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紫翎皇城的街道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莊重肅穆。
許多店鋪門口都掛了停業牌，而且大多數百姓的房屋外面掛上了白綾。
幾乎是沒有人召喚，各種年齡段的百姓們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大街上，身著白色的孝服，順著皇城的主街道遊走默哀。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異常的凝重悲傷，全程不發一言，卻顯示出對逝者的極度尊敬與痛惋。
對於凌王，他們是心存感激之情的，是他多年駐守在邊關抵禦外敵，才有了今天他們的太平盛世。
雖然他待人冷漠，甚至有著「鬼面修羅」的稱號，但是對待百姓，卻從來沒有王爺的架子，相反，那些依仗權貴，欺壓百姓之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如此深受百姓愛戴的凌王，卻突然之間傳出了他辭世的消息。
開始人們是極大的不相信，可後來，邊關來信，證實了這一消息，連朝廷都下旨，為凌王風光下葬，由於屍首無存，只能建立衣冠冢。
百姓們痛心疾首，戰功赫赫、功勛卓著的戰神王爺最終只落得個衣冠冢下葬的結果……
凌王府門口兩側高高懸挂著大白燈籠，長長的白綾迎風起舞，使得原本就寧靜的凌王府變得更加蕭瑟凄涼。
大廳里擺放著凌王的牌位，牆上掛著輓聯，門口擺放著各色的花圈。
王府里的所有人都身著孝衣，管家站在門口招待來祭拜的客人，凌一，江毅和喜鵲跪在靈位前，作為披麻戴孝之人。
喜鵲跪在地上，邊向火爐里燒紙邊低泣著，如今小姐不見了，連王爺也遇害了……
雖然凌王在朝中的風評向來都是囂張跋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是他出事了，前來弔唁的官員們也不少，其中就有上次力保蕭將軍職位的太尉楊明常。
凌一暗中將前來的官員名字記了下來，他們平時在朝堂上都比較清明正義，可以作為以後拉攏的人選。
而太后，皇上，丞相極其幕僚，甚至整個晏家的人，沒有一人出現。
王府的人心中有數，想必他們比任何人都盼著王爺的死訊吧，這就是所謂的親人……
此刻皇宮內雖然名義上為凌王哀悼，齋戒一月，不得穿艷麗的衣服，但有些人恐怕要高興地睡不著覺了。
皇上和丞相都聚集在太后寢宮，將身旁的宮女太監全部喚了下去。
「瀾兒，哥哥，如今我們最大的障礙不在了，哀家再也不用被二十五年前的真相弄得每日神經緊張了……」太后滿面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掩不住欣喜之情。
「母后多年來，受苦了。」
「皇兒莫要如此說，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從來無怨無悔。」
看向慕容驚瀾的眼神是濃濃的慈愛，這是在慕容凌澈身上從未有過的母愛。
「皇上，太后，以後莫再擔心，會有人來阻擋皇上坐擁江山了。」丞相晏粟說著，眸子里閃現著不明的情緒。
慕容驚瀾感激的看著晏粟道，「朕要感謝舅舅一直在身旁輔佐，若不是舅舅的提議，恐怕慕容凌澈沒有這麼容易消失。」
「是皇上聖明，臣只不過稍加出言提醒罷了。」
慕容驚瀾龍顏大悅，想起暗衛的來報，說水墨軒由於和凌王妃是好友，隨她一同前往邊關。
在凌王妃失蹤后，慕容凌澈的身體里本就殘留著毒素，一時急火攻心，病情更加嚴重。
那日，慕容凌澈不顧自身安危，執意出去尋找沐知毓，而水墨軒一路尾隨，趁其不備，暗中偷襲，因他的身體本就虛弱，最終不敵，被水墨軒一掌打下懸崖。
後來，水墨軒假意回軍營報信，說凌王被敵人偷襲，摔下了懸崖，營中的將士們在崖底找了多日，最終只找到凌王衣服上的碎片，而附近經常有野獸出沒，最大的可能就是屍體被野獸吃了。
這些若不是晏粟的暗衛們親眼所見，想必他們不會相信，慕容凌澈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慕容驚瀾的內心狂喜，以後再無人威脅到他的皇位。
「皇上，凌王已死，接下來便是徹底剷除凌王府的根基，以及和他走的最近的蕭家，尤其是蕭落羽。」
「舅舅說的極是，只是凌王深受百姓愛戴，而且戰功卓就，若在這個時候打壓凌王府，朕恐怕會背上個手足相殘，容不下有功之臣的罵名，到時候將會被天下人所唾棄……」
「還是皇上想的周到，既然凌王已死，那麼剩下的只不過是苟延殘喘的螻蟻，不足為懼，來日方長，不愁找不到徹底剷除他們的機會。」
寢宮內頓時笑聲連連，卻沒有注意到門外面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們果真這麼說？」
半夜，凌王府的密室里，凌一面對著一個黑衣人說道，從對方的聲音可以聽得出，她是一個女子。
「不錯，皇上說暫時不會動凌王府。」
