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復生
鵬城綜合學院的西北角有一棟傳說中的神秘大樓,當然了,這種怪異的所在每一所學校中都存在,即使是專業捉妖的學院中也一樣,只是事實的真相是這裡不過是一個位置比較偏僻的普通教學研大樓而已。
由於位置偏,在學院的整個風水陣中又屬於氣運不旺的方位,所以學院的教授都不願意選擇這裡作為自己的研究室,漸漸的,這裡就成了總務組的一個倉庫,後來連總務組都嫌棄這裡太偏,於是成了堆放那些沒法用又捨不得扔的垃圾的地方。
不過,這世界總有人是反潮流的,於是這棟偏僻大大樓中真的有這麼一個研究室,那就是解剖實驗室,順便的,一座最新的電焚化爐就在研究室大樓的後面。
今天這棟平時鬼影都少見的大樓卻有些熱鬧,是一群和尚將這裡佔據了,他們還堂而皇之的在大樓周圍布置了大型的法陣,說是要進行超度儀式,而且還是一場不公開的超度儀式,甚至連綜合學院和玉山雨齋的人他們也都堅決的擋在大樓外面,頗有點鵲巢鳩占的架勢。
甚至連許行空、林曉楓帶著委員會的幾位老人到來也一樣被兩個年輕的和尚給擋在了法陣範圍之外,任憑許行空怎麼說,兩個和尚都只有一句話,沒有長輩的允許,誰都不能進去。
雖然許行空可以輕易的制住兩個小和尚,但是這麼做等於直接跟凈土禪宗翻臉,而且兩個小和尚被制住,裡面藏著的老和尚肯定會跳出來,到時候依然沒法進去查看究竟,所以許行空很有耐心的跟兩個和尚胡說八道,等待著定性禪師的到來。
定性禪師來得很快,看他急匆匆的竟然走在身為主人的楊萬江前面,許行空差點沒笑出來,這個大和尚真的不講究,演戲一點都不認真啊。
雖然沒有見過許行空,但是定性禪師顯然一眼就將許行空認了出來,許行空甚至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絲鬆了口氣的神色,然後他黑著臉沖了過來,老遠就用那中氣十足的大嗓門開口道:
「許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行空稍稍踏前一步,站在林曉楓身前,也是一臉不虞的反問道:
「你就是定性禪師,我也正想問你呢,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喧賓奪主嘛?你別忘了,這裡是鵬城綜合學院,不是凈土佛學研究院!」
「哼!這裡我們暫借使用是貴門楊門主答應的,倒是許長老你不來應辯,反而想要衝進去干擾我們為師兄舉行的超度儀式,貧僧倒是很想知道許長老到底想要做什麼!」
許行空愣了一下,隨即視線越過高大的老和尚看向他身後的楊萬江,有些不滿的問道:
「師父,這真是您答應的?這群和尚不會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吧?」
楊萬江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喜的瞪了許行空一眼道:
「這事確實是我答應的,人死為大,他們要借地辦後事也是合情合理的,身為地主提供一些方便也是應有之意。」
「哼!可是就算如此,我們進去瞻仰一下法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定性禪師悶哼了一聲道:
「我凈土禪宗從不公開舉行任何喪葬儀式許長老不知道么?」
「呵呵,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既然不舉行儀式,又弄個超度儀式做什麼?」
「那是因為師兄屬於橫死,我們當然要進行一些儀式,然後才能請遺蛻返寺!」
定性禪師說完,不等許行空再開口爭辯,直接越過許行空向著站在一旁的幾位委員會老幹部道:
「各位同道,正好大家都到了,貧僧正想就師兄暴死一事,以及玉山雨齋污衊我師兄一事向許行空長老詢問,還勞駕眾位看在凈土禪宗的面子上,做個見證。」
定性禪師將師門搬了出來,許行空也沒辦法再胡攪蠻纏,在楊萬江強橫的注視下,被林曉楓拽著不再出聲了。
眾位老幹部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開口應下了定性禪師的請求,定性禪師得意的看了看許行空,卻轉身對著楊萬江道:
「楊門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門主安排一下。」
楊萬江擠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道:
「各位前輩請吧。」
……
目送一行人遠去,一直到看不到這些人的影子了,樓上一扇窗戶後面的一個老和尚才緩緩轉身,穿過幾道門之後,來到一個布滿了法器的房間,房間中間的法陣中央,正是定慧禪師的遺蛻安坐其中。
