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因禍得福
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自然需要嘗試去接觸那隱藏在深層意識之中的秘術結構才行，可問題是，怎麼才能接觸到那些東西呢？
意識這種東西修行界現在普遍的認知是屬於元靈的集合體，但是，也有不同的聲音，認為意識並不是元靈本身，而是元靈集合之中的個體關係的總和，或者說是結構。
這是一個很玄妙的說法，如果用電腦硬體和軟體來比喻可能比較容易理解，但是，元靈本身就屬於電腦軟體，那麼意識又是什麼？軟體中的軟體？或許用演算法或者結構來形容的確是更貼切的。
不論意識到底是什麼，反正是沒法在物質世界進行直接接觸的，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進入元神空間。
黃海坤已經被許行空的移魂術催眠，許行空再順著移魂術留下的後門進入元神空間並不困難，而且移魂術本身也是要看人的，有的人施展的移魂術只能停留在主意識層次，有的則能進入潛意識層面，至於深層意識嘛，其實很難跟潛意識層面區分開來，所以也許有人聲稱自己的移魂術能直達深層意識層面，但是，願意相信的人恐怕極少。
當許行空進入黃海坤的元神空間時，看到的其實是很正常的元神空間，在元神空間里，只靠直觀的認識是沒法區分這裡主意識層面還是潛意識層面，甚至是更深層次的深層意識層面的。
一般來說，穩定的元神空間都屬於主意識層面，因為華夏的修行者主流修行方法都是壯大主意識（也就是原魂），然後讓主意識漸漸的完全操控潛意識（魂魄合一，也就是覺醒期的標誌）。
當然，也有其他的修行方法，會分別修鍊這兩者，比如古巫流派就是明顯主修潛意識的，也就是主修六魄，巫門中所謂的請神其實就是讓六魄反客為主的一種形式。
黃海坤修行的是正統道門心法，走的是內外合一的路子，修鍊出來的元神空間當然沒有層次的區分，在這種修鍊方式形成的元神空間內，所謂的主意識、潛意識和深層意識其實都體現在元神顯化的主體之中。
可以認為在元神空間內所見的主體元神就是主意識和潛意識的綜合體，而空間本身則是深層意識的折射，深層意識之所以叫深層意識，就是因為它無法被自己的主意識和潛意識自主觀察，也正是因為如此，元神空間本身確實能被感知，但是卻有看不到摸不著。
這有些像是重力場，你可以感知重力的存在，通過間接的方式證明重力確實存在，但是卻沒法直接的觸碰重力本身。
因此，當許行空進入黃海坤的元神空間，並直接『看到』在原本沒有上下左右，沒有遠近高低的元神空間中遊盪著一個幽靈一樣透明的部位時，才恍然明白原來所有元靈干涉類術法和元靈級別的靈器很可能都屬於深層意識層面的存在。
但是跟這個透明的存在相比，以往許行空見過的法術和靈器似乎層次要低一些，也許，只有在元神空間里沒法具現的鎮妖冊本身才比這團透明的存在更高級，明白了這點的許行空不由得對創造鎮妖冊的前輩們生出由衷的敬仰和欽佩之情。
黃海坤元神空間里遊盪的透明體之所以被許行空發現，是因為它在不停的移動，如果它不動的話，恐怕就不會因為滑過許行空與黃海坤之間產生感知扭曲而被許行空發現了。
許行空觀察了好一會，並沒有發現這團透明的東西有什麼特別的運動規律，它就像是一個無意識的灰塵，正漫無目的的在空曠的元神空間中遊盪。
遲疑了片刻之後，許行空決定還是先喚醒黃海坤，只要控制好喚醒的過程，就不會讓黃海坤的身體也同樣被喚醒。
喚醒黃海坤當然毫無難度，不過許行空還是很謹慎的關注著那團透明體的情況，生怕自己喚醒黃海坤之後這團透明體會生出變化，幸好，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那團透明體在黃海坤被喚醒之後只是加快了遊盪的速度而已。
在喚醒的過程中，許行空已經稍微傳遞了一些關鍵信息，所以黃海坤醒來之後發覺自己身處元神空間，面前還蹲著一個熟悉的男人並沒有驚慌，而是稍微思索了一會開口道：
「行空，是你施法控制了我？」
許行空溫和的笑著點頭，用人畜無害的清澈眼神看著黃海坤道：
「是，因為你似乎中了深層意識陷阱。」
黃海坤一驚，不過修行有成的他立刻意識到不能驚慌，否則可能會引發更糟糕的後果，但是，他元神體的神情還是露出了一絲不安。
「這.……難道是威爾？」
許行空點了點頭，有些歉意的說道：
「說起來，或許你還是替我受過。」
黃海坤想了想卻搖頭道：
「你不必安慰我，如果是你審訊威爾的話，肯定不會中招吧，可是既然對方的目標不是你，那他們拿出這等壓箱底的手段到底想得到什麼？也許，我是說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或許這並不是深層意識陷阱呢？」
