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老人言
許行空暗道一聲不好，元神慌忙催動元靈急速的回縮，幸好，雖然五感喪失，但元神還是很清醒的，那些元靈也很聽話的收了回來，許行空的眼前漸漸的亮了起來，不過看到的卻是老者的腹部和一根黑色的針尾，連真實視覺都在剛才那一瞬間被強行解除了。
幸好，眩暈的時間其實是極為短暫的，許行空身體只是稍微晃了一下就重新站穩了，只是額頭上已經悄然冒出了許多黃豆大的汗滴，鼻息變得粗重了起來，頭也略微有些暈沉。
魯通達嘿嘿輕笑了一聲道：「累了吧，休息一下再來。」
許行空能從魯通達的笑聲中聽出滿滿的幸災樂禍，這老頭肯定是早知道會是這個情況的，卻偏偏不告訴自己，就是等著自己出醜看笑話吧？許行空心裡暗暗咬牙，不過另一方面，卻消除了對魯通達的懷疑。
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魯通達如果真想要害許行空的話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至於想要借許行空的手傷害老者以達到什麼目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一方面許行空想要進來偷師事前魯通達並不知道，另一方面，魯通達可是很害怕楊萬江的，他連教許行空一些基礎知識都不敢，哪裡敢這麼明目張胆的陷害許行空呢？
也許，這老頭是想要給自己一個教訓吧，一方面告訴自己不能輕信他人，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讓許行空認識到使用能力時潛在的危險性。
許行空的異狀讓懵懂的老者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也沒出聲，只是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許行空，如果他知道許行空這幅模樣根本就不是因為努力幫他治療的緣故，這隻可憐的小白鼠心裡恐怕就不再會有一絲一毫的歉疚了。
許行空不動聲色的調出鎮妖冊看了看能量槽的消耗，發現能量槽消耗情況竟出乎自己的預料，剛才那一下消耗的能量並不是很多，大概只有能量槽的三分之一，之所以會引起黑視和眩暈，也可能是因為瞬間消耗過大而觸動了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幸好當時元神還很清明，及時阻斷了危險的發生。不然剛才許行空出醜事小，萬一對自己造成嚴重的傷害可就慘了，看來使用能力果然還是會存在未知危險的，今後絕不能對此再掉以輕心。
許行空用衣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穩定了一下心神，輕輕搖了搖頭道：
「不用了，我還是再來一次吧。」
許行空拒絕了魯通達的建議，雖然有些賭氣的成分在內，但是許行空的狀態確實也已經快速的恢復了過來，他自己覺得沒有必要再休息了。
魯通達聞言斂起笑意，神情十分嚴肅的看向許行空。
「這事可不能逞強，一個不好會傷及根本的。」
魯通達語氣嚴厲而鄭重，但是其中的關懷之意卻又十分明顯，許行空笑了笑道：
「我真不是逞強，確實沒問題。」
魯通達認真的看著許行空，許行空眼眸清澈的與他對視。
「那好吧，記住，量力而行。」
魯通達的話一語雙關，躺在治療床上的老者認為魯通達是警告許行空不要太逞強，而許行空則能聽出魯通達其實是在點醒自己該怎麼辦用新得的能力，所謂量力而行其實是指使用內噬能力時不要貪大貪全，完全可以收縮一下作用面，控制好心神的消耗。
接下來，許行空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激活了內噬技能，這一次在開始接觸癌細胞的時候，許行空沒有再選擇全面出擊，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一個較窄的扇面上，實現接觸的面積只有總面積的百分之一左右。
正如魯通達所說，內噬能力果然很簡單，只是需要在元神中下達了分解的命令，這些暗紅色的元靈光暈就如同溶液一樣，慢慢的將眼前的癌細胞無聲的溶解了。
那些不規則的細胞壁在暗紅色光暈的腐蝕之下紛紛破開，細胞液四溢，細胞核被暗紅色的光暈浸潤之後也逐漸分解開來，變成一些色澤略淡的碎片，隨著橫流的細胞液流走。一個接一個，一片接一片，越來越多的癌細胞被暗紅色的元靈光暈分解消失，沒多久，許行空發現自己已經在密閉的環形空間里挖出了一個洞，而且這個洞還在漸漸的變大。
稍稍壓下心裡的興奮，許行空控制好光暈的作用範圍，並適度的擴大一下，看看自己的元神能支持多大的作用面，同時，他也關注著鎮妖冊扉頁上的能量槽。
事實證明，內噬能力的作用面越大，消耗的能量自然也就越快，許行空仔細觀察了一番，最後確定了一個作用面和消耗比較合適的平衡點，然後就耐心的控制著內噬能力，一點點的消融似乎永遠都消融不完的癌細胞。
