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諾曼的請求
諾曼·卡因在門口敬了一個禮後走進總督辦公室，馬提紐斯正在氣頭上，看到他氣呼呼道：
“如果是壞消息，就離開我的辦公室！”
諾曼·卡因前行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走到馬提紐斯麵前。
“總督閣下，也許並不是壞消息！”
馬提紐斯從鼻孔裏哼了一聲：“說吧！什麽事？”
“公司派來的新任總督偉（h）已經到達巴達維亞（今天的印度尼西亞雅加達，東印度公司亞洲總部所在地），被科恩總督（東印度公司亞洲總督）派往馬尼拉與西班牙人交涉亞洲貿易，結束後便會來到台灣。”諾曼道。
“新任總督到了？”
馬提紐斯突然站了起來，皺著眉頭轉了幾圈道：“他知不知道奧倫治城這裏發生的事情？他帶了多少人過來？”
諾曼道：“與尼古拉·鄭的戰爭偉斯並不知情，但相信很快就會傳到他的耳朵裏。至於偉斯閣下帶來多少人，根據我們的線報隻知道他是乘坐公司的商船過來的，應該是隻帶了隨從。”
鄭芝龍與荷蘭人的戰爭波及了從南洋前往廣東以及其他地方的航線，是許多商船前往南洋貿易的必經之路，這場海戰已經影響到了許多的海商，就算他們盡全力去保密消息，這些海商也會將這場戰爭的情況傳到南洋各地。
作為新任台灣總督，偉斯不可能關注不到這些消息。
馬提紐斯在想，這場戰爭尚未完全結束，按照公司的慣例，如果上一任總督手中還有未了結的事情，則由上任總督解決完才能離任，如今還沒開始談判，這時候他是無法交接工作的。
這樣一來，這個爛攤子就不能扔給下一任去收拾了，必須得從他手上了結掉。
而且必須又快又好的去了結，否則偉斯就任總督後，一定會將自己留下的爛攤子如實上報公司，這也會影響到他以後在公司的發展。
“閣下，這未必是壞事！”
諾曼·卡因出聲提醒。
“嗯？”馬提紐斯看向這位年輕的指揮官：“你有辦法？”
“總督閣下，新任總督目前還沒到台灣，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無論事情好與壞，我們都可以先暫時了結，將這場戰爭的結果按下暫停鍵，等到您交接工作離任後，剩下的事情就是新總督的了。到時候就算惹出禍來，事情是在新總督偉斯手裏發生的，公司也不會追究到您的頭上，而如果事情處理得好，到時候也必然有您的一份功勞。”
馬提紐斯眼前一亮，經過諾曼·卡因的提示，他腦海中已經有了想法。
不過隨即他便眯著眼睛看向諾曼·卡因道：“你想要什麽？”
士兵和總督不同，總督兩年一任，而士兵則至少是五年的任期，指揮官也不例外，任期滿後可以自由選擇繼續下一任期或者回國，否則不能隨意離開駐守地區。
他任期滿了可以離開，但是諾曼·卡因是去年剛剛來到的指揮官，很年輕的一位小夥子，距離任期結束還早，就算換了新總督，未來他還是要留在台灣繼續服役，完全沒有義務替現在的長官出主意來坑未來的長官。
“閣下，我想回家！我請求您帶我離開！”
諾曼·卡因直視馬提紐斯的眼睛，目光誠懇熱切。
馬提紐斯疑惑道：“你才來到遠東一年，正是年輕力壯闖蕩天下的時候，為什麽這個時候想要回家呢？如果你五年任期滿，說不定之後會將你調到巴達維亞任指揮官並被授予爵位，到時候你可以將家人從國內接過來，在巴達維亞買下一片種植園，那時候親人在身邊不是更好？”
諾曼·卡因遲疑道：“先生，我等不及了，我離開家的時候母親已經病重，我的未婚妻也在等著我，我等不到任期滿了！”
“你來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考慮清楚？我雖然可以帶你回去，但你現在回去除了薪金沒有任何榮譽，也不會被授予任何勳章，甚至……你會背負懦夫的罵名！”
馬提紐斯認真的勸著這位年輕人，在任何時代，從戰場上逃跑都是令人羞愧的行為，未到任期便離任，在國內等同於逃兵的待遇。
“我想好了！請總督閣下答應吧！”
諾曼·卡因再次請求，目光堅定。
“好吧！”馬提紐斯道：“事情結束，我會帶你離開，不過我不會回國，我將和你一起到巴達維亞向亞洲總督科恩說明情況，科恩允許後你就可以從巴達維亞乘船回國，而我，將會前往下一個地方接著擔任總督。”
諾曼·卡因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馬提紐斯思索了一會兒，叫來助手道：“把博爾德追回來！我還有話告訴他！”
第二天清晨，一艘風帆戰列艦從奧倫治城出發，前往澎湖，船上站著的正是昨天進入總督辦公室的諾曼·卡因。
這一次，博爾德被留在奧倫治城防守，將由諾曼·卡因獨自前往澎湖交涉。
昨天晚上，他和馬提紐斯商量了半夜，將第二天交涉會遇到的每一種情況都仔細商量了對策，今天，他便是帶著回家的渴望和馬提紐斯的希望出發。
經過澎湖水道向北，在經過鹿耳門時，這個印象中的淺灘果然已經漲水，足以讓大船通過，這就完美解釋了那天尼古拉·鄭的艦隊是如何從這裏通過的了。
“原來是一處周期性淺灘，怪不得鄭的船隊能夠通過。”
諾曼低語著，船隻張滿了風帆，速度超過六節，迅速向澎湖而去。
通過鹿耳門後，諾曼便下令掛上白旗，中午時分，諾曼便在望遠鏡中看到了澎湖三島的輪廓。
之後，三艘戰艦從澎湖媽宮港駛出，掛著衝鋒旗向他們攔截過來。
在兩艘戰船將自己夾在之中，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戰列艦的船舷後，第三條船隻慢慢從前方靠上來，接舷後雙方下錨，在船舷間搭上跳板，尼古拉·鄭的人在諾曼眼中從跳板上依次跳了過來。
“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
一個穿著紅色戰襖的男人一馬當先，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