同時似笑非笑的說道:「找到了!凌寒芳,伊州金川縣許鎮紅葉村人。你們兩個原籍相隔近千里之遙,卻能於此相遇,看來在茫茫人海中,你倆緣分不淺啊!」
「如此說來,我與師姐也是緣分不淺了。」聽到女子之言,原易微微一笑的說道。
「你這小傢伙,竟敢占師姐的便宜。真是找打。」美艷女子臉色一紅,卻是沒想到把自己饒了進去,連忙故作生氣,作勢上前。
原易退後一步,不過在接觸到三名青年男子憤怒、威脅甚至充滿殺意的目光時,他心中一凜。
不想自己一句玩笑話起他們這樣激烈的反應,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紅顏禍水,他心中猛然明悟。
這時,登記完畢的美艷女子把玩著手中兩塊令牌,笑吟吟地說道:「青色字體代表入門弟子令牌,灰色字體代表記名弟子令牌。你和你的小情人,一人一塊,你想要那一塊?」
「這有什麼區別嗎?」原易眉頭一皺,滿臉的疑惑。
「當然有區別。入門弟子則是直接名列門牆,而記名弟子則是需要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的一個考驗,若是考驗通過,則轉為入門弟子,否則的話,到時遣送下山!」美艷女子依舊笑吟吟地道,兩眼盯著原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原易心頭一震,低首沉思起來。
雖然按理來說,他應該持有入門弟子令牌的,這無論是從登頂之時方面中年之言來說,還是考核途中其出的大力,都是沒有任何疑問的,但是,現在若是讓他選擇的話,這就令他糾結了。
首先,這次進入門派,無論是對於原易,還是女童來說,都可以算是改變命運的事情。故而,這是他們都不能放棄的。
其次,若是自己心安理得地選了入門弟子令牌,要是女童在接下來的測驗中不能通過,因此而被遣送下山,那麼他定會愧疚萬分的。這於情感上是說不過去的。
再次,若是自己發揚謙讓精神,把入門弟子令牌留給女童,要是自己在測驗中意外落選,那對於他而言,也是一個不能承受的打擊。這又是在理智上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的。
因此,細細一想,原易就頗為為難,無奈之下,他抬首看向美艷女子,提出其中的問題關鍵:「不知記名弟子的測驗內容是什麼,其中難度又如何?」
「這就不好說了。內容每次都不一樣,至於難度嘛,難易參半吧。」女子似乎對這一問題早有預料,滿面笑容地答道。
原易聞言,轉身看了看一旁椅子之上沉眠之中的清秀臉龐,微微嘆息一聲,隨即雙眼一合,再一睜而開,向女子微微一禮,語氣淡漠的說道:「令牌之歸屬,但憑師姐決定!」
「看來,師弟是經歷了一番痛苦的心理掙扎啊!不過,派中自有規矩,卻輪不到我來任意決定。」美艷女子微微一笑,隨即將一塊令牌一拋而起。
原易隨手接過,只見令牌呈黑色、三角形,一面雕刻著金龍昂首圖案,一面刻著兩字,字體呈青色,正是入門弟子令牌。
「至於這一塊嘛,就是那凌寒芳的。師妹,一會勞煩你安排他們了。」美艷女子右手筆尖在冊子上飛快地劃了幾劃,再將另一令牌一拋,隨後看向一旁的雀斑女子,如此說道。
雀斑女子應了一聲「好」,隨即站起身來。
原易則神色複雜地收好令牌,然後背上身邊女童,跟著雀斑女子,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