雖然定慧禪師坐化不超過四十八小時,但是定慧禪師遺蛻臉上的皮膚脫水情況十分嚴重,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千年的乾屍一樣,幾乎完全喪失了水分。
在法陣外圍盤坐著另外兩個老和尚,這兩個老和尚看上去比較瘦弱,行動舉止都顯得比較遲緩,就像是普通的老人一樣,只有他們雙眼睜開時射出的那一抹精芒,才能證明他們的元神修為是極強的。
「走了?」
「是,定心師兄,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吧?為什麼我們不趁著許行空未來之前就完成聚魂儀式呢?」
眉毛全白的定心禪師淡然的回道:
「許行空不露面時誰也不敢保證他沒躲在什麼地方窺伺著我們,涅槃神功的事情一旦泄露影響甚大,反正也不著急,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站著的老和尚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師兄對許行空如此看重為何又.……」
「閑話再說吧,現在先完成聚魂儀式,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必須先得到定慧師弟的情報。」
站著的老和尚趕緊歸位,三個老和尚各據一方圍住了法陣,然後合上眼睛像是平時打坐一樣,但是如果能將畫面切換到元神世界,就會發現幾個老和尚已經元神離體,正藉助法陣的力量圍著定慧禪師的遺蛻忙活著。
時間彷彿凝固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早已成為乾屍的定慧禪師的遺蛻上忽然冒出淡淡的元靈光暈,這股光暈漸漸的變強,然後由慢而快的向著一個方向凝聚,最後在定慧禪師遺蛻的膻中穴部位聚成一團。
三位老和尚的元神紛紛歸位,然後為首的定心禪師從懷裡摸出一尊褐色木雕的小佛像,托在手上念念有詞,那一團拳頭大的凝聚在定慧禪師遺蛻胸口的光暈像是被召喚,又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繩索牽引著,向著佛像飄來,直到完全沒入佛像之中,光暈也漸漸的變淡消失。
定心和尚嚴肅的神色略微一松,將手裡的佛像放在身前的地上,然後雙手掐了個寶瓶印,低聲念叨:
「嗡嘛呢叭咪吽!」
隨著老和尚六字真言咒發出,那尊木雕的佛像忽然動了一下,然後金光一閃,一個虛影猛地從小小的佛像中釋放了出來,虛影縹緲搖曳了一下,然後漸漸凝實,一會兒之後竟變成了定慧禪師的模樣,甚至連身上的袈裟都一模一樣。
「阿彌陀佛,辛苦諸位師兄了。」
「無妨,師弟感覺如何?」
老和尚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語氣,似乎對於師弟的死,以及死而復生都全不在意。
定慧禪師臉上也一片坦然,他盤膝坐下,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
「還好,該記得的都還記得。」
定心禪師聞言竟輕輕嘆了口氣,頓了一下道:
「心有掛礙故,為苦,為難,為迷。」
定慧禪師挑眉一笑道:
「師兄,我們都是修神不修心的假和尚,又怎麼會沒有掛礙?」
「也對,說說吧,你怎麼看許行空,怎麼看玉山雨齋?」
定慧禪師思索了片刻道:
「師兄,我覺得我們更應該關注自身的定位,以及我們那些盟友們的定位。」
「此事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大勢所趨,作為受影響最大的一方,佛門的立場就是我們的立場。」
「不能妥協么?如果道門下定決心支持玉山雨齋,我們再堅持下去豈不是自取滅亡,前車之鑒未遠,師兄.……」
「此事無需再說,佛門壓制道門兩千年,這種格局一旦改變就可能是佛門的一場災難,我們只是想要將這個災難消解於萌芽之中,如果不行,那也需要盡量將這個災難減小,有時候主動示強,其實正是為了妥協。」
定慧禪師沉默了片刻,長嘆了一聲道:
「也罷,師兄既然已經有了定計,我也不再多說了。關於玉山雨齋的底細,我覺得應該歸結為許行空的實力。」
「許行空實力很強?能完全壓制於你?」
「師兄猜測的沒錯,但凡我還有一戰之力,也不至於被他逼得用出涅槃神功,甚至.……我懷疑許行空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用了涅槃神功。」
定心禪師的眼皮跳了跳,語氣依然淡然的問道:
「這麼說許行空的實戰能力已經超過分神中期了?」
定慧禪師無奈的點了點頭:
「不能這麼說,我的意思是不能用以往的體系和思維方式來評價許行空,他是不一樣的,師兄,他能用出絕對禁法空間!」
「什麼!」
這次連定心禪師也沒法淡定了。