許行空聳了聳肩道：
「那你現在能發覺自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么？」
黃海坤一怔，隨即閉上眼睛仔仔細細的感知了一下，又睜開眼睛又四處逡巡觀察著自己熟悉的元神空間，好一會才無奈的搖頭道：
「沒有，沒有任何不妥，或許用些法術測試一下能發現吧？」
黃海坤說罷有些徵求意見的意思看向許行空，許行空緩緩的搖頭道：
「這個還是等等再說，我們也不知道你到底被植入了什麼秘術，不過雖然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深層意識陷阱，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的元神有問題，否則我怎麼會直接動手控制住你？」
黃海坤一想也是，畢竟他可是屬於許林二人一派的堅定支持者，許行空就是再無聊也不會隨意拿他消遣，更不可能沒事忽然想要對付自己。
「這.……可是我怎麼什麼都沒發現.……也是，我跟你可差著層次呢，那你發現什麼了？」
許行空又搖頭：
「不，其實我將師父和謝師叔都叫來了，他們也沒發現具體的問題，只是發覺你在被我用移魂術催眠之後元神有異常活躍的情況而已，所以這不是修行層次問題，而是我的能力恰好能發現問題而已。」
「你的能力？」
黃海坤其實很想問問許行空的能力到底是什麼，不過這種問題一旦問出來那就是要命的，不是你要他命就是他要你命，黃海坤還沒有打算跟許行空以命相許，所以死死的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許行空點了點頭道：
「不錯，我的能力，事實上我能『看到』這裡，就是這裡存在一團透明的物體，它還在不停的浮遊移動。」
黃海坤驚訝的看向許行空手指指向的位置，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卻依然什麼都看不到。
「這，我看不見。」
「所以，這肯定不是主意識和潛意識層面的東西。」
黃海坤一怔：
「咦，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元神空間內可見的東西都是主意識和潛意識層面的，也就是術法和靈器都是這個層面的？」
許行空笑著點頭，果然能做長老的親傳弟子都不是簡單人物，黃海坤一下就從許行空的話里領悟到了他這個層面最應該領悟的東西，要知道這個發現許行空還沒有告訴別人，黃海坤是第一個知道的人，這也算是他因禍得福吧。
「不錯，你注意到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雖然這個發現並不改變任何既成事實，也不會讓你的術法和靈器水平得到提高，但是這是一把工具，一把向著深層意識挖掘的有效工具。」
黃海坤鄭重的行了個禮道：
「謝謝師弟點撥。」
許行空擺了擺手，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海坤你別忙著謝我，雖然我能看到這東西的存在，但是卻沒有把握將之解除，畢竟這東西我們誰都沒見過，說不得，也許你要冒些風險。」
黃海坤洒脫的一笑道：
「身為獵妖者還怕風險？行空你儘管動手好了，無論如何，總不能聽之任之，這點我還是能想明白的，萬一我運氣不好，好歹也算是為玉山雨齋貢獻了一回。」
許行空也是一笑，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道：
「那行，我就試著先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說罷，許行空再不遲疑，直接伸出手向著那團浮遊的透明體摸去，其實許行空也想過用術法接觸，或者用斬天劍接觸也更安全一些，但是考慮到間接的接觸可能會產生感知扭曲，還有就是術法和靈器過於強烈的波動也許會造成不必要的刺激而導致不良後果，許行空最後還是決定直接用元神體去接觸。
當然，許行空也不是因為被黃海坤的洒脫所感染，從而做出輕生死的決定，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團透明體已經在黃海坤的元神空間里遊盪了很長時間了，但是卻沒有跟黃海坤的元神體發生任何直接接觸。
也就是說，這東西對元神體並沒有強烈的引力或者斥力，也就是說，直接用元神體接觸應該是最安全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