沿著一個方向不斷努力，終於，許行空的『眼前』出現了一些色澤和形狀都不一樣的細胞，這些細胞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不論是顏色還是規則的形狀，就算對細胞毫無所知的許行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肯定是好的細胞。
不過，許行空還是讓內噬能力的紅色光暈試著跟這些正常細胞接觸了一下，發現正常細胞一樣會被元靈光暈分解，除非自己命令這些光暈不準發動分解功能。
直到能量槽還剩下五分之一的樣子，許行空終於停下了內噬能力，許行空不知道自己到底消除了多少比例的癌細胞，但是在許行空能觀察到的範圍內，已經弄出一個相當大的缺口了。
許行空收回自己的手指，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發現自己辛苦了半天其實時間才過了十分鐘而已，許行空琢磨著下次應該再慢一些才對，按照魯通達的尿性，肯定不願意讓病人覺得治這病很輕鬆。
果然，魯通達見許行空收手，立刻傳音道：「這麼快，早知道囑咐你慢點，不過算了，很累吧？」
許行空暗暗憋笑，雖然他根本就不累，只是精神上有些緊張，但是還是裝作一副很累的樣子，大口的喘著氣，抹著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然後也不管躺在治療床上的病人，直接走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了。
魯通達滿意的一笑，這才輕咳了一聲對正看著許行空的老者道：「第一次治療難度較大，我先看看治療的情況，才能確定還需要進行幾次治療。」
老者輕輕的一顎首道：「麻煩兩位了。」
魯通達肅然點了點頭，伸手捏住黑色的追魂針針尾，許行空再一次看到了那乳白色的光暈出現，光暈沿著追魂針深入老者腹部，這一次光暈沒有再四散蔓延，而是團團圍繞著追魂針所在的一片大概幾十公分大的區域，應該是在專註感知患者的胃部吧。
片刻之後，魯通達收了神通，眯著泡泡眼道：「還行，按照今天這樣的進度，大概再治療兩到三次就行了，我先給你開個方子，你先回家按照方子服藥，三天後再來進行第二次複診和治療。」
言罷，魯通達手腕一帶，將長長的黑色追魂針起了出來，一邊用消毒棉擦拭，一邊示意老者可以起身了。
老者自己坐了起來，沒有急著下床，而是摸著腹部靜心感受了一下，似乎真的覺得治療後有些效果，這才微微一笑下床穿鞋，跟著魯通達和許行空回到外面的診室里。
不一會，那老者拿著一張三十二開中藥方子客氣的道別離開了，至於等在外面的晚輩心情如何，會不會質疑魯通達和許行空的治療效果，魯通達完全懶得去過問，許行空倒是凝神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不過也聽不到什麼響動，最後只能作罷了。
魯通達洗了洗手，一邊用毛巾擦著手一邊笑呵呵的對許行空道：「怎麼樣，內噬能力很簡單好用吧？」
許行空用力點頭：「果然厲害，竟然能看到細胞，如果將內噬能力用在自己身體內，是不是可以當做內視來用？」
魯通達神秘的笑了笑道：「這期間的技巧我就不能說了。」
許行空聞言感激道：「謝謝，我明白了。」
魯通達將毛巾放下，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正了正身體道：「小許啊，我這麼叫你沒問題吧？」
「當然，您老請說。」
「小許啊，你別說我交淺言深，有些話我覺得還是應該跟你說一下。」
許行空苦笑了一下，誠懇的點了點頭道：「您是不是想說我不應該上趕著去幫助小路？」
「不錯，上趕著的買賣不是買賣，我們醫者還有個說法，醫不拍門，只有找醫生的病人，沒有去找病人的醫生，否則事情只會變得更麻煩，這些話流傳數千年，可都是金玉良言，你絕不可小視啊。
「謝謝您老提點，我明白的，只是小路是我朋友，我斷不能對此坐視不理的，也沒想過要用什麼技巧讓她家人反過來求著我.……」
魯通達抬起手打斷了許行空的自辯，搖了搖頭道：「你不用跟我解釋，你要怎麼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想告訴你要注意必然會出現的麻煩罷了，好了，你也是聰明人，我就不多費口舌了，你自己的事情始終還是要自己決定的。」
許行空一怔，隨即有些慚愧的點了點頭道：「謝謝，我會認真對待的。」
魯通達淡淡一笑道：「對於我將來會讓你做什麼來還人情你一定很想知道吧？」
許行空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道：「是的，我確實很想知道。」
「是不是有些擔心？」
魯通達戲虐的問道，許行空再次點頭：「確實很擔心，我就怕您老將我丟進火坑裡呀！」
許行空故意先說出來，其實也有想要擠兌一下魯通達的意思，魯通達是人精，哪裡會不明白許行空的這點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