「這一點早就可以猜到，慕容驚瀾再心狠手辣，也不會在這個風頭浪尖上對王府如何。而現在，就先讓他盡情地笑吧，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看了看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的女子道，「欣萍，你做得很好，只是讓你一直潛伏在太後身邊，辛苦你了。」
「我從未感覺到辛苦，幾個月前，若不是王妃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就被賣進青樓了，能為王妃和王府做些什麼，是我的榮幸。」
凌一點點頭，不得不承認王妃對他們極好，能夠讓他們真心為她做任何事，「如果一旦有危險，馬上想辦法出宮。」
「我知道。」欣萍口上這麼說，是免得他們為她擔心，只是她早已發誓，哪怕丟掉性命，也要完成王妃交代給她的任務。
而今日那個老妖婆無意之間說到的二十五年前的真相，恐怕就是王妃所關心的事情，這是一個線索，她絕對會追查到底。
想了片刻，抬頭開口，「還是沒有王妃的消息嗎？」王妃的失蹤，他們每個人都很著急，都希望她早日平安歸來。
凌一黯然，搖了搖頭，「還沒有，江毅已經聯絡江湖各道幫忙尋找，一旦有王妃的消息，會馬上告訴我們的。」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得馬上回去了。」欣萍說完，便消失在密室中。
凌一也是王妃前往邊關之前才得知欣萍的存在，王妃上街時偶然將她從青樓人的手上救出，後來暗中教給了她一些防身的功夫，為報恩情，不顧危險易容成太后貼身侍女冬霜的容貌，甘願潛伏在太後身邊。
而她的任務是為了證實王妃的一個猜測，順便找到證據。
以前她直接向王妃稟報，而王妃在出發前，交代讓她有事直接向自己彙報，可見王妃對自己的信任，也讓他發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完成王妃交代自己的一切任務。
戰神凌王逝世的消息一出，勢必有些人會趁機在邊關作亂。
於是凌宣，凌九及他手下的暗衛留在了蕭落羽的大營，而凌風，凌五、凌六及他們手下的暗衛留在了慕容凌澈的軍營，來保衛邊關的安全。
而蕭落羽則快馬加鞭的趕回皇城，在朝堂上還能力保凌王府的安全，儘管慕容驚瀾暫時不會動王府，但是也要做到萬無一失。
荊歌國別院內，沐知毓雖然沒有被限制自由，但也與幽禁無異，因為她根本就無法走出這個院子。
這幾日，夜楓外出辦事，暫時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於是她幾乎將別院各處都探查了個遍，但仍然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逃離的方法。
唯一沒有被陣法籠罩的便是房屋後面的懸崖，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跳的，因為一旦下去，必死無疑。
靜靜的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萬丈懸崖，眼中蒙上了淡淡的憂鬱，一隻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眉頭緊鎖。
她消失了這麼久，恐怕那個寵她無度的男子快要急瘋了吧。
想到他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不由得為他擔心起來，依他的性子，想要做什麼事情，恐怕沒有人能攔得住吧。
只要他寒眸一射，冷聲一吼，所有的人都會頭皮發麻，嚇得退到一旁。
若是他真的不顧身體，執意來找自己，該怎麼辦啊，她真的不希望他這樣做。
還有楚慕辰，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那個傷他的黑衣人，和自己交手之時，顯然是沒有用盡全力，好像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樣子，會不會和夜楓有關？
若是這樣，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兩次出現如果都不是巧合，那麼一定是有預謀的，可是以前似乎並沒有見過他，他為什麼要將自己關在這裡？
最讓她擔憂的是，他的氣場太過強大，那是她面對任何人都沒有感受過的危險氣息，用笛音就能殺人，也許還有許多未曾顯露的實力。
而這樣一個男子，他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
正在她冥思苦想之際，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心下一驚，難道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